「今兒個薛姨太太家,全三口人,都去了林府。」賴大家的站在下頭,回稟著老太太這府里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最後,語氣平平的加上了這麼一句,看似就事論事,可那不住偷窺老太太臉色的眼神,卻出賣了她此時心頭的不寧。
「哦。」老太太半閉著目,好似一點兒都不關心這個。
賴大家的心中失望,卻又不敢造次,正想著再說些什麼撩撥呢,就听見老太太問道︰「我依稀听著,前些日子,薛姨太太家口角了一番?」
賴大家的使勁兒想了想,「是有這麼回事,只是梨香院靠著街邊,又是親戚家,奴婢們不好湊得太近,恍惚听著,是薛家大爺淘氣,在外頭看中了個丫頭要弄回來,寶姑娘勸他努力上進些,一言不合拌了幾句嘴。並沒有什麼大事。老太太您是說跟今兒個這事?」
老太太搖搖手,「我只是多問兩句罷了。你說說,林小子那家,搬出去也有好幾個月了,連年節臘月,都沒想著過去,怎麼今兒個就有這個雅興呢?」
賴大家的一臉恍然大悟狀,「老太太您就是這女中諸葛,被您這一提點,听著是有這麼回事!不過,跟前些日子那口角關系不大吧?」
「我只是想著最近有些什麼事情值得人勞動,才隨口一問罷了。哪就一定了?」
「是。哎,說起最近的事情,我倒是想起一件,不過不是咱們府里的。」說著又飛快地看了眼老太太,見老太太饒有興致的樣子,才繼續說道︰「如今這段日子,西寧郡王世子殿下選妃的事情弄得沸沸揚揚的。就听說有人家在盤算這個事情呢,指望不上這正妃側妃的,還有庶妃侍妾呢。許多家正托著門路呢。這魚有魚道。蝦有蝦道,就算是泥鰍,也能鑽個泥道。」
「這林家大爺,據說是跟王府管事有些交情。您說?」賴大家的殷勤地問道。
「不能夠。薛大姑娘還要應選呢。」老太太嘴上不說什麼,心里卻是信了大半了。要說應選,可哪有這麼容易的?看著那跟著那王氏整出來的那些事情,不就是想說給寶玉嗎?大概是一直沒準信,那寶釵也十七了吧?早該急了。
不過,這丫頭要是想要去應選,可別怪自己心狠。雖說這丫頭是有手腕的。手腕還在探春之上,但也是這樣才更讓人忌憚,畢竟不是賈家的人啊。可別被人踩著上去了。只是,如果是想著進王府,倒是可行。也絕了王氏的念頭。不過,還不能走林靖那小子的門路!
老太太這兒盤算著,渾不在意地讓賴大家的出去了。邊上的鴛鴦還是在給老太太不輕不重地敲著肩,旁人的話,像是一點兒都沒進她的耳朵。只是等老太太讓人出去後閉眼養神時。這鴛鴦的眼神才閃爍了下,只是很快的,收斂了,依舊做著手上的活計。
林靖這兒接著薛家的拜貼。想了一回,就笑笑讓快請。客人進了府門就分了兩路,一路上了小轎,直抬進了二門。又換了婆子引至了花廳。黛玉,正在花廳等著呢。
算算日子,倒也有四五月未見了。還沒等黛玉行禮問好。薛姨太太一把摟住黛玉,一句我的兒才出口,眼淚就下來了。
不知是薛姨太太天生厚道,還是因為合著姐姐王夫人算計黛玉寶玉的親事,因而對黛玉有些愧疚,所以以往對黛玉算是不錯的。因而此時,黛玉見著了,眼淚也下來了。
兩人抱著哭呢,邊上的忙勸著,寶釵抿嘴笑著說道︰「媽媽往日一直牽掛著妹妹,怎麼見著了,一句話未說,就哭上了呢?知道的,都說是姨太太疼人,妹妹招人喜歡,不知道的,以為你們才是親母女,被迫分離,這會兒從新團聚得以抱頭痛哭呢。」
這話一說,一大半的人都笑了起來,連薛姨太太也撐不住笑了。就是黛玉,也收住了眼淚,假嗔道︰「原以為你是個莊重的,幾日不見,怎麼也尖嘴利牙起來,把鳳姐兒學了個十足。怎麼了,這就吃醋了?日後等你哥哥給你迎了個嫂子,更有你吃醋的日子!」
「我是再不怕這個的。」寶釵笑著,「倒是你,且等著,我回去告訴璉二嫂子,你編排她,說她尖嘴利牙。」
黛玉笑著翻翻眼,道︰「要說你就說去,反正我是不認的,我哪句說璉二嫂子的話了,你且給我指指。我只說了你了!」
寶釵笑軟了,「好個林姐兒,一派大家閨秀的樣子,原來卻是這樣潑皮無賴樣兒。我說,也別看別人了,你才是者尖嘴利牙的。」說著,還要來扭黛玉的腮幫子,看看牙口。
黛玉忙往薛姨太太身後躲,嘴里叫著,「姨媽救我,姐姐欺負人!」
薛姨太太又忙著攔了這個,勸了那個。笑鬧中,才剛的傷感,早就飛入就笑雲外了
邊上伺候的人看著差不多了,這才幾下勸著分賓主落座,上茶。
因剛剛笑著,幾人間的氣氛相當不錯。薛姨太太又夸了宅子的好,又仔細的問了黛玉這些日子的生活起居,等都听了差不多了,才笑著點點頭道︰「如今,你這看著都不錯,我這心啊,也可以放下一半了。」
黛玉感性的點著頭,拉著薛姨太太的手,嘴里不說什麼,神情之間俱是感激。
眼看著又要滴淚了,寶釵忙在一邊打著岔,「難不成我真是抱來的?」
黛玉滿腔眼淚,這時還真的滴不下來了,心中感念寶釵的情誼,嘴上卻還是不饒道︰「姨媽你快打她!」
薛姨太太也忙摟著黛玉道︰「是該打!」回頭繼續跟黛玉說著諸如放心之類的話。
黛玉沖著寶釵做了個鬼臉,順著話頭,繼續道︰「姨媽您剛才說放了一半兒的心,那另一半的?」
薛姨太太呵呵一笑,道︰「那自然是你們的親事啦。看著你們一個個都要有了著落,我這老骨頭,才真能歇得下。」
黛玉沒想到薛姨太太說的是這個,一下子臉上飛了紅,又想著,是自己追問,才惹的薛姨太太說的這個,更是一扭身,道︰「姨媽怎麼說這個,也跟那外頭碎嘴婆子學得不正經起來,還拿來取笑我,我不依。」
薛姨太太嘆了聲氣,道︰「傻孩子,這可是再正經也沒有的大事了,有什麼可臊的?在這上頭有個什麼,那可是一輩子的事情。」說著,長長嘆了聲氣,「你還在孝中,說這個確實不合適。不過,也就一年的事情了,也該還好想想了。我原雖為你擔心,但想著上頭還有老太太,再不濟,還有兩位太太呢。可如今,看著你這日子如此順利,想來你哥哥在這大事上,也不會含糊的。」
「你這樣,我也可以安心些。只是你寶姐姐,說是來應選的,可那應選門道,實在是難走,哎,銀子不銀子的,也沒什麼好在乎的,就是怕托不到點上,我這心啊,就沒太平過。」薛姨太太說著說著,眉頭就皺緊了。
「媽媽!」寶釵輕輕的拉了拉薛姨太太的衣角,沖著姨太太搖了搖頭。
薛姨太太又是一聲嘆息,輕輕地拍了拍寶釵的手,道︰「好了好了,不說了不說了。」
紫鵑看著氣氛濃重的,忙上來說道︰「昨兒個廚房新作了個海棠糕,姑娘賞了我一吃。啊呀,我覺得這東西真不錯,我竟想不出什麼,還比這個更好了,姑娘笑我沒見識,說是南邊的好點心多了去了。就這個,如今府里做的也不是最正宗的。北邊到底比南邊冷些,許多配料還是隔年的,不像南邊,這會兒,都有新鮮的了。我剛剛一看,可巧今兒個又做了。姨太太跟寶姑娘都是從南邊過來的,也快來點評點評。」
有著梯子,薛姨太太也挺配合的,忙笑著應了。
花廳這兒的氣氛是其樂融融的,而前院偏廳里頭就有些古怪了。
薛蟠也沒坐著,只是圍著林靖,不斷地作揖央告著什麼。
林靖之前就猜著了薛蟠大概有了襲人的消息,只是還沒來得及往下走呢,薛蟠就送上了門來了。
如今,這薛蟠在賠禮,說是上次自己打腫臉充胖子,並沒有同襲人做出的什麼,卻因要故意顯示自己在風月上的老道,才扯謊這麼一說的。
林靖笑了,「好了薛大爺。您是覺得這一夜之間,我這腦袋瓜子進水了,還是說,你覺得你編故事的本事,天下無雙?」
薛蟠這麼一個臉皮比城牆厚的東西,這會兒臉上也紅了出來。
林靖冷笑了下,道︰「都對你說了,這事情,我還覺得污了我耳朵呢。怎麼著,感情以為我這是說假的?要不要我給你寫個字據,嗯,就這樣寫,薛氏子蟠,與榮國府賈氏子寶玉之丫鬟襲人,暗通曲款之事,非林靖親眼所見,林靖許諾,不言此事,特立此為據。」
「一式兩份,你我各一份,也算是個憑證,你說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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