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晴空,夜幽靜謐,沐夕一直繃著情緒漫無目的的穿梭在陌生的院子,內心的恐慌不斷的侵蝕著她強裝的鎮定。不會有事的,不會,她想大聲喚他,可現下的處境並不容許,焦急嚴實實的哽在喉頭,難受的逼濕了眼眶。
赫連長君你不可以有事,沐夕嘴里念念有詞,忽然一個黑影閃到了她的面前,沐夕一怔,看著眼前的長君,恍然上前緊緊的拽著他的衣袖,聲音顫抖,「你……去哪了?」
「四處轉了轉。」
「赫連長君……」沐夕染著薄怒低聲道,「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嚇我?」
長君眸光閃爍,低聲道,「我們先回去再說。」
沐夕一言不發的走在前面,漠然推開門,守在外面的眉刀衛恭敬的問道,「辰將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沐夕埋怨的回首,卻不見了長君,她緊了緊眉頭,以為方才只是自己的幻覺,于是當她再次準備跑時,屋內響起了長君的聲音,「辰將軍回來了?」
「沒什麼。」沐夕壓抑著心下的怒火冷言回道,然後進房一關上門扉,就氣呼呼的將佩刀摔在桌上,穩了穩呼吸便低聲道,「難道你忘了有人想要你的命,我一回來便不見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放心,這里沒人認識我。」
沐夕怔怔的看著他,胸腔中壓抑的情緒一下涌了出來,「赫連長君……我不管你做什麼,但我希望你可以珍惜自己的性命,我不想在我一轉身的時候,便會失去你。」
長君垂眸,遮去了所有情緒,默了好半晌,才輕聲道,「過來。」
沐夕先是疑惑了一下,後緩步走到他跟前,「做什麼?」
長君始終微垂著眸,不做聲,伸出手臂攬沐夕入懷,深深的埋首在她的頸間,「我早已不在乎它了。」
沐夕握拳狠狠的捶打他堅*挺的後背,一下一下,淚水隨之流出,「你的心是冰做的嗎?你的血是冷的嗎?怎麼可以對自己這麼狠心?」
「我是死人,死人哪里有心,有血?也就你笨,辰沐夕,你真的很笨,笨女人……」長君低聲呢喃,仿佛是在自語。
沐夕听著,淚水仿佛絕了堤般,哽咽道,「我不許你死,有我在,我絕不會讓你死。赫連長君,你听到沒有?」
長君蹭著她的耳側,沒再言語。死亡對他而言是那麼的微不足道,可,為何她卻如此在意?這種感覺好陌生,仿佛暖陽的光束投進了深海,透過陰冷幽深的海水,輕撫著那顆久久沉浸在海底的心。
他,似乎聞到了類似陽光的味道。
強勁的手臂不自覺的收緊,堅實胸膛下的心跳起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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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秋雨後,滿樹的蔥蘢跌落的厲害,半綠半黃的落葉,交錯躺在積水之中,一陣涼風吹動了些許波紋,渲染著清冷的哀緒。
而驟起的嬰兒哭聲,將這份哀緒進一步的升騰,一聲聲,讓梁間燕子都徘徊哀鳴。
走進長廊的月嬋聞覺哭聲,忽覺不妙,緊急跑進了屋內,開門的瞬間,她聞到一股血腥之味,而在她看向搖籃之際,手上的托盤瞬間跌落,湯藥碗破碎四濺,光滑的瓷面映著靖雪慘白的面容。
搖籃旁,血泊內,靖雪靜默的躺著,皓腕鮮血汩汩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