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夢到了一個小女孩。
白白胖胖,打著一根小辮兒,喜歡穿大紅襖子,很喜氣且並不艷俗。就好像一顆紅棗小湯圓。
母親是個性情溫婉的女子,但卻是容易多愁善感,顧影自憐,並不擅長交際。小女孩也不常能享受到父愛的溫暖,所以她並沒有什麼朋友。唯一常常和她一起玩的小表哥也因著年長,終于是漸漸地因著忙碌而疏遠了她。
她其實是很聰慧的,特別是在學識上,但那又如何,每每與外人見著,始終便是那樣一副老實巴交柔柔順順連話都說不囹圄的模樣。久了,小女娃便也不再那般地渴望交往到朋友了,她有著自己的個性,她暗暗地學起了許多的東西,她變成了所有長輩眼中的好孩子,也必然會是一會極好的媳婦兒人。
所以她便在長輩們的安排下,有了和他見面的機會,不擅長交際沉默寡言周身帶刺的她,幾乎是第一眼便愛上了那個如太陽一般發光發熱的男子。所以他們漸漸熟識,漸漸的有了長輩們一手安排的政治聯姻。
他與她相敬如賓,和和睦睦。
直到他遇到了那個她!
然後我生生被自己的夢魘嚇醒,全身冷汗,濕了被褥,驚魂未定地將手放在胸口感受著心跳。嘴角卻泛起了一絲苦笑,呵呵,原來我們的故事是那般的平凡不出奇麼,看來是我高估了自己啊。
我再次躺倒在床上卻再也無法入眠,滿眼都是方才的那個噩夢。我的柔柔順順,我的逆來順受,我的卑微渺小我已經記不得原來的自己是何模樣了,總覺得應該和如今的自己相差不大的吧,卻再也無法欺騙自己。
夢中的那個男子博學溫和霸氣有禮,集所有折子話本中的男主角的優點于一身,而那個小女孩卻理所當然的是我向來都不待見的萬年炮灰女二。那個真的是我麼?
房間的油燈被點亮,昏昏暖暖的紅色光芒照亮了整個房間,床邊的管事婆婆一把拉起旁邊打著瞌睡的小丫鬟,眸子激動地看著我,眼中隱隱閃著淚花︰「小蹄子快快醒來,你看你看,小小姐醒了,小小姐醒了,快去喚夫人!」
哦!原來我上回靈魂出竅後是暈了啊,也不知是暈了多少天,好在將軍大人戎馬一生,手中戰死的白骨成千上萬,並不信那些鬼神作怪雲雲的,所以娘親才打消了為我請法師的想法。倒也真真是有驚無險,畢竟我花繁景是鬼,是只名副其實得不能再其實的鬼。
娘親知曉我醒了,對我的細心照顧更是無微不至周全得體,生怕我出了半點差錯。
門外有一個小丫鬟進來稟報︰「夫人,洛小少爺得知小小姐已經無恙,特地前來探望。」
娘親看上去很開心,連忙招呼丫鬟將洛茗請了進來,細細地問候,眸中眼中是說不出的欣喜與滿意。我是知道洛茗的家教極為得體的,他又是生得一副溫潤秀氣的相貌,看上去很是聰慧討喜,也難怪母親對他如此喜愛了。
只是洛茗進房後便就那麼一直被母親拉著說話,問東問西,家長里短,反倒不怎麼像是來探望于我的,若茗年紀雖小,對長輩極為尊重,絲毫沒有同齡孩童易有的焦躁與不耐,所以母親便又夸贊他了。
「哎呀!這咋地一看,洛茗的性子和我家小花兒倒有著幾分相似呢,小小年紀便是如此一副有禮的模樣,性情溫和大方,真是看得舒心。」
哎呀——!我心口一跳,漏了半拍子。
母親這莫不是想要將我與洛茗湊成一對!有些慌慌張張地看向少年的眸子,少年溫和地一笑,說不出的儒雅。我拼命回想回想再回想著以前的事情,難道母親以前也有這種想法?那又是怎麼放棄的??
我幽幽地還能記得一些關于洛茗的事情,洛茗後來繼承了父官,成了御史大夫,娶的是婁家姐姐,與我也向來只是感情較為親密的表姐弟罷了。
是了,婁歡和洛茗與他可是京城里面有名的三人組來著,三人從小便是感情極好,撒潑使壞惡搞都是一起的,因此我對這兩人也通常會格外地上心一些。
母親最後留下了洛茗與我說說話,她領著婆子們出去了。其實一個五歲的小娃子和一個歲的小娃子著實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好聊的,我不知是因為想歪了還是什麼的,母親如此做法倒讓我更拘謹了幾分,心里突突的怪別扭。
「小表妹身子可是痊愈了?」洛茗道,只是走近床前。
我請他坐下,和他道謝,本來就沒發生什麼事,母親和外人說起便也只說是感冒傷風,休息休息便也好了。
「呵呵。」他聞言嘴角便泛開了笑意,我便看到了他嘴角淺淺的兩點酒窩,漂亮的弧度像極了小封。
一剎那的怔忪,忽而終是覺得自己小人之心了,明明不過一個八歲的小娃子來探望五歲的小表妹,為何要想念得那般復雜,母親所想的以前並未曾發生過呢,那便只當我的幻覺吧!
想著便也笑開了,全然五歲小娃子才有的天真模樣︰「小表哥,說好要教花兒九連環的呢」
我挪著小身子,磨蹭到里櫥,取出那日他送于我的一對九連環,笑得有些討打︰「如何解的,花兒又全亂了,胡弄了一通,小表哥莫要笑花兒才是。」
「無妨!」我听得洛茗說道︰「小表哥幫你!」
我喜笑顏開。
後來的後來,我才發現,我的一生中,洛茗對我說了太多次這句話。普普通通,卻是那般的溫馨,于他這是一種職責,這是一種承諾。我果然沒心沒肺,我全然忘記了,那麼地隨意而理所當然。
小小少年和小小少女啊,那些扣動了心弦的點點滴滴,是否該用最美的筆觸記下,是否該常常憶及,否則流年似水,更教人輕易遺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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