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流絲毫不給付森留情面,當即做了嘔吐狀。
她討厭付森叫她小流流,听起來像「下流流」,而且經付森的口叫出來,就更顯下流。
付森見溫流又是嘔吐又是翻白眼的,噙著笑經言諾許可大步邁進了屋子里。
「干什麼?逃班還敢對我這樣,真心不怕我了是麼?」付森笑意未減,眸子鎖著溫流道。
溫流挑釁似的揚了揚下巴,像是在說「我就是不怕怎麼著了」。
兩人相視,明著是笑,但言諾知道,這倆人心里頭早不知道大戰了幾個回合了,她可不願意讓自己的家成為別人的戰場,索性對準付森就先開口,問︰「付總經理,您這……是有什麼事麼?媲」
付森一听言諾這樣問了,一下子竟變得有些局促,不理溫流之後,開始說起了客套話,「李小姐,突然造訪唐突你了。」
溫流嗤笑一聲,仰著脖子轉身回到沙發上,留給了付森和言諾一次一對一的機會。
付森這才好開口,輕聲問言諾︰「易小橙回來了麼?」
他來找言諾大概也只有這一個目的了。
言諾想到前幾日易小橙從她身邊溜走的情景,猶豫了一會兒,才點了頭。
由付森的表情看來,他顯然對言諾隱瞞了易小橙這件事有所不滿,但又無奈,嘆一口氣,緩緩道︰「她回來就好……還是要你幫我看住她,或者……如果有上次那樣的人再來找她,你就立刻給我打電話。」
他將大拇指和小拇指對放在耳邊做了打電話的手勢,眼神中滿是對言諾的期待。
最初言諾本不想多插手他和易小橙的事,但見他誠懇的目光,還是點了點頭說好。
付森沖她感激一笑,轉過頭又看向了溫流。
「小流流,整治你逃班的方法我還有,今天付總我心情好,就暫時先不試用!你——好自為之!」
付森著變臉的速度之快讓言諾都嗔目結舌了,從剛剛的一副求人模樣到現在的囂張不正經也不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而就在溫流還不及消化他這話的時候,他對言諾眨了眨眼楮道了聲「告辭」。
溫流緊接著就將枕頭作為最後的武器扔了過來.
第二天言諾便去了公司。
申婆婆將藥分成三分放在她皮包的夾層里,再三叮囑她別忘了吃藥。
到了公司,她先讓門口的秘書倒了杯開水送進來。小秘書滿臉的訝然,想她昨天沒來上班,今天終于來了,竟一改往日先叫咖啡的習慣。
習慣突然被打破,必然有事情要發生。
小秘書戰戰兢兢地將白開水送進了門後,言諾看著她這幅模樣直笑。
「我一天沒來,難道變成外星人了?」
小秘書一怔,反應過來模著腦袋笑,「不……不是,理事您還是天仙一個!」
言諾笑她嘴甜,又說︰「快去工作吧。」
小秘書吐吐舌頭就要出門了,卻又突然轉過身來,面上嚴峻道︰「理事,今天早上合作小組又開會了,八點鐘開始的。雖然沈總沒有說讓您參加會議,但我想,是不是還得要你知道才行……」
言諾的反應並不強烈,只是呆愣了一秒鐘左右,馬上恢復了笑,說︰「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過後,辦公室里靜下來的時候,她卻又晃了神。
昨晚她早早休息,那時沈成予還沒有回來。她在房間的時候听到了他進門時的腳步聲,還听到他問申婆婆有沒有解酒藥。但終究沒有見上一面。而她,也沒有想好該怎麼面對他。
最後收拾了一下桌面,她還是決定去會議室「視察」一番。
會議室里,沈成予坐在最靠近屏幕的位置,以手撐著下巴,皺著眉頭正專心听著高文傾的講話。
他對著言諾的凌冽側顏,似是能將她的心頭肉完整的削掉一塊。
她站在門外沒太久,門沒關,早有正對著門的成員看到了她。
高文傾停頓之時,她輕敲了敲門,沈成予聞聲轉過頭來,看到她時錯愕一閃而過,便又化成了冰涼的淡漠。
那一眼直直擊中言諾的心,她裝作沒看到一樣,從容走進會議室,說︰「不好意思,我來遲了。」
其他成員不知道是怎麼了,今天對她分外的寬容,見她半途闖入,不但沒有嗤之以鼻,平日不愛理會她的人竟然還對她點頭微笑。
她坐下來,便听高文傾繼續了剛才的話題。
「就是這樣,奧博瑞約定我們和[MT]公司同時進行方案競標,在這個月底,地點是仲夏酒店。看Derrick的意思,是絕對的公平公正了。」
張玲笑著說︰「Derrick可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這下,不管是我們還是[MT]都得拿出看家本領了。」
大家雖然這麼說,卻都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言諾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高文傾在她對面,有意無意地看向她。言諾掃一眼別的人,發現除了沈成予之外,其他人都在用類似高文傾的眼神看她。
等到了會議即將結束,言諾終于不負眾望,站起身來,說出了他們這個方案的關鍵。
「不知道,你們要怎麼做奧博瑞•丹尼斯的工作?」
高文傾抿著唇笑,像是就等著她說這話一樣。
沈成予在這個時候終于開口,鼻音略顯,襯得他聲音更加低沉富有磁性。
他說︰「關于說服Dennis的工作,就交由你和高文傾。」
「啊?」言諾驚訝的叫了一聲,沈成予說話時並沒有看她,她一時間有些不確定那個「你」到底是不是她,又看向高文傾那奇怪的笑之後,才敢肯定。
沈成予沒給言諾消化的時間,緊接著便道︰「今天的會議到此結束,各位回去準備工作吧。」
話音一落,人便已經抬足。
直到最後,辦公室里只剩下了言諾和高文傾。
高文傾說︰「這個方案剛做出來,沈總就已經做好了安排,負責Dennis的畫展的工作室正是理事你之前負責的六角工作室,說服過Dennis之後,連畫展策劃的工作室我們都不用找了,真是老天都在幫我們了,理事,這次可就要看你的了!」
言諾始終難看著一張臉,高文傾話說完沒收到回應,輕咳一聲,訕訕地閉了口。
中午吃午飯的時候,言諾沒有胃口,一個三明治墊了胃,便到茶水間接了一杯水,而後來到觀景台上。
露天陽台上,只有一個身影背對著她望著樓下一片城市景光。
只憑背影,言諾也一眼便認出了他。
沈成予身後的桌子上,放著一只空了的咖啡杯,言諾走過去,將自己的杯子放在他的杯子旁邊。沈成予听到動靜,緩緩回頭,眸中蒙著一層言諾看不懂的東西。
「讓我出面說服Dennis……你該知道我有多為難的。」言諾輕聲說。
沈成予就勢落座,扶著杯把轉著杯子,聲音沒有任何溫度的響起,「除了你也沒有別人能勝任了。」
言諾冷笑一聲,「呵,你還真是抬舉我!」
「往外了講,我和Dennis是朋友,一早他就告訴過我他不希望自己的畫被Derrick利用,往里講,我已經不是六角的負責人了,我沒有義務再去干涉六角工作室的工作!」
「那……除了這個你還有別的更好的想法了麼?」他冷冷發問。
言諾猛然定在了原地,她最後扯著嘴角,笑得森然。
「沈成予……其實,除了我你想要的東西還有很多吧?」
沈成予的肩頭幾不可見地顫了顫。
言諾心底泛起了苦水,這樣的結果難道就是她最初的期盼?
不是的……明明不是的……她對他信任的結果,明明不該是這樣的……
她像是下定了決心,直直望入沈成予的眼底,最後道︰「你說的對,我是什麼沒有別的好想法了,不過,作為合作小組的一員,我也是可以選擇要不要接受你這樣的安排的!」
「現在,我告訴你,我反對你這樣的做法!」
他突然笑了起來,氣息從鼻腔里發出,他低著頭,叫她名字時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可言諾……你也別忘了,我才是最終決策人,而不管你接受不接受,這個計劃只能不無意外的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