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日,顧凌雪時不時的搬動著幾塊石頭,撥弄著幾支枯樹,鳳舞從小芸那里打听到謝長霆被關押之地。晚上,三當家四當家按計領兵下山埋伏,而顧凌雪卻趁夜闖入水牢里放走了謝長霆。
第二日一早,幾位當家在聚義堂中坐立不安,見顧凌雪走了進來起身道︰「顧炎兄弟,那謝長霆趁夜逃走了。」
顧凌雪點頭道︰「我知道。」李青峰詫異道︰「你知道?」此事事關重大,除了幾位當家知道,也就只有看守牢房的兄弟,但他已下令這消息不許外傳,顧炎是如何得知。
顧凌雪淡淡道︰「人是我放的。」
「什麼?你!」幾位當家驚站起來,驚愕道︰「顧兄弟,你……」
顧凌雪微微笑道︰「到現在你們還以為我是你們的顧兄弟?」
李青峰恍然道︰「你是顧凌雪!」顧凌雪點頭贊許道︰「不錯嘛,可惜太晚了,這會兒他們已經在山下了。」
「好一個調虎離山之計!顧凌雪你把山上的精兵盡數騙下山去,是要擒了我們要挾三弟四弟投降?」李青峰恍然道,「你女乃女乃的,枉我老祝這般相信你!」胖和尚怒道。
顧凌雪微微一笑道︰「要怪,就怪你們太相信你們所謂的光明正大,兄弟義氣吧。」關勇道︰「顧凌雪,你武功高強,但是,我們幾人拼得一死,也未見不會殺了你。」說著,提刀警惕著。
鳳舞擔憂的看了看顧凌雪,只見他搖著扇子道︰「你們錯了,我是用他們的命來要挾你們。」幾位當家面面相覷,隨後笑道︰「顧凌雪,我們青嵐山上數萬之眾,豈是城中那幾個軟兵弱將能擒住的?」顧凌雪微微一笑,雲淡風輕道︰「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到木樓上看看,好好看清楚,我是怎麼讓你們的數萬之眾全軍覆沒的。」
眾人連忙來到木樓上,遠遠眺望著山林中黑壓壓的一片人被困在一處轉圈出不來。「這是……迷林陣法?」李青峰驚愕道,隨後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迷林陣法困不了那麼多人,四弟也知曉些陣法,斷不會困在里面。」
顧凌雪淡淡道︰「一個迷林陣法確實困不了那麼多人,八十一道陣法疊在一起,自然就困得了。」隨後含笑道︰「況且顧某還在寨中設了一個石陣。」眾人一陣驚愕,八十一道陣法疊在一起已經足夠逆天了,屬性不同的陣法也能疊放在一起麼?而且還是異空疊放!
胖和尚怒道︰「顧凌雪,你個卑鄙小人!」顧凌雪淡淡道︰「顧某若是真的卑鄙,青嵐山恐怕已然覆沒了吧。」李青峰臉色十分難看,低啞著聲音道︰「顧凌雪,你到底想做什麼?」
顧凌雪搖著折扇道︰「若是諸位肯歸順朝廷,為我所用,顧某自會保證青嵐山不會折損一兵一卒。」眾人相視一眼,為難的看了看大當家。
鳳舞上前道︰「諸位都是大英雄,真豪杰,卻在此處委屈,何不趁此機會,用一身本事報效國家,保一方百姓平安?」半晌,李青峰嘆了一聲︰「罷了,只是我等皆是官府通緝的死囚,招安就只有死路一條。」
顧凌雪微微一笑道︰「這個你且放心,拿著我的令牌前往益州找司徒將軍,膽敢攔路者,不論官階,一律格殺勿論!」眾人跪下道︰「謹听相爺號令!」說著接下令牌隨即下山與山下人馬會合。
顧凌雪攜鳳舞來到庭院里,又開始搬動著石頭,鳳舞好奇的看著恍然大悟道︰「原來這幾日你是在排陣法!」顧凌雪白了她一眼,沒好氣道︰「不然呢?難道是在幫他們修理園子?」鳳舞暗暗吐了一下舌頭,不再說話。
顧凌雪扔下一塊石頭抬頭看她道︰「收拾一下,雨墨他們在山下等我們。」鳳舞猶豫道︰「我們不和謝家道一下別麼?」
顧凌雪無語了半晌道︰「你若真想留下來當人家姑爺,我不介意停留幾日喝杯喜酒再走。」鳳舞低著頭訕訕的走進屋中。顧凌雪破了陣法,等了半晌還未見她出來,便推門進去,正遇到她拿著包袱出來。
顧凌雪打量了她一會兒,淡淡道︰「去,再換回來。」「什麼?」鳳舞不解問道,顧凌雪推了她一把不耐煩道︰「我說去把衣服換過來!」她這身男兒裝不知招惹了多少事,回帝都的路上,他可不想再惹出什麼麻煩來,害得他白白的搬了幾天的石頭。
鳳舞哦了一聲,回到里間換回了女兒裝,顧凌雪接過她換下來的衣服隨意塞進包袱里,轉身道︰「走吧。」
來到山下,果然見雨墨同墨星牽著馬在樹下等候,兩人見了鳳舞愣了半晌,雨墨指著她驚愕道︰「鳳公子你……你怎得這般小女兒裝扮?」
鳳舞從墨星手里接過琴含笑道︰「我本就是女兒家,你們喚我鳳舞即可。」墨星點頭示意道︰「鳳舞姑娘。」
雨墨一陣歡天喜地,說道︰「你怎得不早說,害得我白白擔憂這麼多天。」
鳳舞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顧凌雪,心里想著她是男兒裝雨墨在擔憂什麼,忽然想起在飛雨閣顧凌雪說過斐兒之事,一句玩笑話雨墨竟然擔憂至今!怪不得從那之後雨墨便處處擠兌于她,感情是在吃醋呀!
幾人行了半日,墨星道︰「公子,前方便是雪域城了。」雨墨喜道︰「如今正是雪域花開的季節,公子,我們倒可以去看上一看。」
顧凌雪思索了會兒,微微一笑︰「我竟忘記了,雨墨原是雪域城的人。」雨墨感慨道︰「是啊,若不是跟隨公子,我現在還是韓家的三公子呢!轉眼間已經過了兩年了。」
雨墨本名喚做韓莫雨,因少年頑劣,其父韓世賢無法管教,只得將他托付給顧凌雪,雨墨聰明伶俐,便給顧凌雪當了個小書童。初見顧凌雪,雨墨才剛剛十四歲,卻已是城中出了名的混世魔王。
顧凌雪因公務來到雪域城,那日正巧踫到雨墨在街上騎馬穿過,行人匆忙躲閃打翻了路邊不少貨物,原本繁華的街上頓時一陣雞飛狗跳。顧凌雪飛躍而起拉住了他的馬,那馬受了驚,將雨墨摔了下去。
後來在韓府遇到才知是韓府的三公子,顧凌雪以前常听韓世賢提起這麼個兒子,每次提及看起來都十分頭疼,今日一見,反而覺著這孩子倒十分合他的脾氣,便答應將雨墨收在身邊教養。
因早上墜馬的原因,雨墨起初視顧凌雪為眼中釘,肉中刺。死活都不願意跟隨顧凌雪,直到和顧凌雪比試了三場才耷拉著腦袋怏怏的跟他離開。
雨墨回想往事,一陣感慨問道︰「公子,那時你到底和我的馬說了些什麼?」
第一場比試賽馬,顧凌雪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若是他能騎馬跑到城門就算雨墨贏,當時雨墨氣極以為顧凌雪看不起他,還差點打起來。誰知賽馬時顧凌雪伏在馬耳邊說了什麼,無論雨墨怎麼鞭打,那馬都不肯動,最後還跳了一下把他摔了。雨墨當時心里驚奇,這顧凌雪真真厲害,能和他的馬說話,而且那馬對他竟然死心塌地,忠心耿耿。
顧凌雪回憶了一陣道︰「沒說什麼。」頓了一下道︰「之所以它不動,那是因為我給它下毒了。」當時所有人都驚奇他能和馬說話,卻沒有人注意到他另一只手放在馬的口鼻處。雨墨在馬背上晃悠了一下,差點摔下去,拉著韁繩又問道︰「那,那只箭呢?」
雨墨的騎射一向很好,在雪域城已經難逢敵手,卻在比試時出了個意外,那箭一開始還飛的好好的,眼見著就要射中靶心,結果中邪似的跑偏了,射在靶子旁邊的土地上。顧凌雪拿過弓箭,一箭穿過幾個靶心,看得雨墨當時都想一頭撞死在靶子上。
顧凌雪面不改色道︰「是我用石子把箭打偏了。」隨後又贊許道︰「其實你騎射很不錯。」
最後一項打獵,城中人等了半天看見顧凌雪慢悠悠的拎了只兔子回來,雨墨嗤笑他這次必輸無疑,便雄赳赳氣昂昂的策馬進入山中,城中人從中午等到傍晚,又從傍晚等到晚上,仍然沒見到雨墨回來,心想著莫不是獵物打得太多,三公子太高興了忘記了比試的事情?又等了一會兒,依然沒有見到他回來,連忙進樹林尋找,終于還是顧凌雪在一棵樹下找到了雨墨,當時他已被吊在樹上六七個時辰,看到顧凌雪趴在他懷里哭得昏天暗地。
雨墨嘆道︰「算了,看在你解救我的份上……」「其實……」鳳舞忍不住打斷他道︰「我覺得是他把你吊在樹上的……」雨墨愣了半晌,委屈的看向顧凌雪撇嘴道︰「公子……」顧凌雪贊許的看了鳳舞一眼,對雨墨道︰「誠然,鳳舞比你聰明。」雨墨哀嚎一聲,從馬背上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