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劫之鳳舞卿天 燭花搖影,冷透疏衾剛欲醒(四)

作者 ︰ 冬至未安

姑姑抱著鳳舞柔聲安撫著她,鳳舞好了許多,起身低聲問道︰「坊主她……會不會有事……」方才有侍從將坊主帶了出去,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到現在坊主都還沒有回來。

姑姑微微皺眉,隨後微微一笑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這時,天牢的門嘩啦一下開了,兩個侍從拖著一人走了進來,扔在地上轉身鎖上門走了。那人全身盡是鞭痕,鮮血琳琳的。鳳舞連忙過去扶起她哽咽道︰「坊主……」若不是她,姑姑和坊主就不會經此劫難了。她就是不祥之人,所有對她好的人,都會遭難。

坊主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疼得臉色慘白,她伸手撫上了鳳舞的眉間,緩緩道︰「好孩子,讓我抱抱你,好麼?」鳳舞蹲坐在地上,將坊主攬在懷中,淚如雨下。

坊主咳了幾聲,虛弱的微微一笑道︰「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時,我就想抱抱你,二十年了,我終于見到你了。」

隨後黯然道︰「我又不得不那樣對你,孩子,你為什麼就不離開呢?」

鳳舞抱著她淚如雨下,若她早知是今天這樣的局面,當時她就不該堅持留在宮舞坊,不,她根本就不會來帝都。她顫聲道︰「坊主,對……對不起……」坊主微微一笑,輕輕搖頭道︰「叫我蘭姨好麼?你從來都沒有喊過我的……」

鳳舞哽咽著喊了一聲︰「蘭……蘭姨……」坊主似乎很開心欣喜的笑了笑,嗔怪道︰「你小時,總是教不會……」剛說完,就咳了幾聲,嘴角血流不止,鳳舞驚嚇的連忙用帕子給她擦著。

她的手顫抖著,心里針扎一樣疼痛,是上天在懲罰她麼?如果是這樣,為何她總是死不了,只得這樣痛苦愧疚的苟活著?

坊主受了那麼重的刑,還雲淡風輕的與她說話,溫和委婉的就像是母親一樣。這更讓她心里難過,她好怕,已經有太多的人死在她的面前了。

她並不記得她小時在帝都過,也不記得她與坊主相識。不過,她的父親既然是五王爺,小時候應是在帝都住過,那麼,她是在那個時候認得坊主的麼?好像坊主以前趕她走對她不好是為了保護她,為什麼要保護她,是怕華尚宮害她麼?

既然她的父親是五王爺,那麼,華尚宮又為何要害她?她心里十分混亂,從桃塢以來的事情,皇家的追殺,華尚宮見到她便是那樣的舉動,都告訴她,她不是五王爺親女,如果五王爺不是她的父親,那麼,她的身世是怎樣的?坊主知道麼?

鳳舞緩緩開口道︰「坊主,我的身世,是什麼?」坊主怔了一下,隨後微微一笑,搖頭虛弱道︰「好孩子,什麼都不要管,我……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鳳舞低聲道︰「坊主,鳳舞從桃塢中便遭人追殺,養育鳳舞的父親母親都死了,現在又陷落在這個地方,坊主,鳳舞不怕死……」頓了一下黯然道︰「我只是想知道,我的父親和母親,他們是什麼樣子的……」

坊主眼中閃現出一抹流光,回想起以往的事情。半晌低聲嘆了一聲道︰「他們,是這世間最愛你的人。」鳳舞皺了一下眉,半晌喃喃道︰「我……我的母親便是舞傾城麼?」

其實,她早就懷疑過,從在落日余暉,那天,父王失聲喊她為傾城。只是後來,她被鄭尚宮所救,鄭尚宮見到她,臉上一點點異色都沒有。那時,她便想著,或許是她猜錯了。今天,華尚宮的表現,她當時心里太害怕,沒有想到是這個原因,現在,看到姑姑和坊主這般,她便猜出了大半。

為何華尚宮會說鄭尚宮費心送給她一個大禮,是有人設了一個圈套,把她推到華尚宮面前,借華尚宮之手殺了她。她是單純,可是她並不笨,要怪,就怪她太容易相信別人。只是,鄭尚宮為什麼不一開始就殺了自己,非得繞這個大一個彎?

舞傾城便是她的母親麼?想到這里,她的嘴角微微勾起,真好。原來,她的父親和母親,是這個樣子的。

坊主听到她說出這樣的話,怔了一下,隨後嘆了一聲道︰「這都是命啊,當年你母親寧願自盡也要將你送出帝都,遠離這里的風風雨雨,沒想到,你自己又找回來了。」鳳舞眉間一蹙,她的母親,是為了她自盡的麼?

鳳舞抱緊坊主,神色哀傷低聲道︰「蘭姨,二十年前,我父親和母親,他們是怎麼死的?」

坊主輕輕搖頭虛弱道︰「這些,都不重要了……」她的額間盡是冷汗,面色慘白,鳳舞分明的感到她身子止不住的顫抖,鳳舞驚慌失措的看著她︰「蘭姨……蘭姨……」淚水連連的流了下來。

坊主用盡全力支撐著,咬牙道︰「孩子,答應蘭姨,永遠……永遠都不要……報仇。」話落,她的手順著鳳舞的身子垂了下來,天牢中,一片靜寂,只有姑姑低聲的啜泣聲,鳳舞怔怔的抱著坊主,摟過她貼近自己。

姑姑哽咽道︰「好孩子,她已經沒了,放開她吧。」鳳舞緊緊地摟著坊主不肯松手,眼淚止不住的落下。

不要報仇,為什麼不報仇?那些人都快把她逼瘋了,她的親生父母,養育了她十幾年的人,還有蘭姨,一條又一條人命,他們都是她的至親至愛。為什麼不報仇?

她從未想過要害誰,也不想威脅到誰,那兩個尚宮,還有顧凌雪和那個皇帝,憑什麼那麼對她!

針不是扎在他們身上,所以他們感覺不到疼,那她也讓他們嘗嘗失去至親至愛的滋味!

只是現在,她陷落在這個地方,性命都難保,她該怎麼辦呢?回頭去找顧凌雪,讓他救自己出去,然後被他關在丞相府里,夜夜在他身下承歡?不,她寧願死,也不會再和顧凌雪有任何的糾葛了。

這時,她想到一個人來,他會不會來救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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