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眸來到肖鸞殿,賈南風正逗孩子玩。
她見明眸來,喜笑顏開,說︰「謝才人快來,孩子剛才對我笑了。」
明眸上前一看,河東公主粉雕玉琢,正在襁褓中踢著玩,著實可愛,全然不像她的母親那樣面目丑陋,一股母愛油然而生,由衷地贊到︰「公主真漂亮,真可愛,皇後娘娘好福氣。」
賈南風听著這話,發自肺腑的高興,說︰「沒想到哀家的女兒也能如此的漂亮。」
明眸說︰「皇後娘娘洪福齊天,公主自然是出類拔萃。」
這話讓賈南風很受用,她說︰「才人品行端正,冰雪聰明,以前哀家錯怪過你,現在看來只有你心中有一桿公平稱,哀家知道才人不得已才來肖鸞殿,有什麼事說吧!媲」
謝才人跪在地上說︰「皇後娘娘明鑒,臣妾昨天接到家信,哥哥不幸身亡,留下嫂子和剛出生不久的佷子,可憐她們孤兒寡母遭人欺負。」說到這里,明眸淚如雨下。
賈南風忙命身邊宮女柳月扶起她坐在凳子上。
賈南風說︰「才人不用過于傷心,那依你的意思,想怎麼辦?」
明眸說︰「臣妾居于深宮,很難照顧嫂子和佷兒,佷兒還小,臣妾想把她們接到宮中幾年,臣妾知道這要求很過分,可一想到她們在外受苦,心就如刀絞般。」說著,又泣不成聲。
賈南風此時當了母親,听到這些,心立刻軟了起來,說︰「宮中原是沒有這樣的規矩,可哀家欣賞才人的為人,這次就給你開一次特例,哀家相信才人能把握好分寸。」
明眸沒想到賈南風能答應得如此痛快,歡喜地說︰「多謝皇後娘娘,那臣妾告退,回去準備一下,明日就把嫂嫂和佷兒接來。」
賈南風說︰「看才人歡喜得,才沒了往日端莊的風範,哀家還有事問你,你急什麼?」
明眸一听靜靜地等在地上,賈南風讓柳月和蔡麼麼把公主帶了出去,說︰「你封上才人已有一段時間了,皇上寵幸了你幾次。」
明眸馬上羞紅了臉說︰「一次沒有。」
賈南風的眼眉馬上挑起來說︰「想你容貌也是一等一,皇上怎麼可能對你不動心,看來哀家以前一直低估了清秋這個狐媚子,哀家能成全她,也能毀了她,哀家現在還在月中,不能動氣,等哀家養好身子就先好好教訓教訓她。」
明眸佇立在地上,靜靜地听著,賈南風發怒時,她連大氣也不敢喘,賈南風罵完後,說︰「才人先回去吧,這事哀家會給你做主。」
明眸說︰「多謝娘娘,臣妾告退。」
出了肖鸞殿,她迅速回到永和宮,給碧妮傳一封信,碧妮收到信後,把雪鳶和孩子安置到一個農家小院。第二天天一亮,雪鳶就以明眸嫂子的身份重新回到了皇宮。
永和宮一直很冷清,因為有了一個新的生命,一切變得忙碌,快樂起來。
賈南風出了月子後,親自帶著禮物來到永和宮,她看著明眸懷里的男子,嘖嘖嘆道︰「小公子額頭奇寬,天庭飽滿,一臉福相。」
明眸忙謝道︰「多謝皇後娘娘的夸獎。」
賈南風說︰「這有什麼好謝的。」說完拿出一塊金制的「長命百歲」掛在孩子的脖頸上,說︰「孩子的母親在哪兒?」
雪鳶忙從簾後出來,跪在地上說︰「村婦見過皇後娘娘。」
賈南風心中一嘆,這女子初見哀家,難得如此落落大方,她說︰「抬起頭來,讓哀家看看。」
雪鳶抬頭,賈南風仔細打量說︰「也是個美人兒,怪不得孩子這個俊秀。」
雪鳶忙說︰「娘娘過獎,村婦不求孩子大富大貴,只求一生平平安安。」
賈南風微微一笑,又待了一會兒,就起身告退。
回到肖鸞殿,對尚若海嘆了一口氣說︰「謝才人哥哥的孩子如此可愛,哀家看著好生喜歡,要是哀家也有一個這樣的兒子,一定會立為太子,楊駿肯定不會這般得意了。」
尚若海諂笑著說︰「這個還不容易,皇後可把那個孩子收為義子,再讓皇上把他立為太子,現在孩子小,根本不知道誰是自己的娘,就算娘娘以後有了自己的龍子,誰當皇上,還不是娘娘一句話。」
賈南風笑著說︰「還是你老謀深算,就這麼定了。」
永和宮中明眸對雪鳶說︰「沒想到她沒認出你。」
雪鳶說︰「沒認出最好,否則的話,你我都無寧日。」
明眸說︰「今個兒看她喜歡孩子的樣子,不知是真是假。」
雪鳶說︰「有可能是真的,女人一旦做了母親,不自覺地就會心生母性。」
二人談著閑話,看著睡夢中可愛的孩子,還不知道當太陽升起時,這樣的幸福就不見了。
第二天一早,賈南風命尚若海親自來永和宮傳口諭。
尚若海宣︰「皇後娘娘非常喜歡永和宮的小公子謝啟軒,決定將小公子收為義子,老奴現就將小公子帶往肖鸞殿,由皇後娘娘親自撫養。」
這個消息對明眸和雪鳶來說不雅于晴天霹靂,雪鳶哭著說︰「求公公不要把我的孩子帶走。」
尚若海說︰「你想抗旨不成?你的孩子撿了多大的便宜,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老奴看你不要不知好歹。」
雪鳶說︰「我什麼也不要,我只要孩子。」
尚若海狠狠瞪了她一眼說︰「真是不識抬舉,來人,把孩子帶走。」
馬上上來幾個太監、嬤嬤和宮女,沖到屋內,抱起孩子就走,孩子嚇得哇哇大哭,明眸和雪鳶攔都攔不住。
尚若海帶人抱著孩子很快離開了永和宮。
雪鳶放聲痛哭,「孩子,孩子……」
明眸哭著勸,「別哭了,剛出月子,小心哭壞了身子。」
雪鳶拉著她,說︰「我只想要我的孩子,才人不要攔我,我就是死,也要和孩子在一起。」
說完,雪鳶跪著開始一步一步地挪向肖鸞殿的方向,明眸怎麼勸也勸不住,這一路上,宮女、太監都駐足站在路邊觀看,這個消息早就傳到了永清宮。
清秋帶著翠兒也從宮中出來,她看見一個女子一邊哭泣一邊頂著日頭向前爬,明眸在後面跟著邊走邊哭。
清秋看著這抹身影,倍感熟悉,忙讓翠兒扶著靠上前來仔細端詳,一看,大吃一驚,她認出這個女人就是雪鳶,原來她不但沒死,竟然還敢回到宮中,現在又去招惹賈南風,她冷笑一下,想,去肖鸞殿求死吧,省得我動手了。
雪鳶這一鬧,整個皇宮立刻沸騰起來,賈南風在肖鸞殿中,勃然大怒道︰「這個賤婦,真是給臉不要臉,尚若海,馬上命人把她帶來,哀家看看她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尚若海很快把雪鳶和明眸帶了進來,賈南風看著二人哭腫的雙眼,氣憤地問︰「你們想死早吱聲,這樣不是在打哀家的臉!」
明眸跪著求︰「皇後娘娘恕罪,嫂嫂剛失去丈夫,現又沒了兒子,精神受不了打擊,才做出這樣過激的行為,請娘娘千萬不要怪罪。」
賈南風說︰「現在知道求哀家,才人是死人嗎?哀家的臉都讓你們丟盡了,才人的佷子哀家要定了,馬上讓你的嫂嫂離開皇宮,稍晚一步,哀家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雪鳶跪上前來求道︰「皇後娘娘,請您體諒做母親的一顆心,小兒愚笨,幸得娘娘抬舉,村婦不求和他母子相認,只求能伴在他的身邊,做個粗使婆子,望娘娘成全。」
賈南風道︰「你這賤婦,簡直是痴人說夢,尚若海,馬上把她們拉出去,她們吵得哀家頭疼。」
明眸再不走,雪鳶的性命不保,攙起她,硬把她帶離肖鸞殿。
雪鳶和她回到永和宮,忽然冷靜地對她說︰「啟軒本就是皇上的孩子,留在賈南風的身邊倒也還好,只是孩子不可能離開我,今晚我就跪在肖鸞殿,求她答應。」
明眸說︰「你不要命了,她會殺了你的。」
雪鳶淒慘地笑著說︰「我還有選擇生死的自由嗎,她現在沒有兒子,啟軒僅是她的工具,萬一有一天她有了龍子,啟軒一定不會有好日子的,無論怎樣,我都要陪在孩子身邊,就算死也不怕。」
明眸知是難以勸她,說︰「好,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雪鳶說︰「才人不要去了,我此去無論生死,都是有去無回,才人不必和我擔風險,如果真死了,才人替我告訴皇上,我們姐妹對得起他了,看在侍奉過他的份上,一定要保住啟軒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