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祁，你過來，我這里有一份名單，你幫我看看還有沒有漏了誰沒有寫上的？」
董琳坐在溫家大宅的沙發里，端著茶杯喝了一口，招手對溫祁說。
溫航林有事不在家，今天晚上溫祁是回來溫家大宅陪自己母親吃晚飯，從餐廳走出來，皺了眉頭︰「什麼名單？」
邊問著，邊接過自己母親手里的那張紙來看丫。
上面全是一些與溫家來往很密切的人，還有一些遠房親戚。
「你不是說當年跟薇如訂婚時年紀小不算數嗎，我想了想也是，那兩家就再重新訂一次，也不是什麼難事，這一次我都跟喬家商量好了，等你們下個月訂了婚，今年內就完婚吧，別再拖了。」
董琳一臉笑意，將自己的美好計劃告訴兒子。
「媽，你怎麼還不死心，我不是說過了，我不會娶。」溫祁聞言把手里的那張紙隨手扔到茶幾上媲。
「你這孩子，薇如對你的心你還不明白嗎？還有哪個女孩子能做到像薇如那樣對你，連自己的命都不要？前段時間因為你的胡鬧差點就鬧出人命來，我不允許你再亂來，我這做媽的也沒什麼要求，就是想要看著你好，有薇如照顧你，我就放心了，你就不能讓你媽我放下心來安度晚年嗎！」
「媽，別扯得那麼嚴重，沒有喬薇如進我們家，我照樣會讓您安度晚年，不是少了她喬薇如就不行。」
溫祁就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母親就是那麼固執。
「就是不行，我就認準了薇如當我的兒媳婦，別人我誰都不要。」董琳也堅決表明態度。
「媽，有時候我真懷疑，到底是什麼讓你這麼執著？」
溫祁望著自己的母親，對于自己母親的這般強求相當不能理解，眉頭都蹙緊︰「就因為當年喬仕釗喜歡你對你好，而你不能回應他所以就想著日後讓自己兒子一定得娶他女兒？這也未免太荒唐了一點，至于嗎！還是說，你根本心底裝的就是喬仕釗，那你又何必嫁給我爸——」
「啪——」
清脆一聲響，溫祁住了嘴。
董琳站在他面前，身子有些發抖，手掌因為用力都有些隱隱作痛，「你怎麼跟媽說話的？你這是懷疑我對你爸的感情？我做這些打算還不是為了你好，喬家就兩個女兒，薇如又是長女，你要是娶了她，以後喬氏還不是你的，你真是不知道父母心！」
溫祁側著頭冷笑︰「我不需要勞煩你們為我費這樣的心思，沒有喬氏，我依然能把溫氏做成全市第一！」
對于自己的能力，對于溫氏的實力，溫祁都十分有把握，從來就沒想過靠外界任何來當後盾，更別說已經開始走下坡路的喬氏。
喬仕釗已經開始老了，而他只有兩個女兒，兩個女兒都驕縱蠻橫且心思都不在自己的家族事業上，這樣的喬氏必定不能再撐多久，溫祁覺得憑自己的能力憑他帶領下的溫氏的實力，拿下喬氏只是早晚的事，但那是名正言順地以強者的身份收購，而不是需要像現在這樣，通過聯姻的手段才能獲得。
他不屑，喬氏也不值得他這樣做。
「不管怎麼樣，我這幾天就會把訂婚宴的請帖給派發出去，你要是還認我這媽，就乖乖按期舉行訂婚禮，別到時候讓人家看我們溫家的笑話。」
「媽，那我也再說一遍，你可以繼續固執地進行你自己的計劃，但是，到時候，絕對別指望我溫祁出現！」
「你，你這是要氣死我——」
董琳急得都要哭起來，這個時候溫航林正好從外面回來走進大門，也听到了一些，對溫祁道︰「阿祁，有什麼好好跟你媽說，母子兩別搞得那麼僵。」
「你看看他，兒子養大了真是反倒連話都不听了，盡听外面女人的話了吧，我告訴你，要我同意你跟那個女學生在一起，絕對沒可能！」
董琳指著溫祁對溫航林說，語氣相當地堅決，重新坐回沙發上。
溫祁聞言皺眉望向自己的母親︰「你對她做了什麼？」
「你這是指責我？我能做什麼，我連我自己的兒子都管不了，我還能管得了別人嗎，但是我告訴你，那女孩子跟你就是不合適，一看就是可以用錢打發的女人，這樣的人圖的就是你的錢，你以為她真愛你——」
「夠了！」溫祁突然發飆地大吼一聲打斷董琳的話，是董琳跟溫航林都從未有見過的那種怒氣。
溫祁臉色冰冷至極，不再說話，轉身就往大宅門外走，不一會就听到關車門車子啟動離開的聲音。
車子開在路上，速度很快，溫祁覺得自己此刻腦子就要裂開，心肺都要炸開，所有的事情都讓他覺得相當煩躁，而剛才母親的最後一句話，更是觸到了他的底線。
顏依是什麼樣的人，他最清楚，即使他還是不明白為何她突然要離開他，但是也听不得別人說她半點不好……可是，她又能知道他對她的心嗎？
那麼狠心地說分開，而且還說要跟方鳴在一起，那麼突然地，教他如何能夠接受？！
把車開到河道邊去吹風，溫祁站在那里的時間抽掉了一整包煙，河風卻始終吹不散心中的難過。
車子不知不覺又停在公寓城門外，又想起那夜就在這顏依對他說的那些話，尋遍車內，已經一根煙都沒有了，煩躁地掏出手機，按下快捷鍵——那是她的號碼。
撥過去卻听到冰冷的提示音說對方已關機，只能掛斷，然後推門下車，徑直往公寓城里走。
站在顏依所住的那棟公寓樓樓下，高大挺拔的身影又引得返回公寓路過他身邊的女生頻頻側目，他卻想看不見一樣，只盯著樓上某一個窗戶看。
後來來接過顏依很多次，他也已經知道她所住的房間窗口是哪一個，此刻卻是熄著燈，才晚上十點多。
接著這才想起凌靜告訴過他，顏依系里組織到外邊采風，外出一個星期。
真是腦子暈了，溫祁閉眼平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那種十分渴望見到一個人，現在就非見到不可的沖動，侵蝕著他的思想他的心，但是，連她此刻身在異地哪里他都不知道！
公寓里的保安朝他走來，他知道這個時間點保安又是想要對他委婉勸離了，在保安還沒有走到跟前的時候，他嘆了口氣往外走。
回到自己車邊，煩躁地踢了自己車子幾腳，不解恨就算了，還引來路人的側目——看著西裝革履身材英挺的男人，對著自己的路虎狠踢，確實是比較怪異的場景，溫祁悻悻地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座，啟動車子離開。
***
鳳凰江邊的民宿旅館
房間的門驀地被推開，宋佳朝門外看，看到站在門口的顏依。
顏依的臉色很不好，有些蒼白，更多的是難過和不解。
「為什麼當時你要這麼做？」
顏依緊緊望著房間里坐在床上的宋佳，聲音淡淡地沒有感情，心里有太多的難過和不明白。
「……什麼，你不是現在也還好好的，什麼都沒發生地回來了？！」宋佳听到質問只瞟了顏依一眼，就轉開視線，不敢對上她的。
顏依嗤笑一聲，是啊，此刻她是好端端地回到了旅館里，可是如果剛才在外面那情況，不是那麼踫巧幸運地遇到巡邏過來的民警，她還會能好端端地回來出現在宋佳面前嗎？！
而且最重要的不是她此刻平安回來的問題，而是當時為什麼宋佳會把她往那些人跟前推自己卻跑掉了，宋佳當時說的那句話，想來真是讓人不敢置信又心寒。
「宋佳，我們同學也一個多學期了，從我搬進公寓城跟你還有劉雨住一起，我可曾有對不起過你？」她邊問邊往房間里邁了兩步，把門帶上。
宋佳不回話。
顏依皺眉︰「剛才的情形，是個女孩子都會怕，我也沒指望你救我，但是我也絕對沒有想到，你竟然會說出那樣的話有那樣的舉動……就算你從來沒把我當朋友，也該把我當同學吧，這就是你對待自己同學的方式？」
當時的情況，不說換成顏依是宋佳，就是任何一個人換成宋佳，應該都會跟自己的同伴一起面對，就算真害怕得想要逃跑，那也是拉著自己的同伴一起跑，不管是哪種情況，也絕對不會是宋佳這種，把顏依推出去給壞人，並說出「你們要找就找她」這樣的話來的情況！
听著指責宋佳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頭轉過別處就是不看顏依，顏依卻還是緊緊盯著她，「你不給我個回答，我心里還真過不了這一關。」
她相處了那麼長時日的同學，舍友，竟然在危險來臨的時候沒有拉她一把就算了，還把她推向危險，想起來心寒得讓人無法接受。
宋佳听了這句話突然轉過頭來，眼里的神色有嫉妒，有憎惡，突然大聲道︰「好，那我就告訴你，因為我討厭你，非常非常地討厭你！」
宋佳整個人變得情緒激動起來︰「憑什麼你總是有那麼多人喜歡，我卻怎麼努力都得不到重視！明明我才是班長，但是自從你來了之後老師總是更偏愛你，覺得你更有才華更有天分！還有那些追你的人，為什麼那些極頂優秀的男人都是被你踫到都喜歡你，當初我還覺得來校門口當著我跟劉雨的面把你接走的那個男的很面熟，後來看報紙才記起他是溫家二少爺，還有方鳴，竟然為了你而受傷弄得全校皆知美術系有你這麼一個顏依！」
宋佳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喘了口氣更激動地道︰「還有溫祁，你知不知道那是A市多少女人心中的夢想？可是，竟然連他也因為你，被卷入跟喬氏不合的新聞當中，寧願放棄他那個門當戶對的未婚妻。那天那麼多記者來學校圍堵你，我全都看到了，你知道我那一刻的感受嗎？！我嫉妒你，非常非常地嫉妒你！」
「憑什麼好男人全都喜歡你，我談個戀愛卻遇上個劈腿男，而且這事情還是由你發現告訴我的，你知道我當時心里有多恨嗎，我覺得你一定在心里嘲笑我，覺得我倒霉透頂可憐至極，永遠也比不上你顏依吧？！」
說完這一切宋佳瞪著顏依，臉上全是因嫉妒顯出的激動和瘋狂。
顏依怔怔地听著宋佳此刻的控訴，好像那些事情的發生全是她咎由自取的後果，她不敢相信，原來自己的身邊人，竟是懷著這樣巨大的敵意與自己相處。
顏依想起，上次學校開運動會那會她偶然一次去運動場，又撞見宋佳的那個體育系的男朋友跟之前她與溫樂一起去吃小龍蝦那天見過的女孩子在一起，那個女孩子還在場邊替那男生擦汗來著，後來顏依實在擔心宋佳繼續被欺騙，就忍不住盡量委婉地把這件事告訴了宋佳，宋佳當時不說話，後來就看她慢慢沒跟那個男生來往了。
顏依卻不知道原本好意去做的一件事，這麼簡單的一件事，竟然會被宋佳想象得那麼復雜，人心，真是可拍。
「你討厭我多久了？在學校裝著跟我很好的樣子，是不是很辛苦？」
顏依冷冷問著，她向來給人感覺好脾氣，卻不代表她沒有脾氣，冷漠地望著自己面前的宋佳，此刻腦海里回憶起一些片段，她終于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的畫具箱，我的畫紙，還有我被鎖在公寓樓樓頂，都是你做的？」
宋佳不回話，顏依心里已經有答案，還是覺得身子一陣發冷，宋佳對她懷著這樣大的敵意，就算沒有今晚上的事，也早晚會出些別的。
顏依走到自己原本的床位前，收拾了屬于自己的東西，「我會另開一間房。」
三兩下收拾好東西提著簡單的行李就要走出房門的時候，顏依深吸了口氣︰「對于你所說的那些討厭我的原因，我實在沒有辦法說什麼，如果可以，我倒希望不要有那麼多人喜歡……就不會到今天有那麼多的遺憾。可是，畢竟這些都是上天讓我經歷的一部分，我沒有辦法選擇說我不要。」
顏依回頭看著宋佳，直視著她，「但是，我踫巧擁有這些也許在你看來很美好的東西，並不代表我就得活該忍受你的敵意和嫉妒。你心怎麼想的，決定了你是個什麼樣的人，說不定，你成為不了受別人喜歡的人，就是因為你的心理太復雜太陰暗。」
說完這句，顏依轉身打開•房門走出去。
身後的房門被狠狠關上，聲響很大，顏依也不理會，徑直去了一樓的服務台，幸好老板還沒睡覺，也幸好旅館還有空余的房間，顏依交了錢，拿了鑰匙上新房間。
洗了個澡，坐在床上回想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顏依其實是個看得挺開的人，雖然有時候很容易情緒化，但是問題當時解決掉之後，過後就不會太糾結。
只是跟宋佳共處了這麼久，發生這樣的事不難過是假的，但哪本書上說過的——人有絕交，才有至交，有些淺薄的友情不要也罷。
明天就要結束采風之旅回A市了，沒想到在最後一夜，讓她對這整個行程的美好留下了一個不愉快的記憶。
***
星期六的晚飯，方母特意讓李嫂裝備了一桌的菜。
顏依采風出發前曾說星期六下午就能回到A市，所以方母那時就邀約了她讓她回來之後就直接到方家來吃晚飯，結果晚飯時間過了一直等不到顏依來，打她的手機也是關機。
「兒子，估計路上塞車，手機又剛好沒電了，別擔心。」
方母怕自己兒子擔心顏依，想了些可能的理由先安慰。
方鳴點點頭，沒說什麼。
方家兩老難得回國，除了照顧兒子有空就是跟以前的老朋友聚聚，這個周末，吃了晚飯也出了門。
自從方鳴眼楮看不見，洗澡也需要人服侍，起初他極不情願，但曾有一次差點摔了跤讓方母著急不已，才不得不妥協。
小琪要服侍他洗澡，方鳴也只是讓小琪扶著他進鋪了防滑墊的浴室，在浴缸邊上放著的椅子上坐下，他就讓小琪出去，他可以自己月兌下衣服，然後從椅子慢慢跨進浴缸就好。
洗好了之後，也是他自己抓著牆壁邊的扶手自己慢慢起來，把指定擱在椅子靠背上的浴袍穿上再讓小琪進來扶他出浴缸。每每這個時候，小琪這樣的小丫頭看著方鳴健碩的身子總是紅了臉，幸好面前的人看不見。
「少爺你小心。」小琪扶著他跨出浴缸，再扶著他往房間里走。
把方鳴送到床邊坐下，小琪又去收拾浴室，就離開下了樓。
自從眼楮看不見，方鳴手邊也沒有了手機，心里有些掛念顏依也什麼都做不了，剛才從浴室出來他問過時間，小琪告訴他已經是晚上九點多，每天晚飯後他服用的最後一次藥物大概是加了安眠的成份，讓病人不要因為自己的病情胡思亂想睡個好覺，所以每到這個時間點他就開始有些犯困，便慢慢躺上床休息。
睡得迷迷糊糊之中，感覺房門好像有響動，方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接著，房內又一片安靜。
方鳴剛要繼續睡去，突然感覺自己身上有什麼在動，他迷糊中伸手一模，卻是握住了一只手，被他握住的那只手很快抽開，方鳴意識清醒過來一些，接著就聞到了身前那股好聞的洋甘菊香氣。
他菱形的唇勾起，淺笑著叫她︰「依依——」
對方沒說話，他又深深嗅了一會她身上的氣息，「即使你不說話，我也能知道是你，怎麼那麼晚才來，吃過晚飯了麼？」
他想要撐起身，卻被兩只手按住，他輕笑，依她的躺著不動。
接著，他感覺到她的手慢慢撫上了他浴袍松垮的領口處敞開的胸肌，那手指像是害羞般極輕地在他胸肌上移動——方鳴屏住了呼吸，心中有疑惑，但更有期待。
那只小手沿著胸部的中線慢慢往下，閉著眼楮的他胸膛起伏，聲音沙啞︰「依依——」
小手一直往下來到浴袍腰間的結扣處，輕輕一拉結扣散開，感覺腰間一松，方鳴的呼吸更急促。
浴袍中，再無遮擋物。
手指像是輕點般慢慢移向小月復，方鳴感覺渾身像是閃過一陣電流，輕顫了一下。
不知道她想要做什麼，卻完全任由她動作。
有溫暖濕潤的觸踫點點落在他的胸口，他知道，那是她的唇。
「……唔……」
方鳴因這溫潤的觸踫和鼻息間不散的洋甘菊香氣，舒服地輕吟了聲。
看他喜歡，身上的人從胸膛繼續往下，一路吻去，細細密密的溫潤感讓方鳴又渴望又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