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鳴扶著她的身子想讓她重新躺下,顏依卻緊緊抓著他的手臂,慌張地道︰「……方鳴……我還沒有準備好,我不能……」
她的眼里凝著淚,對他乞求,身子還在輕顫著,整個人已是完全清醒了。
方鳴不明所以地望著她,不明白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她還沒有準備好?他們明明不是已經發生過關系,這又不是第一次?!
可是顏依此刻的神情也並非像在假意的欲迎還拒,方鳴仔細審視她的神色,想要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哪里出了問題丫?
顏依伸手拉過床上的薄被蓋住自己衣衫不整的身子,這個動作更是讓方鳴的心不斷往下沉,而原本滿腔的欲•火也漸漸平息。
他疑惑地試探著問︰「……你說你沒有準備好,所以,還不能跟我發生關系?」
顏依垂著眼,愧疚卻堅定地點頭。
方鳴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想起那一夜兩人的纏綿,還是不敢相信,「我眼楮還看不見的時候,那一次,你采風回來那一夜,我們——媲」
「那一天火車晚點了,到了市里已經過了晚飯時間,我在徐嘉家里過的夜。」
顏依不知道方鳴為何突然提起那夜,但她還是很快向他解釋道。
方鳴因她的話而屏住呼吸,好像心跳都要停止了,艱難地沙啞著嗓子再次確認︰「……那一夜,你沒有來過方家?」
他的聲音小心翼翼,緊緊望著她的神色,心里滿是緊張,期待她一定不要否認。
但是當顏依依然毫不猶豫地搖頭,他的心像是徹底跌進一個無底洞,再也找不著底——
扯著嘴角,想笑,又不知該笑還是該怒,就算是笑,也是因為覺得可笑。全身的溫度都像被抽去,像是被人當頭淋了一桶冰,從頭頂直涼到腳底!
顏依覺察出方鳴的不對勁,擔心地看著他︰「方鳴,怎麼了,我說錯了什麼嗎?」
「你什麼都沒說錯,是我想得太多……是我想得太多!」
方鳴喃著這句,無力地起身,心里的打擊不會有誰知道——他自以為得到的美好,他自以為終于得到了她的全部,到頭來,竟然是個誤會,是個自作多情的笑話!
那那個與他一夜纏綿的人,又是誰?!
方鳴無力地往臥室外走去,顏依趕緊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後下床追出去。
方鳴從來沒有在顏依面前這個樣子,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她,以為是剛才自己的拒絕讓方鳴大受打擊。
在臥室外將方鳴一把拉住,她跑到他面前面對著他。
方鳴臉上的神色是不可言喻的失落和深受打擊,顏依的心狠狠揪了一下,她心里很復雜也很愧疚,是她要拒絕的,但是她又不忍看他因她如此失落和難過。
她不知道該對他說些什麼,只是這樣拉著他不放,擔心地望著他。
「你回房休息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方鳴的聲音透滿無力,像是累極了,此刻的他對什麼都沒有心思,心里一團亂。
他這麼說,顏依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道句「早點休息」然後就走出了他的房間。
*
五月的最後一天,顏依覺得自己心里總是有些恍惚,不管是上課還是做什麼事總是有些心不在焉,明明刻意不去想,原來有些東西,不是你想忽略就能忽略。
今天,是溫喬兩家的大喜,是溫祁與喬薇如大擺訂婚宴的日子。
中午放學的時候,徐嘉來找顏依去學校餐廳吃午飯,徐嘉一直在說些學校里的八卦,還有身邊發生的趣事,顏依知道徐嘉的意思,幾乎沒有人不知道今天是溫祁訂婚的日子,徐嘉是想讓她開心一些。
結果吃到一半凌靜跑來,告訴了兩人一個意外的消息,溫喬兩家今日的訂婚宴取消了。
「知道是為什麼嗎?昭告了全城的大事,竟然說變就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別的情況啊?」徐嘉很八卦地分析著,問對面的凌靜。
凌靜搖頭︰「我也不知道,本來原定今天下午舉行的訂婚宴我跟我哥也是要去的,結果中午才接到我哥的電話說臨時取消了,他電話里急急忙忙的樣子我也沒能細問,至于什麼原因我也不清楚。」
凌靜說到這面對顏依又說︰「訂不成才好呢,我從來就沒想過溫祁會跟喬薇如真走到一起,現在好了,臨到要訂婚的當天竟然有了變數——」
顏依只是听著,什麼都沒說,卻能感覺到自己在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內心深處仿佛像是松了口氣,但是同時又自嘲,自己這樣的想法算是什麼,明明就已經注定了的事情,就算現在不訂婚,以後也還是會訂或者直接就舉行婚禮了,而且,她與溫祁已經是兩條越行越遠的平行線,注定以後都不會再有什麼交集。
這些執念和妄想,該抹去,就必須抹去。
喬家
客廳里溫祁沉默地喝著茶,身邊的凌軒眼楮一直往樓梯口的地方看,客廳里只有他們兩人,其余的人都在忙著往樓上去。
「哎,你說這喬薇如病得是太不是時候了,還是病得太是時候了?」凌軒臉上頗有點幸災樂禍的樣子。
溫祁沒說話,握著茶杯不知在沉思什麼。
凌軒不往樓上看了,整個人靠近寬大的沙發里,倚著靠背抱著手臂,像是自言自語地幽幽道,「她這麼一折騰,我們原本的計劃就打亂了,不過——現在也讓你輕松地沒訂成婚,省了麻煩,沒想到連老天爺都幫你!」
「老天爺在幫我嗎?我怎麼沒有覺得呢?」
溫祁喃喃地握著杯子,眼楮望著某處卻沒有焦距,腦海中閃過一人的身影,如果老天爺真在幫他,他與她,還會變成今日這個樣子嗎……
樓梯上有腳步聲,接著是沈荷跟喬家的家庭醫師走下樓來。
「喬太太,還是注意讓薇如近期多補充營養,身體才能盡快復原,雖然女孩子家愛漂亮,但是以後也不可再盲目節食和亂服藥物,這對身體傷害很大。」
沈荷听了連連點頭,家庭醫師看到客廳里站起身的溫祁跟凌軒,禮貌地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後就由下人送出了門外。
「薇如她沒事吧?」凌軒問。
沈荷嘆了口氣很是無奈︰「醫師說沒什麼大問題,就是要注意補充營養注意休息,這孩子,真是讓人操心。」
訂婚宴的日子臨近,喬薇如想要以最好的形象出現在訂婚宴上眾人面前,所以近期瘋狂節食,還服用了些瘦身的藥物。訂婚宴的前一天,也就是昨天,更是什麼都沒吃,就是喝些低卡路里的果汁維持著,結果,今天一大早就出現了頭暈的癥狀,堅持起來打扮了一陣結果半途就突然暈倒了過去,現在整個人都很虛弱地躺在床上。
「溫祁啊,薇如現在還在休息沒醒來,你在這干坐著也沒用,如果有什麼事要去忙就去吧。」
溫祁雖然先前是答應了與喬薇如訂婚,但是沈荷看出來他的心思還是不在自己女兒身上,作為一個母親,有時候看著自己女兒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折騰,很是心疼,覺得要是喬薇如什麼時候能想得開,還不如兩人各自散了好。
沈荷向來性格比較溫和,想法自然也跟喬仕釗不大一樣,只是兩個女兒很不湊巧的,都不像她。
「好,那我就先回公司了。」
溫祁感激沈荷的諒解,點頭轉身離開,凌軒也趕緊跟沈荷打了招呼然後跟上溫祁的腳步。
回到公司,覺得心里沒有寄托,溫祁只有把精力全部投入到工作上,早過了下班時間仍一個人在辦公室里加班。
辦公室的木門被敲響,接著就是凌軒那熟悉的慵懶的聲音︰「溫總,身為總裁還這麼賣力,底下的員工要怎樣才能算及格啊?」
溫祁從電腦屏幕前抬頭︰「你怎麼又回來了?」
「這話真是傷我的心,我是關心我兄弟的心理健康,所以想來開導開導他。」凌軒兩手撐在辦公桌前望了一眼溫祁身前的電腦屏幕,興趣缺缺。
「怎麼開導?」溫祁挑眉望他。
「到我家里喝酒,你好久沒去了。我們家新來的廚子燒得一手好菜,絕對都是你愛吃的,我一萬個保證!」
兩人各自開車,去到凌軒家里,才進了門就听到一陣笑鬧聲,凌軒神色很平常,溫祁卻疑惑,目光正往傳出聲音的廚房方向看去,廚房里就剛好走出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