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辰平昌二十三年,驕陽似火,官道上徐徐行來一頂轎子,向著皇城宮闕行去,古天波坐在轎子里,撩開轎子門簾,看著宮牆林立的宮闕,搖了搖頭,這大辰的天就要變了。
春節剛過,本朝權傾朝野的宰相被吏部上司等一眾官員彈劾叛國,與叛軍霸姬勾結陷國。滿朝震驚,辰帝迫于壓力,將宰相及其家屬收監暫押,又遇戰事節節敗退,社稷危在旦夕。三部會審同判此案,古天波原是宰府幕僚,後得沈相推薦,侍與辰帝左右,現已官居一品帶刀侍衛,前日探查得知,三部竟然同仇敵愾,欲置這位耿直忠義的宰相與死地。便想面見聖上,替有著知遇之恩的沈相求情,並把自己搜集的資料呈給聖上過目,應當可以挽回局勢。
此刻古天波內心煩悶,堂堂大辰,軍強馬壯,卻硬是敵不過區區幾萬亂軍?要是陛下願意,自己只需一萬精兵,就可頃刻間消弭這場兵禍。握拳砸在轎門上,木屑碎了一地。
千禧殿,辰帝寢宮,古天波平心靜氣的講明了自己的來意,雙手呈上一卷竹箋。立在一旁,醬紫色官袍,面色沉穩,虛握刀柄,觀察著辰帝的表情。
「古天波,你以為朕不知道沈相為人?」辰帝面色陰沉,甩手把竹箋丟在古天波面前的地面,背著手,胸口起伏,「既然戰敗,總要有人承擔後果,他沈闊自己請纓?我能不準?我真怕他跪死在我的千禧殿前!」辰帝龍袍包裹的身體渾身顫抖,顯然氣極。
「可是陛下,世人不知啊!」古天波眼眸里滿是焦急,沈相挺身擔下兵敗的責任,應該就是去年年關,沈相憐百姓淒苦,奏請陛下開倉濟糧拯救黎民,而今年恰逢收荒,戰事初起,國庫無糧,才致使辰帝沒有大動干戈,釀成今日如此局面。可是,叛國罪未免太重,那可是滿門抄斬遺臭萬年的罪名啊!
「朕能怎麼辦?百口莫辯,沈闊那倔驢自己都認了!」辰帝無奈,沈闊一生忠君愛民,可是脾氣卻太過剛直,滿朝文武無不想致他死地,偏偏他自己卻不願伸冤。自己苦口婆心勸說,沈闊居然雙膝跪地「陛下,請讓臣坐實了這叛國罪名吧,否則,陛下可知,世人會如何評價?」舌頭潤了下嘴唇「世人會說陛下無能,識人不明,用人不當,況且,兵敗之事,確實是因我而起!」
「你可知道,一旦坐實,是何下場?」
「臣知道!滿門抄斬!」沈闊在地上一個勁磕頭,額頭破了層皮。
「當真認罪?」
「絕不後悔!陛下保重!」
「沈闊,下輩子,做個普通人家吧」辰帝面有不忍,但,有些事情就是這般荒唐。
古天波失魂落魄的走出千禧殿,感覺精疲力盡,托著雙腳,一步一步的邁下階梯。
當年自己奉旨監斬沈氏滿門,可曾情願?眼見小姐提劍似若瘋狂的身影,至今都讓自己無比愧疚,這麼多年,一直就是自己無法治愈的心病。要不是自己當年一掌劈暈了小姐,當日亂軍當中小姐豈能存活。可是最後,小姐還是被被辰帝賜死,也許沈氏一門命該如此!
大辰平昌二十三年,秋後,沈家滿門抄斬,辰帝將其厚葬于皇家陵園---仙蹤林
一路上古天波陷入了回憶,如今自己卻已然成了大炎國的一郡之首,治理軍政,管理一方太平,剛剛結束的文軒詩會,冒出了幾個年輕俊秀,日後好好培養,也許將來也是一方大將。說來最近很是煩躁,前次有人殺進自己官宅,企圖行刺自己,那個刺客絕然堅韌的臉龐到現在還映在腦海,今日卻又有人登門到訪,只怕又是來者不善啊!
腳一邁進側廳,就看到那張熟悉的臉,雖然是第二次看見,可是卻總能一眼認出,他今天沒有蒙面,朝古天波瞪了一眼,滿眼殺機,毫不掩飾,眉宇間,總讓自己覺得似曾相識。
「辰公子,今日到訪,可是又來取下官的性命?」古天波眼眸緊眯,眉宇間戾氣越來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