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風一連刮了幾天。整個空氣里彌漫著干燥寒冷的氣氛。下午下班後,鐘宇曦來到車棚里,彎下腰去打開車鎖,抬起頭來,目光掃過站在自行車旁嘆息的劉瑞曦,于是斯文的一笑「怎麼了?」
「車帶扎了」劉瑞曦說。
鐘宇曦看了看表說「天這麼晚,這附近有修自行車的嗎?」。
「就算有,也要走很長時間。算了,我自己再想別的辦法吧。」
「到了這個時間,你還有什麼辦法可想?我送你回去吧。」鐘宇曦笑著說。
劉瑞曦寧靜的笑了笑「太晚了,怎麼好意識。我家離這里很遠。你一個人回來?」
「怎麼?在你眼里我很懦弱嗎?」鐘宇曦反問道。
劉瑞曦有些羞澀,急忙解釋「我,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誤會」。
「上車吧」鐘宇曦拍了拍車子的後坐。
劉瑞曦遲疑的看著鐘宇曦,就是眼前這個男人,一直以來困擾著自己,一直讓自己牽腸索懷的男人,他幾乎顛覆掉自己整個人,一直以來,他是那樣的從容和冷靜,今天是怎麼啦?卻要主動送自己回家,他目的何在?他是在關心自己嗎?劉瑞曦的臉慢慢紅潤起來。
鐘宇曦回過頭,狐疑了一下,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給她一個自信的微笑「放心,我的技術是很棒的」
「哦」劉瑞曦從繚亂的思維中恢復過來,羞赧的俯下頭去,「我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鐘宇曦踏上車子。
劉瑞曦坐上去。
騎出校門,轉到一條小路,沒騎多遠,劉瑞曦指著前面說「騎到這條路口,向左轉彎就到一條大的柏油路,可還要騎好長一段時間,不過你要小心,這條路是最近的一條,但是也是一條最糟糕的路,全是坑坑窪窪的。」還沒等劉瑞曦說完,鐘宇曦的車子已經壓過好幾個坑,雖然坑並不大,但騎上去,還是會猛地顛動一下。
「小心一點,坐好了,怎麼搞的,前面更糟糕。你每天都要走這條路嗎?還有沒有其他的」鐘宇曦抓緊車把,盡量的保持車子的平衡。
「還有另外幾條路,不過太遠了」劉瑞曦說。
「還有另外幾條?你居然選擇最糟糕的一條?」鐘宇曦一臉搞不懂的表情。
「前面有一個顛坑,小心」劉瑞曦本能的雙手伸向鐘宇曦的腰,緊緊地抓住他的衣服。腰部的衣服褶皺了起來。
鐘宇曦臉紅的幾乎要燃燒起來。雖然在心里對她沒有什麼感覺,但是第一次被女孩子攬著腰,還是覺得渾身不自在,說不上來的感覺,只覺得麻麻的,小聲地埋怨一句「該死的路。」
鐘宇曦拐到柏油路上急忙說了句「好了,終于到好路了」。
劉瑞曦不知道是真的沒听出來鐘宇曦的言外之意,還是故意不去理會。手還是牢牢地攔在鐘宇曦的腰間。
鐘宇曦轉到柏油路上才發現,剛騎過來的這條路並不比那幾條路短多少。他很是不明白,她為什麼每天要走這樣一段糟糕的路,「看,前面這條路,也是通往學校去得路,好多了,估計也不會比那條遠多少的。我建議你下一次,走這條試一試」鐘宇曦指了指面前的水泥路說。
劉瑞曦沒有說話。
鐘宇曦停住口,只好硬著頭皮頂下這份差事,誰讓自己趕上了呢?他鄒了鄒眉頭在心里責怪起鐘宇強來「宇強,你真是個大混蛋,這麼好的機會,你居然提前走了,你真是個冤大頭。」
「還要走很長時間嗎?是不是要到這條路的盡頭?騎到那里,我估計最快也要半個小時.我真的搞不懂嘛,你為什麼非要到這麼遠的地方工作嗎?」鐘宇曦再次開口。
「我也不知道,起初,听媽媽說應該分到離家近的那所學校工作的,不料,有了變故。習慣了,在哪里都一樣。你說呢?」劉瑞曦的手還是緊緊地抓著他的衣服,而且整個身子緊緊地貼在鐘宇曦的後背上。
「嗯」鐘宇曦無奈的騎著自行車。
剛轉到柏油路沒騎多遠,突然看見正在獨步行走的張雨萌。鐘宇曦伸手看了看表。「這麼晚了,真的是她嗎?」。彎起嘴角,揚起一個輕柔的微笑。
張雨萌無意間轉過身,目光對上鐘宇曦那笑的幾乎要發出光芒的臉。同時目光也對上攔在鐘宇曦腰間的那雙手,那雙縴細白女敕的手。她立刻愴然的回過身去。
鐘宇曦的笑容僵了下來,沉靜下來的臉,幾乎看不出表情。
鐘宇曦騎著自行車,從她身邊經過時,她還是忍不住的看了看那雙手的主人。她倚在他的身上,緊緊地攔著他的腰。他微笑著,笑容里宣告著他內心的甜蜜與幸福。
張雨萌盯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突然間感到兩只腳像是踩在柔軟的棉花上一樣,那顆突突跳動的心,瞬時間像被抓皺了起來。
一陣風像刀刮一樣狠狠地吹到臉上,似乎在告訴人們寒冷的冬天已經到來。張雨萌站在那里,任由強風吹到臉上,卻感覺不到半點疼痛。天,不知是怎麼回事,嘩啦一下子就黑了,一股莫名其妙的酸楚沖破喉嚨。
她努力的咬咬嘴唇,給自己一個安慰的笑「張雨萌,這本來就和你沒有任何關系嘛,你不要這麼不爭氣,好不好?或許,你的白馬王子要比他長得更帥」有種不知道是生氣,還是被觸動的情緒,慢慢的遍布全身,眼楮有一種模糊的東西,然後落在手背上一顆滾燙的淚。
到了劉瑞曦的家門口。鐘宇曦下了車子看了看時間,笑著說「還好,還不算太晚。」
「還不晚,」劉瑞曦也看了看表,差點兒驚叫了起來,「知道嗎?我媽,她也是教師,所以對我很嚴格的,總是掐著時間,如果我回來晚了,她就像問小孩子一樣,準會問個沒完沒了的。我這一路上,想了好多個理由。她很敏感的」劉瑞曦說。
「怎麼?車子壞了,還要理由?回來晚了,就問個沒完沒了?那,如果看見男孩子送你回來,不知道會不會暴跳如雷呢?我看,我還是趕緊回去好了,以免產生誤會,」。鐘宇曦笑著說。
劉瑞曦笑了笑說「你媽,對你不會這麼嚴格吧?」
鐘宇曦沉下臉來,有點心痛的皺起眉頭輕聲的說「我沒有媽媽,是我大哥把我養大的。」
劉瑞曦收起了笑容,尷尬的說「對不起,」
「沒關系」鐘宇曦勉強的一笑,正色的說「瞧,天已經黑了,我也要回去了」.
「謝謝你啦」劉瑞曦說。
「都是同事,應該的,再見」鐘宇曦沖她揮揮手說完,踏上車子朝家的方向騎去。
劉瑞曦看著鐘宇曦遠去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了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