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守今生 墨母訓斥

作者 ︰ 7林

書房門外,傳來「扣扣扣」的敲門聲,書房內的墨竹軒從思緒中回神,道了聲︰「請進。」便听到「 枝」一聲,門被打開。墨母沈玉簪走進書房,手中捧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一碗銀耳蓮子羹。墨竹軒看是母親進來,道了聲︰「娘親。」便收起書案上的畫,起身迎向母親。

「這麼晚還未睡,就知道你在這。已是秋天了,天氣濕燥,喝碗銀耳蓮子羹去去燥。」沈玉簪一面說道,一面把托盤放在桌上,端著銀耳蓮子羹遞給墨竹軒。

墨竹軒接過銀耳蓮子羹,說道︰「謝謝娘親。」他知道,母親來找他,是為了今早之事,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便開門見山道︰「娘親這麼晚來找我,有何事?」

沈玉簪听著兒子如此問,想來他這般爽快,也不矯情,直言道︰「昨日你一夜未歸,今日听聞你在廣寒暮菊那過夜,可是真的?」

墨竹軒回道︰「昨日酒喝多了些,又太晚了,便在菊兒那歇息了一宿。」

「糊涂!」沈玉簪听到兒子如此說,心中擔憂萬分,語氣加重了些︰「軒兒,你怎可如此糊涂。」

墨竹軒並不認為那是什麼錯事,道︰「我與菊兒乃是知己,在好友那借宿有何不妥!」

听墨竹軒這樣說,沈玉簪不贊同道︰「如若你這好友是其他何人,或是位公子,娘親無話可說。」看著兒子英俊的臉,道︰「你也知道她如今的名聲,關于她的事,都是淹城大街小巷樂傳之事,你與她有交集,終會受到波及。」

墨竹軒知道母親也是為了他好,但他與母親的想法並不相同,母親所擔心的,他並不在意。只是,身為人子,也要盡量不必父母操心,依著母親的意思,想是要他與菊兒斷了往來,唯有此事,他是做不到的。便把他的想法道予母親︰「依娘親的意思是要我與菊兒斷了往來,這事我是絕對做不到。先不說我與菊兒是知己蘭交,就她如今如此情形,我便不能置之不理。」

沈玉簪沒想到兒子如此堅持,有些心急,道︰「菊兒,叫的如此親密,別人不說三道四也難。你當她是好友,外人也會如此想嗎!軒兒,人言可畏。」

墨竹軒平靜的說︰「我與菊兒清清白白,別人要怎麼說是他們之事,清者自清。」

沈玉簪听墨竹軒如此說,便道︰「清者自清,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怎樣清者自清!墨家是重視名聲的,如今,你還未娶妻,就有如此蜚語,清者自清又有何用。」

墨竹軒沒有答話。想來,原也是他自己做的不當。只是,他不過是想隨心所欲,未曾想會引來如此之果。

沈玉簪見兒子仍然不為所動︰她這兒子,做任何事都很有分寸,為何,偏偏在廣寒暮菊一事上如此糊涂。又道︰「想來那廣寒暮菊一女子之家,卻能讓你留下過夜,真是太過放縱,別人會如此認為,也是有道理的。」

墨竹軒未想到母親會說出如此話,想她母親,一向知書達禮,曾也是柳州書香之家,嫁于父親後便相敬如賓,從未有失德之舉,如今卻也說出如此傷人的話。反駁道︰「昨日是我要留下,與菊兒無關。她也曾勸過我,看我不為所動,只能勉強同意。娘親你如此說太過傷人,你也知道她乃是女子,听到這話作何感受!」

墨竹軒一向溫潤,從未與父母說過重話,今日听兒子如此說她,未免有些傷心,道︰「你如此維護她,娘親說她一句都不得!如若她是重名愛節之人,當初就不會與人有染。」

墨竹軒听到這話,更為生氣,別人如此說道,他無話可說,但他的母親如此說,他不容許,道︰「娘親怎可如此說!」抬眼看向母親,見母親有些失神的樣子,許是自己的話重了,語氣軟了些,道︰「說來璘松也算是我墨家之人,如今她如此下場,到底是我墨家對不起她。外人不知道其中的緣故,娘親你是知道的,她與璘松是有情的,如若不是,為何她如今還在如此執著。廣寒世伯是有手段的,當初既能在滿城風雨下保住菊兒性命,如今他想給菊兒另謀出路,她亦可半生無憂。雖在淹城,那事鬧得滿城風雨,但淹城之外,還是有看中廣寒家家世的。若非菊兒如此堅持,依著廣寒老爺對菊兒的疼愛,早就為她另作打算,何苦在那山間小屋遭罪。」

沈玉簪知是自己失言,亦想到她也可憐,曾雖驕縱,但那樣一個眼高于頂的千金小姐,如今落得如此地步,便道︰「她卻是可憐,一個千金小姐,為了松兒弄得如今下場,是個有情義的女子,也算是松兒的福分。但松兒也為此斷送了一條性命,如今仍然尸骨未寒!」右璘松雖為下人,至小便與墨竹軒一起,她看著長大,是有情分的,她總是替右璘松惋惜。但沈玉簪是世家主母,也是有門第之見的,道︰「如若當初,松兒安分些,也不至罔顧了性命。凡是講求禮法,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他們這般私定終身,終究是付出代價了。」看著墨竹軒又道︰「而你也白白斷送了姻緣。想那廣寒老爺,也因此事埋怨我墨家,不願將梅兒嫁于你。」

墨竹軒听母親說到自己的婚姻之事,這是他最不想談的。剪不斷,理還亂,他自己都理不清頭緒,他們著急又有什麼用。便道︰「娘親,這事我自有打算,您就別操心了。」

沈玉簪動之以情,道︰「我怎麼能不操心,如今你已二十有三,即使尋常人家,到這年齡,也都娶妻生子。你那妹妹,也已在你之前嫁人,如今都快為人母了。你是墨家唯一血脈,爹娘還盼著你給墨家後繼香火。娘親知道你對梅兒有情,這四年,也不曾過問,想來你也有分寸。不曾想,如今這傳言越演越烈,不曾听說你中意哪個女子,盡是同那廣寒暮菊有關。」

墨竹軒道︰「我只是憐惜于她,況且我答應過璘松要照顧菊兒。」

沈玉簪苦口婆心道︰「憐惜也該有個度。如若你與梅兒不因這事耽擱至今,早就成親。按理,你便該喊她一聲二妹。如今,你如此做,讓梅兒怎麼想你,讓廣寒家怎樣看你!」

墨竹軒看著書房的燭火,道︰「這些,我都知道。只是若璘松知道她如今境地,會怪罪我的;如讓她知道,璘松的事,又該怎麼辦!」

道理都說了,沈玉簪想墨竹軒也不是會做荒唐事之人,便道︰「這些都不是你能決定的。話已至此,想來你也有分寸。很晚了,明日你爹不是叫你去藥農那,早些安歇。」

墨竹軒道︰「知道了娘親。」

書房里的燭火依舊昏暗地亮著,只是風似乎沒有剛才大了,雨卻越下越大。沈玉簪走到書房門邊,還是有些不放心,轉身對墨竹軒道︰「她終究是個失了名節的女子,你與她在一起,總有不便。」說罷,便走出了書房。

看著母親走出書房,墨竹軒心里的煩躁更甚︰自己該告訴她嗎,如果,讓她知道璘松的死訊,她會怎樣,會傷心欲絕,還是從此死心,另嫁他人?如若她另嫁他人,那璘松又該多傷心!這便是自己本想告訴她,又怕告訴她的事。世上最擾人的莫過于情,如菊兒,如他!

沈玉簪回到自己房里。墨正柏看著沈玉簪回房,便道︰「玉兒,回來了。怎麼樣了?」

沈玉簪明知故問︰「什麼怎麼樣了?」

墨正柏有些急切,道︰「還能有什麼,當然是軒兒了,你同他談的如何?」

沈玉簪看著丈夫急切的神色,想當初墨正柏也是風流人物,遇到何事都淡然處之,能讓他心急的,也就只有她與他們的孩兒了,想來這做父母的,終是要為孩子操心一輩子。笑的說道︰「你的孩兒你還不知道,他總是有他的心思,我們擔憂又有何用!」

墨正柏深深嘆息。沈玉簪看著憂心的丈夫,提議道︰「軒兒已二十有三,該給他娶親了。想來娶了親,他總該收心定性。」

墨正柏道︰「我也知道該給他娶親,但軒兒已定婚約,在談娶親,豈不讓人笑話。」

沈玉簪對丈夫道︰「是有婚約不錯,可這親事已經定了有五年,如今一點音訊也沒有,想那廣寒家,也不想要這門親事。」

墨竹軒又道︰「話是不錯,但墨家與廣寒家也是世交,如若咱們孩兒娶親,便是失信于人前,將來,墨家又有何顏面在淹城立足。」

這其中的道理,沈玉簪又何嘗不知,但她已打定主意,便道︰「既不能娶親,那就先納妾。納妾,也不算失信于廣寒家。軒兒也不小了,總不能一直這樣耗著。」

墨正柏听著妻子的提議,似有些心動。但他的孩兒他還是了解的,心思都在廣寒家那丫頭身上,又怎麼會同意納妾,他也不想因這事,強迫了墨竹軒,便道︰「納妾也不是三天兩天能成的,想哪個大家閨秀會同意上門做妾。還有你那孩兒你也知道,他打定的主意,我們這做父母的,也是不能改變的。」

沈玉簪听丈夫如此說,雖有道理,但還是有些埋怨道︰「這也不行,那樣不依,那如何是好,難道要軒兒就如此耗著!」

墨正柏微微嘆息,有些無奈,道︰「等時局好點,軒兒從江南回來,我便去廣寒家,上門向軒兒提親,雖有些冒昧,到底要看看廣寒家是怎麼個意思,總要有個說法。」

沈玉簪也無可奈何,道︰「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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