淹城的市集很繁華,街道上布滿各式各樣的門店,小商小販也整齊的擺在街道兩旁,嫻熟的做著生意。廣寒依蘭從山間回來,走在繁華的街道上。偶爾能听到叫賣聲「豆腐花 ,熱騰騰的的豆腐花 」。
廣寒依蘭正思索著︰她走南闖北這些年,也到過許多地方,都未曾如淹城一般,商販多,人也多,想來淹城真是繁華至極。此時,有位中等身材的男子走至廣寒依蘭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道︰「依蘭女俠,我家主人有請。」
廣寒依蘭打量著這個男子,年約三十出頭,發髻束于頭頂,一身墨綠色綃布長衫,想著連僕人都穿的如此體面,主人也應是富貴人家。又看他步伐沉穩,想來也是練家子。回答道︰「不知是哪位朋友相邀。」她回到家中,算上今日也不過倆日,是誰那麼神通廣大,竟知她已回淹城。
中等身材的男子回道︰「女俠一去便知。」
廣寒依蘭听男子不肯透露,道︰「既然不願告知貴主人寶號,想來貴主人也並非真心相邀。那我不去也罷。」多年在外,這樣的事,她經歷過不少,處理起來也是進退有度。
中等身材的男子又道︰「我家主人說了,依蘭女俠豪爽過人。即使不知主人是誰,也會欣然前往,難道是女俠怕了我家主人不成。」
廣寒依蘭想著,這激將法用得極妙,她性格向來不服輸,即使知道可能是陷阱,也會闖上一闖。又想來這主人倒是聰明,知道用激將法來對付她,對他也很好奇,倒想見識下究竟是哪號人物。便道︰「放眼江湖,沒幾個我廣寒依蘭害怕到不敢應邀之人。罷了,我就跟你去瞧瞧,究竟是有什麼三頭六臂,還當我真怕了不成。」
中等身材的男子笑著贊道︰「依蘭女俠真是爽快,不愧是蓬萊雲尼的弟子。」想著他家主人真是聰明,料到廣寒依蘭必會中這激將之法。轉身側著身子,抬起右手,做著請的動作,道︰「依蘭女俠,請跟我來。」
廣寒依蘭跟在男子身後,她倒要看看,究竟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中等身材的男子牽來兩匹棕色俊悍的馬,對著廣寒依蘭道︰「依蘭女俠,請上馬。」
廣寒依蘭想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日她是定要去弄個清楚的。便豪爽的上了馬。
不久,他們便來到城南郊外。郊外策馬行了有兩三里路,中等身材的男子停留在一棟莊院前,對廣寒依蘭道︰「到了。」便下馬而來。
廣寒依蘭也跟著下了馬,左右打量著這棟莊院。莊院外並沒有牌匾字樣,想來這里並不是他真正的府邸,應該只是做個別院之用。四周清幽,被樹木花草遮蓋著,如若不是有人相迎,怕是很難找到。
中等身材的男子把馬拴在一棵樹干上,又對著廣寒依蘭做了個請的手勢,道︰「女俠,里面請。」
廣寒依蘭跟著男子來到院內。廣寒依蘭眼眸打量著這院中,別看莊外很是幽靜,這莊內,卻別是一番風味,亭台樓閣,雕欄玉砌,到處可見。如今他們腳下踩的,便是用小石子鋪成的小石路,路的兩側,假山流水,做工精妙。穿過小石路,廣寒依蘭便見此處很是寬闊,兩旁放著十八般兵器,刀槍劍戟樣樣齊全。右側有一雞翅木茶幾,上面放著一套茶具。茶幾後坐著一位年約二十幾歲的公子,發髻束于冠上,穿著暗紅色蜀錦長袍,面部稜角分明,俊朗無比。他正一手拿壺,把茶倒入茶具之中。
中等身材的男子見到他,道︰「小侯爺,人已經到了。」被稱為小侯爺的男子點了點頭,中等身材的男子便作了個揖,向來時的路走去。
廣寒依蘭看著被稱為小侯爺的男子,心里有些驚訝,想著︰怎麼會是他,廣夏侯府中小侯爺廣夏旭楊!廣夏旭楊乃廣夏侯爺廣夏榕的嫡孫。當即便道︰「我還道是誰如此神秘,既已邀我,卻不願告知姓名,原來是小侯爺!廣夏候府竟還有這樣一棟別院,倒是雅致。」
廣夏旭楊拿著兩杯茶,起身走向廣寒依蘭。抬著一只手,把手中的茶遞予她,道︰「三小姐,別來無恙!」
廣寒依蘭看著廣夏旭楊遞過來的茶,並沒有接下,道︰「原來小侯爺是邀我前來品茶的,那請恕我無閑相陪,便就此告辭。」說完,便準備向來時的路走去。剛轉身,身後就傳來廣夏旭楊剛勁的聲音︰「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性急。」
廣寒依蘭听廣夏旭楊如此說,轉身道︰「那不知小侯爺如此費盡心機的把我請到這,究竟所謂何事?」
廣夏旭楊見廣寒依蘭依舊沒有接下手中的茶,開口道︰「廣寒府與我廣夏侯府也算有些交情,我與三小姐相交也不是一次,如今也算是朋友,難道飲朋友的一杯茶也要推托?還是堂堂依蘭女俠怕了這小小一杯茶!」
廣寒依蘭想著︰廣寒府與廣夏侯府確實有些交情,但這幾年,走動的也少。她本來就少有歸家,與他相交也只有幾次,況且她向往自由,喜歡在江湖上無拘無束的日子,甚少與官府中人打交道,特別是候門將後規矩又繁多,何談朋友之說。能做得了她廣寒依蘭朋友的,都是俠風義士,要做她廣寒依蘭的朋友,他似乎還不夠資格。道︰「你也不必激我。」話雖是如此說,但還是接過廣夏旭楊手中的茶,一飲而盡,而後,又把茶杯遞還給廣夏旭楊︰既然他已經如此說,我若不給幾分薄面,就顯得太無理了。
廣夏旭楊把空空的茶杯放回茶幾上,轉身看向廣寒依蘭,發間一支鐮刀形金簪和她很是相配,一身白色素緞,越顯月兌俗︰如今的她,越發風采照人。收起打量的眼光,道︰「我若不如此相邀,你便還會來嗎!」並不是在質問她,而是肯定她不會前來。
廣寒依蘭想來也是,如若他遞來拜帖,要她相見,她定會置之不理。但她也確實想不出什麼事情要讓廣夏旭楊找上她。問道︰「我回淹城不過兩日,小侯爺是怎麼知道我已回淹城。」
廣夏旭楊走至廣寒依蘭身旁,說道︰「能在市集策馬行路,如此張揚;又能不打翻任何一物,如此高妙的馬技,除了廣寒家三小姐女俠依蘭,又能有誰!」
如此贊揚听在廣寒依蘭心里還是很受用的。又問道︰「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剛才要經過市集回家?」
廣夏旭楊又答道︰「本來今晨想登門邀你一敘,還未進門,便見你大步出來,並未騎馬。然見你行色匆匆,料你定是有事,便命家丁在回府路上的茶攤等候。」
廣寒依蘭終于知曉事情始末,道︰「原來如此。」但最關鍵的,他邀她究竟何事,他始終未提。想著她已經問了多次,如今再問,也是白費,他要說自然會說。但她耐心有限,希望他不要在她把最後一絲耐性磨掉之前道出所以。
廣夏旭楊察言觀色,看她似乎是等得不耐煩了,便道︰「今日我邀三小姐前來,是想切磋武藝。」說著指著旁邊的兵器,道︰「這些也是特意為你準備的。瞧著這里十八般兵器樣樣都有,你可自選一樣。」
廣寒依蘭听著廣夏旭楊如此說來,想著︰這倒是新鮮事。便道︰「你可曾是敗在我手中,如今又來比試,如若再輸了,那便是丟了廣夏侯府這武將之名。你可想好了!」
廣夏旭楊道︰「有道是士別三日,也當刮目相待。如今距上次比試,也有五年之久,怎就知曉我的武藝無所長,定不如你。」
廣寒依蘭想著︰五年之前,他高不成低不就,偏偏一幅很了不起的樣子,當初就是有意搓搓他的銳氣。如今他雖是穩重些了,但還是自以為是,真乃紈褲子弟。剛剛對他有所改觀,現在又不免有些失望。
廣夏旭楊見廣寒依蘭不為所動,想來是不信他所言,又道︰「如今我有高人在旁,經他指點,已是進步良多。你若不信,切磋後便知。」
廣寒依蘭听他如此說,便道︰「既如此,那我便不客氣了。」她向來直來直往,怎麼說,便怎麼做,既然他想比試,那陪他練練又有何不可。說著,選了身旁的一把劍。廣夏旭楊也自選了一把劍。廣寒依蘭看他竟選了劍,便道︰「廣夏候府素來是以用槍著稱,如今你也用劍?」廣夏候府的槍法,有它獨到的一套章法,在江湖上也很有名氣。
廣夏旭楊道︰「我那朋友道,萬般武藝皆來至劍法,會用劍,那其他兵器便皆可用。」
廣寒依蘭听這話倒是不錯,想來他所言非虛,他那朋友,定是位高人,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如此信心滿滿。便做好架勢,準備比試。而後又對廣夏旭楊做了個請的手勢,已示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