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烈烈,戰馬嘶鳴,襄王統帥的大軍,離了境縣徐徐而行。
昨天夜里,他就傳令,三更造飯,五更出發。
現在,王騎在棕紅色的汗血寶馬上,按劍看向自己的軍隊︰兵士們手持長矛和盾牌,跨著鏗鏘有力的步伐,正井然有序地前行,班師回朝。
王臉上綻出一絲微笑來。是啊,這支軍隊訓練有素,紀律嚴明,打起仗來更是驍勇善戰,一直是王引以為傲的資本。
真是威武之師啊,這樣的軍隊將所向披麾,他很滿意地點點頭。忽然,他眉頭一皺,想起一件事來。這多半天他正忙于指揮軍隊,忘記了掉在隊伍後面的車輦。
今天天剛拂曉,他就派了貼身的侍衛去接劉小姐。現在,不知她怎麼樣了?他轉過身去,朝身後的侍衛揮揮手說︰「你代本王去看一下劉小姐,問她坐的車輦怎麼樣,有什麼問題嗎?」
侍衛答應一聲,即策馬揚鞭而去。這里王騎了多半天的馬,漸漸也覺得乏了,且陽光刺得他眼楮暈暈的,于是,他一躍跳下馬來,上了自己的車輦。
黃色的傘蓋下,王裹著披風斜靠在龍椅上,微閉雙眸。忽然,他從懷里掏出一件東西來,迎風一展,卻是一方絹帕。
上面繡著一朵小花,沁出淡淡的香。他貪婪地放在鼻中聞著,視覺也瞬間出現了短暫的幻覺︰一個絕子,楊柳扶風地出現在後宮花園里,手拿著絹帕半掩著口兒正對著他笑呢……
不過,他的意識馬上清醒過來,並冷冷地笑了起來,這怎麼可能呢?
那天晚上,他要她向他跪地求饒,答應從此做他的女人。可她卻用倔強的背影投向他,令他怒火中燒。他像老鷹抓小雞似的將她扔在大床上,接著粗暴的錢條伴著幾聲尖叫,那一方絹帕也飄落在地上……
現在捫心自問,這是自己的初衷嗎?
那時,想的可不是現在這樣的結果啊。傾全國之兵,揮師南征,眼看景國都城指日可待。就在這節骨眼上,自己頭腦一時發熱,卻偏偏要了一個這樣的女人,讓景王那廝有驚無險。
現在把她甩給了劉縣令,自己這樣做,是不是做的很絕情啊!
一陣風撼過,王有那麼一瞬間,陷入了自責中。不過,隨著一聲戰馬嘶鳴,一騎軍將飛馬而至,向王稟報︰「大王,大軍前頭己近虎嶺關了,請大王示下。」
王仰頭望了望正午的太陽,命令說︰「大軍務必過了虎嶺關再安歇,摧攢前行,不得懈怠。」
「是。」
看著傳令官舉著令旗策馬而去,王的威嚴又再一次提醒了他︰王是誰呀?王是不會有錯的。
那日,景國的都城是可以拿下,可那又怎麼樣呢?景國派去攻打姜的軍隊遲早要回撒,景國的實力並沒有因此而削弱。那時景王再殺個回馬槍,孤軍深入的襄軍,將前後受敵,沒有後援,襄軍到底能支持多久?
若是軍心不穩,導致大敗而回,那樣的話豈不是得不償失?不但會大大地挫傷襄國的元氣,從此,襄軍會一蹶不展的。
何況,幅員遼闊的景國不是一朝一夕就可滅的。舍近而求遠,先難而後易,這賠本的買賣他會做嗎?反之,若是日後景郢反目,自己再趁個機會,提一精銳之師,一舉拿下郢國,豈不易如反掌。到時,不但報了郢國的一箭之仇,還可繼續揮師北上,攻下景國的土地,那時南面稱霸不是指日可待了嗎?
這樣想著,他不由地冷笑了幾聲。手中的巾帕也隨風飄去。他一個回眸,侍衛們連忙又將它拾起。
這時,背後響起一陣突突的馬蹄聲,剛才那名侍衛飛馬返回,遠遠的就急的大喊︰「大王、大王,不好了!劉小姐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