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月雖是察覺到了什麼,卻渾不在意,側頭,不忘問東方瑄和顧杰︰「你們兩個呢?」
東方瑄和顧杰眼神迷離,似是在回憶著什麼。听到沁月這般問,都點了點頭。
沁月興致勃勃地取來調羹,清了清桌面,空出了中間的位置,將調羹擱置在桌面中央,道︰「轉動調羹,長柄所指之人為輸家,其余人為贏家,一局過後,再由輸家開局。」說罷,就毫不客氣地開了第一局。
調羹輕轉,傳來一陣粗糙卻不刺耳的摩擦聲,聲音越來越緩,漸漸停下,循著長柄所指望去,竟是藍靈。
眾人奸笑。蔚紫蔓更是笑言︰「世玉,玩了那麼多次,這還是你第一次成輸家呢。機會難得,怎麼著也不能虧待了你這麼個幸運兒。」
藍靈挑眉︰「至于嗎?即便你們輸,我也從沒為難你們吧。」
「世玉,你不知道,你的幸運已經犯了眾怒嗎?」蔚雲松不忘火上澆油。
「世玉哥,說吧,真心話還是大冒險?」沁月這小丫頭可不管這些有的沒的,雙眸晶亮,一臉興奮,毫不掩飾她的得意和算計。
藍靈見狀,只是縱容一笑︰「大冒險。」
此三字一出,讓眾人本打算出個「陰損」的問題擠兌她的如意算盤落了空。大伙兒都陷入了沉思,共同糾結著怎麼讓藍靈吃癟。唯余東方瑄好笑地看著眾人苦思冥想。見藍靈一臉悠閑,慢條斯理淺酌細品著美酒,一點兒都沒有即將被惡整的自覺,東方瑄狹長瀲灩的桃花眼中閃過一抹贊賞和興味。
上官沁月雙眸一陣亂轉,眸光倏地一亮,道︰「世玉哥哥,我好像從未听你唱過歌呢。世玉哥哥,唱一曲,好不好?」
「這主意好!」蔚雲松唯恐天下不亂︰「只听過世玉的琴,還真沒听過他唱歌。要不,再加個條件,唱情歌吧!」
眾人並不應和,卻都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藍靈雙眸一眯,深深看了眼蔚雲松,在他縮了縮脖子後,轉身在不遠處桌案上取來用作裝飾的琴。
調弦理韻一番後,藍靈抬眸,對蔚雲松道︰「音質差強人意,勉強可以一用。」不理會他未出口的不滿抗議,抬手輕撫琴弦,幾道琴音亮起,而後,樂聲便似瀑布飛流直下,又似海浪席卷而來,使听者的心神為之一震,琴聲陡然一緩,一道溫潤的聲音悠然響起,清幽溫和、柔情動人得令人心頭一顫︰
「夜半琴弦聲,思念兩三聲,
它隨浪而來,一層一層。
你言難開口,用魚鱗做證。
說天定弄人,你愛我不能。」
藍靈淡淡環顧四周,目光在東方瑄的身上停下,凝住。
「我知道那片禁海會很危險,
可我放不下對你的思念。
浪如山雨如針都隨風起,
海的盡頭住著你。
天問用雙手換雙翼可否願意,
我放下雙手去陪你。
千年後會有人從傳說里,
借月光將思念看清。
可雨停了雷鳴後我折了翼,
別看我沉入海底。」
藍靈緩緩闔眸,十指在弦上飛躍間,琴音奔騰如狂潮,如同她此時不平靜的內心。
當年決定回海天王朝後,她曾無數次地問自己回來的緣由。直到真正再次看到他時,她才領悟,那時所謂的不放心,其實,並非是對紫蔓,而是對他。怕他傷心,怕他怨恨,怕他……最怕的,還是他傷害了自己。的確,他身為帝王,給不了她要的唯一,給不了她要的純粹和深情。她明知道結局,他們走不到最後,成不了戀人,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放不下對他的情義,放不下對他的思念。她不是個會為難自己、處事拖沓的人,既然無法放下,不如就留在他的身邊,默默地守護他。直到……直到他不再需要守護,或者,她再也守護不了他。
藍靈低下頭,斂下此時臉上的神色︰
「你願我忘記你,你是個傳說。
當听你哭聲,我誓死不能。
我知道那片禁海會很危險,
可我始終放不下對你的思念。
浪如山雨如針都隨風起,
海的盡頭住著你。
天問用雙手換雙翼可否願意,
我放下雙手去陪你。
千年後會有人從傳說里,
借月光將思念看清。
可雨停了雷鳴後我折了翼,
別看我沉入海底。」
琴聲一轉,嗓音輕提,淡淡輕念,嗓音溫柔,似是欲將一生的深情借此向戀人傾訴︰
「我悔筆思念,借三分醉意,
笑問蒼天,我唱到那里;
我鼓起勇氣,借杯中美酒,
唱‘那日為何不留你’。」
樂聲一蕩,歌聲高揚︰
「浪如山雨如針都隨風起,
海的盡頭住著你。
天問用雙手換雙翼可否願意,
我放下雙手去陪你。
千年後會有人從傳說里,
借月光是誰在哭泣。
哦,雨停了雷鳴後原來是你,
我化成傳說守護你。」
歌聲止,指間旋律輕靈婉轉,如溪澗涓涓,流水潺潺。余音裊裊間,絲絲縷縷落入听者心田,似要將一生的深情盡數印刻到听者心底。
一室寂靜,眾人都不覺柔情滿懷,想起那時那地的那個他或她。藍靈抬眸,正見蔚紫蔓與孫劍鴻相依相偎,其余人則是一臉呆滯地跑神深思著什麼。
藍靈理了理衣袍,回座,靜靜靠在椅背上養神。
稍頃,沁月感慨道︰「天哪!世玉哥,我今後絕對絕對不敢再讓你唱歌了。你這樣貌已是驚天動地了,配以這番深情的歌聲,絕對能招惹上一堆的狂蜂爛蝶,到時候哪怕拿我作擋箭牌也攔不住啊。如果不是因為早就知道你是……你是我哥,我一定恨不能立馬嫁給你!」沁月暗暗吐舌︰呼,好險,差點兒說漏嘴,還好,話頭轉得快。
藍靈點了點她的額頭,一臉戲謔調侃的輕笑︰「沁月放心,人世間縱有千嬌百媚,我的身邊自始至終也只會有一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