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染盡何人指 殺機

作者 ︰ 紫城淚

涼暮楓前腳剛踏進屋里,懷中的女子接著就睜開了眼楮,隨即抽身躲開他的懷抱。她不想再和他有什麼親密的接觸。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臂,涼暮楓的嘴角不由的開始苦笑。她是從多早以前就開始防他了?答案他不知道。看著他一臉淡淡的哀愁,她的思緒回到了那個瘋狂過後的夜晚。

「你想當皇帝。」她從來就沒有懷疑過他的野心和抱負。他疑惑的看她,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些什麼?水芷漪則直接忽略掉他的表情。「要江山還是要美人?二者只能擇一。」不要怪她薄情,大宅門的生活她從小看到大。正房也好,妾室也好,誰都逃不過一個爭字。她早已對自己發過誓言,他日她所嫁的人,不求他有多位高權重,抑或超凡月兌俗;她想要的只是一個能陪她一起走完一生的人,僅此而已。然而眼前的人是無法做到這些的,長痛不如短痛,就此斷了念想也好。

「你明明知道我已經準備了這麼多年,是不可能親手毀掉眼前這一切的。」涼暮楓的聲音听起來有幾分痛苦,可是她已經不再信他了。女子的雙眼透徹,干淨到穿透人心。「涼暮楓,即使我等你登基為帝,你也不會為我廢掉後宮。不如早點放手,何苦為難?」原來,說這話時,她的心也在顫抖。不顧此時一身的狼狽,她掙扎起身,向門口走去。

「為什麼?!」他不明白,為什麼美人和天下不能兼得,這兩者他都要!

「一生一世一雙人。」她最後回頭定定的看著他,吐出這句話。她別過了身,兩人再見便是殊途。

涼暮楓看著她靜默的臉陷入了沉思。即使不知道那件事,還是一樣要離開自己嗎?同處在回憶中的兩人忘記了此時仍在門外跪著等候發落的眾妃嬪。太陽帶著它的最後一絲暖意緩緩下去,留給大地的是漫長的黑暗。林淑媛的手上的血跡早已干涸,唇角也因缺水而變得干枯。看看周圍的其他妃子,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疲憊和對未來的恐懼。她們都低估了皇上對這個水芷漪到底有著怎樣的情意。

水芷漪,今天這筆賬,我一定會討回來的。是恨意讓林淑媛的心變的丑陋不堪。只可惜,她連再見一眼水芷漪的機會都沒有了。絲綢摩擦發出的聲響越來越近,急促的腳步聲也越來越重。禮公公手中的那一襲明黃色的龍紋長卷刺痛了眾人的眼。

「眾人接旨。」听著尖細的嗓音,林皇後率眾妃子收拾好裙裝,忍住腿部的酸麻,向聖旨的方向行跪拜禮。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今林司南與敵國私通,按罪當誅。其女貴為皇後,卻心懷嫉妒,不能母儀天下且禍害宮人無數。今廢去封號,賜砒霜一瓶。林氏一族通敵叛國,男子發配邊疆,女子充入官妓。今聚眾鬧事之眾人罰停三年年俸及宮中一切補給。欽此!」禮公公剛念完旨意,兩名侍衛便上前拉住皇後,準備帶下去行刑。

林淑媛此時早已呆若木雞,父親,怎麼會……。她們一群人守在這里,房門未開,這聖旨是從哪來來的?不,這都不是真的,她要見皇上!掙月兌不掉被強行壓著的手,林淑媛只能拼命的大喊,「皇上,救命啊!皇上!」屋中的兩人听到外面的呼喊方才回味過來,四目對視,一股詭異的氛圍在房中流轉。

「這一步也是早就算好的嗎?」利用她勾起林淑媛的嫉妒之心,讓她一步步的走向死亡。林司南這棵大樹招風太久,所有的材料他已握在手中,就是在等這個時機是嗎?

涼暮楓保持沉默。這本就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他確實利用了她。

外面的呼喊還在繼續,淒厲的女聲讓人聞之心顫。「皇上,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屬于皇後的發飾凌亂了一地,染血的蘭花帕任此刻掙扎的人兒踩踏。一腳,又一腳。「拖下去。」從房中傳來的聲音瞬間將原本還在掙扎的人打入了地獄。承受不住打擊的林淑媛頓時暈了過去。一旁看著的眾人,有的心酸,有的慶幸。此時林淑媛的今日未必不是她們的明天。這深宮里,從來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再怎麼說她還是你的結發妻子,沒必要做的這麼絕。」她知道他的心已經被他現在的權位打造的多麼硬。若不是為了那件事,她也不會在消失三年後還回到這里。

「我只是怕她會做出一些傷害你的事,所以斬草除根了。」他看她的眼依舊堅定,但是她已經看不出當年那個少年目光灼灼的影子了。

「是嗎?她曾為你生過一個孩子,你也要一同斬草除根嗎?」水芷漪一邊說話,一邊不著痕跡的打量著房間四周。三個月,她呆的夠久了,是時候離開了。

「你說什麼?」為什麼沒人告訴他這件事?難道在是他「離世」期間發生的事?

「那個孩子早夭了,所以她才沒有告訴你。涼暮楓,你我如今已無瓜葛。再見,便是路人。」他的心聞言一震,她何以對他絕情至此?

「等一下。」水芷漪在下一秒被他抱進懷里。他貪婪的大口呼吸著她的味道,清洌,讓人迷醉,他恨不能把她揉進身體里。

「你還想怎麼樣?」她背對著他,怒聲問他。

「再為我最後做一件事。」他的嗓音低沉的讓人心動,只是不包括她。她看不到他的臉,不代表她猜不到他心中在想什麼。

「要兵符還是要命?」三個月前,涼暮楓在登基當天就將諸皇子與分別擁護他們的官員們處理掉了。殺的殺,流放的流放,朝中換了一批新鮮的血液,但有一個人是他動不得的。涼淵,他不過是良人生的孩子,卻被父皇賜予擁兵天下的權利。兵符在身,他根本動不了他。只有他懷中抱著的女人才是他的命門。

「我兩個都要。」她聞言心驚,人心不足蛇吞象。

「你憑什麼讓我幫你?」腦海中回憶起那雙讓人迷戀的眼楮,水芷漪始終不知道涼淵是看中了她哪里。涼暮秋詐死期間,他來過府里無數次。但每次只是在暗處看著她,她不做聲,但是能感覺到他的存在。

「你願意跟我走嗎?」那一夜,她選擇轉身離開。涼淵像是早已知曉,獨自駕車在暮楓王府外等她。他終于鼓起勇氣開口問她。她一身的狼狽,他選擇忽略;她絕世的容顏沒有讓他產生過多的驚訝。他看著的只是可以給他答復的,她的眼楮。

水芷漪沒能給他答復,她還不清楚自己接下來的路要怎麼走。于是他在她眼中的影子里只看得到一個面帶憂愁的男子,忽然間他卻又笑了。

「芷漪,你都忘了嗎?」忘了,她忘了什麼?鐵煉的馬車飛奔而來,她飛身上馬,留下停在原地的涼淵。芷漪,我還能等你多久?答案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抱著水芷漪的手力道開始加重,她在他的懷里居然想著別人。吃痛的水芷漪掙開了他。涼暮楓的眼里透著嗜血的紅。

「無生門可以拿到涼國的官令,行走三國通商無阻。水氏一族可以在原川的故里重建家族祠堂,供奉逝者。」他在和她談交易。

「再加上,當年朝堂上斷香之人的下落。」如果說前兩條不夠她動心,第三條就是她水芷漪千里迢迢從海影國再度歸來的原因。

「我答應你拿到兵符,只是他的命,我不會保證。」她是真的厭倦了他和他所追求的功利,話音剛落就離開了。她身後的男子憤怒的拍斷了身旁的桌子,抬眼間,眼底的殺機盡現。只是這些水芷漪都沒能看見。

淵府。

提筆寫書至一半的涼淵手忽然抖了一下,墨跡在紙上渲染開來。

「將軍,有人求見。」他揮手示意來人暫時出去,房中此時只剩了他一人。房中的書櫥後忽然打開了一個暗格,一個人行色匆匆的走了出來,在涼淵耳畔低語幾句後又匆匆離去。暗格再度關上。笑意不由自主的擴散在他的唇角,這次,我不會再讓你離開了。

「讓她進來。」進門的女子一襲青紗掩面,那面紗下的容顏隱隱若現,不經意間就讓人看傻了眼。縴腰束素,羅裙曳地,步步生蓮,薄質的絲料隨著腳步移動而輕揚,讓人恍如隔世,以為看到了雲中仙子。

「你來了。」沒有常人的迫切,也沒有難以抑制的激動。他放下手中的筆,靜靜的看著她。可以的話,他想就永遠這樣看著她,哪怕是一輩子。

「我有那麼好看嗎?」她攬裙,自己挑了檀香木椅坐了下來。「主人不請客人坐,芷漪自己就不客氣了。」他的目光不會讓她如坐針毯,反而有種舒心的感覺,就像,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樣。這種感覺讓她有些想不明白。

「有。」他可以對全天下的女人不假辭色,卻毫不吝嗇把全天下的贊美都送給眼前的她。她失笑,「你也會哄女人嗎?」他看她的眸色愈發的溫柔,走到她的身邊,在她的臉頰留下淡淡的吻。

「如果可以,我想哄你一輩子。」他看她的的眼里寫滿了認真。屬于男子白蓮般的淡雅清香在她周邊四散開來。為什麼她會有心動的感覺?那雙眼楮像是要把她吸進去一樣。到底,她是在哪里見過他?從進宮到現在,也只有在琉璃宮中是她記憶中兩人的第一次見面。

細密的吻落在她的發上,耳畔,面紗不知在何時悄然掉落。水芷漪發現此刻的自己根本無法抗拒他的溫柔,這到底是怎麼了?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攀住了他。窗外,冬雪在暖陽下開始消融,冬梅的清香慢慢飄散在空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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