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染盡何人指 離開

作者 ︰ 紫城淚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窗戶時,水芷漪睜開了有些浮腫的眼楮。她不記得昨晚是哭到了什麼時候才沉沉睡去的。不過原本睡在她面前的不該是阿狸嗎?看著眼前安靜閉著眼的男子,水芷漪覺得心里的那股悶氣也消了大半。他也是一夜都在陪著她嗎?是等到確定她睡熟了,才和衣在她身旁睡下的嗎?

水芷漪看著男子依舊妖魅的容顏,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模他的臉。涼淵,你可知道,一個女人一生如果付錯了一顆心,等待她的會是怎樣的痛苦與絕望?我選擇把自己交給你,是因為我愛你,信你。所以,請不要讓我失望。

察覺到臉上那只溫暖的手的撫模,涼淵動了動眼皮,睜開了眼。兩座一直彼此對望的冰山在冬雪消融時,會為那同時消失的冷漠而喜悅。涼淵和水芷漪在彼此的眼里看到的就是那般的喜悅。

「不生氣了?」涼淵見她想縮回手,立即抓住了她的手。水芷漪想掙月兌,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力掙月兌,或者說,是心底的聲音在告訴她,不要逃避。遇到了前行的障礙就該去清除,而不是想著逃避,這樣的水芷漪才是真正的水芷漪。

「是,我不生氣了。」她坦白的承認了,服從自己的心會讓自己好過一點。涼淵知道她心里還有疙瘩,但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解決掉的。他把她的手放在臉側不停的來回摩挲著,「丫頭,你賺了,因為我從來沒有生過你的氣。」

是她想的太多了嗎?為什麼對這份感情從原來的堅定不移到產生懷疑,有誰來告訴她,她心里一直在擴大的那股不安到底是什麼?水芷漪暫時的沉默並沒有讓涼淵察覺到什麼,他照例吻了她的臉還有唇,像蜻蜓點水似的掠過後,涼淵便起身去為水芷漪準備洗漱。也許,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水芷漪這樣安慰自己。

兩人自己打水梳洗完畢後,烈焰已經準備好了早飯。昨夜客棧里的那些人都被悄無聲息的處理掉了,此時三人正圍坐在一張桌子上安靜的吃著早飯。

「門主,馬匹已經準備好在門外了。算好行程,我們可以在明天到達下一站柳鎮,到了柳鎮再往前就是雪丘國的地盤了。」烈焰最先打破了飯桌上的沉默。

「嗯,」水芷漪應了一聲,「大家吃完飯後就趕路吧。」才說要出門,門口就來了一幫人,不過看看帶頭的那個僧人就知道不是來找茬的。原本圍坐著的三人不約而同的起身,看著帶著一群人趕來的無念。

「抱歉要在清晨打擾三位施主,只是貧僧有一事要問。」無念說話時,他身後跟著一個粉色衣裙的女子。那女子長得倒是不錯,只是整個人給人一種很憂郁的感覺。

「大師請問吧。」涼淵猜想無念大清早的來,一定是和昨夜他追殺的那個人有關。

「昨夜,貧僧為追賊人誤入二位施主的房間,未能及時道歉實在過意不去。但今日,那賊人卻死于城主府的大門口,為此貧僧只想來問一下,賊人是否為二位施主所懲。若是,貧僧代全城的百姓感謝二位,若不是,貧僧自會再去找那人。」無念的話給涼淵三人傳達了這樣三層意思︰第一,死的人是賊人,他們不必負責。第二,已經說了是賊人,關于賊人的情況和昨晚的事情也不會解釋給他們听。第三,他無念帶這麼多人今天來這一趟,就是要問個是還是不是。

「讓無念大師白跑一趟了,不是我們。」涼淵的眼里一片清明,看不出掩藏的灰暗。無念知道眼前的男人不是那種敢做不敢說的人,更何況說出來對他們又沒有危害,他們沒有必要隱瞞。看來,真的不是他們。那麼到底會是誰呢?是誰會有能力殺了冷一鳴還讓他人無法知曉。不管怎麼說,救回來月奴嬌也是好的。

「我們還要趕路,如果大師沒有什麼別的事,我們就先告辭了。」涼淵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無念帶著一群人從原路返回,算是毫無收獲。

坐在去柳鎮的馬車里,水芷漪正在打點著隨身攜帶的包裹,她身旁一直假寐的涼淵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睜開了眼。

「芷漪,石狸昨晚身上背的那個月牙簪子還在嗎?」阿狸听到有人喊它立即從水芷漪的衣袋里滾了出來。高高舉起那只通體透明的月牙簪子,阿狸的眼楮顯得炯炯有神。這可是它在主人面前表現的大好機會,怎麼可以浪費呢?心里的小算盤還在敲著,它手中舉給水芷漪的月牙簪子忽然就不見了。小家伙把頭揚的高高的,才看到涼淵的手里拿著那只簪子。可惡,居然搶它的功勞!那怎麼說也是它揣了一夜的寶貝,說拿就拿也不和它說一聲。等著,它遲早會讓這男人吃苦頭!

忽略掉處于憤慨中的小家伙,涼淵拿著簪子告訴水芷漪那天彩旗節的夜里,這只簪子告訴了他什麼。

「你看的到我?」簪子里的惡靈很驚訝眼前男人的目光,那是很明顯的對視。

「看到的。」他的月復語她听得見。他不是她的同類,她沒什麼話和他說的。

「甘願鎖在這簪子里的女子,想來也不是平凡的人吧?」涼淵的話里沒有嘲諷的意味,也沒有討好的嫌疑,那是,有一點點的憐惜。

「是啊。我都不知道在這里呆了多少年。因為怨念,擁有我,或者說是擁有這只簪子的人都會遭遇到不幸。」女子的臉上寫滿了哀傷。從自願變成惡靈進來這里的那天起,她一直有著不老的容顏和無盡的生命,可是,這些對她都沒有任何價值。她只是活在一個別人看不到的角落里,唯一陪伴她的只有孤獨,比死亡和枯萎更可怕的,漫長的孤獨。

「為什麼不試著放下?」看到陌生男子眼中的勸告,女子笑了,笑的淚流滿面。她要怎麼放的下?她一生最愛的男人為了權欲,為了美色,可以將她棄之如敝屐,這要她怎麼放得下?他不過是想要那個女人手中的那只象征月城最高統治權的簪子,她偏偏不讓他如願。她用自己的**做犧牲,情願住進那只簪子里,只為讓得到它的人災禍接踵而至,霉運不斷。可是,她又得到了什麼?是恨意蒙蔽了眼楮,才讓她心甘情願的毀了自己。

「如果忘不了,就試著淡化。因為我想把這只簪子當作禮物的一部分送給我心愛的女人。我不希望,它是帶著怨恨和邪念的。」涼淵的話依舊是心平氣和。女子知道,這個男人完全有能力把自己趕出這只簪子,並讓自己魂飛魄散。可是他沒有。心愛的人嗎?曾幾何時,那個在她被石階絆倒腳快要跌倒時伸手扶住她的,笑的春風和煦的英俊男子,現在又去了哪里?都忘了吧,簪子只是一只簪子,變的是人,不是簪子。等閑便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只願我再也不用遇見你。女子流下悲傷的淚水後,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簪子里。

「這麼說,無念他們上門其實是想問這只簪子的下落,是嗎?」水芷漪看著涼淵手中的月牙簪,心里為曾經住在那里的女子感到哀傷。

「是,我的芷漪果然聰明。如果我沒猜錯,無念是受人之托來月城救出被人囚禁的城主女兒—月奴嬌,並找到那只象征月城最高權力的月牙簪。只是遇上我們,出了點意外。」涼淵說完,便側身將簪子斜插在水芷漪的發間,淡到透明的玉簪與濃墨的發色相得益彰。

「可是,」水芷漪還是有點不明白,「到底是誰殺了昨天夜里的那個男人?」涼淵听到這里神色微怔,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他模了模她的腦袋,「想不通就不要想了,傷腦筋。」「可是……」「乖,睡一會,我們還要趕很遠的路。你昨晚都沒有睡好。」「有嗎?我怎麼不知道……。」馬車里的熱鬧無法給外面駕駛馬車的人帶來一絲喜悅,烈焰握著馬車的手青筋一根根的爆起。

「駕!」馬兒吃痛的跑著,馬蹄下的塵土也飛揚到了半空中。太陽還未正中,一輛馬車在前往柳鎮的官道上不斷前行著。

月城,一處楊柳佳苑。

「秋,你這次做的太不成功了。那個冷一鳴還是我幫你滅的口。」夏之泱一邊悠閑的品茶,一邊向身旁的男子發惱騷。

秋之溟則是笑笑,「夏,你什麼時候也愛和冬一樣學喝茶了?」咳咳,他夏之泱喝個茶也要學別人嗎?不過他可不會告訴他,有某個人曾說過他喝茶的樣子很好看,他記住了那句話。

「不要跑題。」夏之泱可不想再讓秋逃月兌了,他一個人怎麼總是在外面闖禍?但是秋之溟比夏之泱想象的還要圓滑。

「夏,我听說你帶了一個女孩子回七堂莊。她人呢?怎麼沒見你帶她一起來月城?」

「你閉嘴!」秋之溟見狀立即捂住了嘴巴,看到夏之泱暴走的背影後,嘴角才露出弧度來。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那件事?只是要擺月兌夏你,還是要找點事情刺激刺激你才行。

可惡!暴走的夏之泱沒有再去注意身後的那人。他滿腦子都是冬的那句話,「她不過是個普通的人類,會老,會死。和你在一起,她不配。」她不配,她不配……,夏之泱明明是在笑,眼淚卻流到了嘴角。她到底是哪里不配?他只知道他喜歡她,甚至于愛上了她。安蘿,你到底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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