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染盡何人指 進宮

作者 ︰ 紫城淚

如果說宮外的繁華再怎麼競相追逐還是人間,那麼這一道道深深宮門里的也許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天堂。

水家是朝中的世家,進宮見皇貴妃的車輿和馬隊自是少不了一番奢華。只是唯一讓和女兒坐在一起的田淑芩有些不舒服的是,那個丫頭是一個人獨乘著一座轎子。

流蘇輕垂,隨著抬行而略顯搖擺的轎子里坐著的正是水芷漪,像是能感覺到有人在背地里罵她一樣,她慢慢睜開了小憩的雙眼。不過是個十歲的小女孩,抬眼起身間竟有一種難言的氣場。隨轎侍候水芷漪的婢女見主子醒了,便起身開始服侍她。

水芷漪像是想起了什麼,「菊,那天你把我寫給二皇子的信交給他時,二皇子他有什麼反應嗎?」

叫做菊的侍女十分恭謹,幫水芷漪端茶倒水時衣袖不會相互摩擦,發出任何聲響。行內的人都能看到出來,這個婢女是個練家子。

「回主子,那天二皇子把您的信塞進胸口就進轎了,他轉身前,臉上絲毫沒有表情。」

面無表情的接她的信,是等進了轎子里再讀吧。水芷漪這次進宮,不在宮里遇到那兩位也是不可能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盡量看著辦吧。

轎子外忽然傳來了一陣騷動,菊立即挑簾出去,卻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一輛全速奔跑的馬正朝著水芷漪所在的轎輿沖了過來。馬上沒有人,但是有人在旁邊大喊,「馬受驚了,快跑!」車夫逃得倒是很快。可是轎子里的人還沒有出來。

「主子!」菊正準備進去喊水芷漪出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馬匹已經撞上了這座無人駕馭的馬車,巨大的沖擊力使這座轎子撞上了一旁的宮牆,揚起了沖天的馬車碎屑和塵土。

其他轎子里的人剛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混亂的一幕。「漪兒!」趙夢蓮幾乎是尖叫著沖向了那座轎輿,她的女兒在里面,她的漪兒在里面!而田淑芩則是冷著眼角,旁觀著這一切。

馬車撞擊產生的煙霧很大,等趙夢蓮憋著一口氣沖進去的時候,只能看到水芷漪倒在了菊的懷里。「漪兒!」她幾乎是撲了過去,抱住了自己的女兒。

她上輩子到底遭了什麼孽啊!女兒七歲時就是因為她沒有看管好,在大街上被人家的馬車撞了,那次害的漪兒差點喪命。這一次,明明都進了宮道了,居然還有瘋馬會忽然沖出來!現在她的女兒只能靜靜的躺在她的懷里,趙夢蓮很想知道為什麼當時沒有選擇和女兒坐在一起,起碼,她還可以護著她,不是嗎?

煙霧還沒有完全散去,里面的人影,外面的人看的模糊。但是趙夢蓮撕心裂肺的喊聲卻讓在場的人都知道,這次的事非同小可。田淑芩則是揚起了一抹不易被人察覺的弧度,她水芷漪當自己是九尾狐狸有九條命呢!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的。今兒個進宮真是給來對了,老天開眼喃!

「怎麼樣了,到底出什麼事了?!」剛才大喊馬驚的那人看著眼前的突發狀況,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怎麼辦?主子一定會把罪都怪在他頭上的,說他沒牽住馬;可是他還不想死,妻子和她月復中的孩子還在等著他拿錢養家啊!

這次的進宮女眷都是由水昭楠負責帶進宮的,眼下出來事情,他自然是最先站出來的。「馬倌,這馬是哪個宮里的?」見有大人問話,那個馬倌連忙跪下給水昭楠磕頭。

「大人明鑒,這馬是太子宮中的。有人今日獻了這匹烈馬給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知道馬沒有被馴服,強著要上馬,結果馬不肯跑。吃了鞭子受了驚,這次沖到了這里,撞翻了大人的轎子……」馬倌越往下說,頭低得越厲害,他不知道今天自己把事實都和盤托出對不對,可是他起碼也要賭一把,只要不死就好。

太子宮中的?水昭楠不禁也頭大了,今日是特地帶家中的女眷來看自己的女兒的,可是他這個外孫是不是也太不爭氣了點?剛進宮門就鬧了這一出,現在不僅是皇上那邊,太子的位置危險;就是漪兒有了個三長兩短,他回去又要怎麼和爹交待。唉!水昭楠急的在原地打轉轉。

隨著霧霾的散去,里面的三個人漸漸出現在了眾人面前。趙夢蓮抱著一身塵土雙眼緊閉的水芷漪哭泣,而她們身邊跪著的侍女也是一臉的哀慟,難道……。水昭楠還沒有做好面臨最壞的打算的準備,他現在完全沒有任何注意了。

宮里出了這樣的事情,風聲自然穿的不會慢。當今的皇貴妃,也就是水家的長女,水清顏帶著自己十五歲的兒子匆匆擺駕來到事發地。在她有條不紊的安排下,水芷漪被抬往她所在的清顏殿由早已待命在台階下的太醫進行救治。事發現場的東西也都被清理干淨。

門外的人等著焦急,門里的人也是忙的一頭大汗。趙夢蓮幾乎絕望的把頭磕在宮殿外的柱子上,被大夫人梁如茗拉住了。「夢蓮,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不好受。可是這是在宮里,在皇貴妃娘娘的宮里,今日若是讓這柱子濺了血,犯了沖,你我都承當不起啊!」趙夢蓮啞著聲,趴在梁如茗的肩頭低低的啜泣。

而梁如茗的心情又何嘗好受,每次進宮來看女兒,總覺得她在宮里走的太苦太累,但是她這個做母親的卻從來不能為她做些什麼。同為人母,那種滋味也不好受。

就在太醫們忙得焦頭難額的時候,一個精致的白玉盒子被人送了進來。听說是那個獻馬的人知道自己的馬闖了禍,送來醫治水芷漪的。

一位太醫院中資歷最老的御醫打開了這個白玉盒子,放在盒子中那粒指甲大小的藥丸讓整個屋子都充滿了一種芳香。

「這是……,快,快把這要給水小姐服下!」菊一直守在小姐的身邊,見太醫呼喊,連忙上前把小姐的身體托了起來。有人端來一碗水,菊一把接過就著水給小姐把藥喂下。

眾人等待了約莫半個時辰,才見水芷漪慢慢的醒了過來。

「水小姐切莫動彈,你身上的皮肉還有擦傷,需要靜臥調養。」那位老太爺珍藏似的把那個白玉盒子藏進了懷里,當然這一幕是沒有人注意到的。畢竟藥吃下去,人醒過來了,又有誰會去在意一個消失的玉盒子呢?

門外焦急等待的趙夢蓮听說人醒了,喊了一聲「謝天謝地」,就因為焦慮過度而昏迷了過去。

「夢蓮!」梁如茗連忙扶住她,「太醫快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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