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染盡何人指 知心

作者 ︰ 紫城淚

皇室的葬禮有全城的百姓相送,一群群穿著喪服的人成片走過出城的大道,水芷漪也是這送行人員中的一個。道路兩旁是靜默哀悼的百姓,水芷漪的目光掃過他們的臉龐,這些都是南憶的遺民,現在卻是在為敵國皇室子弟哀悼。放不開的就只有她一個人嗎?

人群的投射在這隊龐大的送葬隊伍上的,有惋惜,有羨慕,卻沒有仇恨。水芷漪不否認,涼如風是一個有作為的君主,他的確做到了得民心者得天下。但同樣是葬禮,水芷漪的腦海里只有爺爺。

那日京華城破,水府的家丁立馬來報。「老爺!北涼軍隊打進來了!」水府里的人聞言都亂成了一團。怎麼城說破就破了,這可怎麼是好?田淑芩顧不得喊上自己的女兒水淺芬就匆匆跑回房里,準備收拾逃亡用的東西。其他各房的夫人也都作鳥雀狀散去。

「爺爺,你早就知道了會有今天,對嗎?」水老太爺看著自己面前一臉鎮定的孫女,再看看外面那些跑的人仰馬翻的太太和僕人,他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漪兒,我知道你和他們不一樣。南憶國的氣數是到了頭了,我這輩子也是要走到盡頭了。」水老太爺的話里有著一位老者的滄桑,還有那股亡國的恨與無奈。他無力挽回什麼,唯一能做的,只有去追尋早已辭世的先帝。

「爺爺,你要做什麼?」水芷漪听出了他話里的味道,不行,她不能讓爺爺自尋短見。不管怎麼樣,一定會有辦法活下來的,她還有無生門,她還有很多高手,一定可以的。

「傻孩子,」水老太爺看出自己孫女眼里的淚花,他伸手抱起她,做到自己的膝蓋上,這是他最後一次抱她了吧。「爺爺是該走的人了,早和晚又有什麼區別呢?漪兒,你不要任性,好好支撐下去。爺爺知道我們這個家是樹倒猢猻散,爺爺也不能要求你什麼。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知道了嗎?」

爺爺話里的嚴厲,她听的很明白。「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漪兒,照顧好自己。」水老太爺準備起身去自己的書房,他要在自己的屋子里體面的死去。

「爺爺!」水芷漪從水老太爺的膝蓋上跳下來後,朝他大喊了一聲。水老太爺回過了頭,「還有什麼想和爺爺說的嗎?」

眼淚終于忍不住的往下流,「爺爺,其實,我騙過你一次。就是去大伯伯那里學習的時候,我泡過毒潭,吃過很多苦。回來後,怕你擔心,所以一直沒有告訴你實情。爺爺,對不起。」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而此時留在大廳的水淺芬也听到了這番話,毒潭?

水芷漪一直認為自己很厲害,甚至可以與天斗,但是此刻看著爺爺一步步的走向死亡之路,她卻無能為力。

「傻孩子,爺爺早就知道了。」水老太爺對自己最疼愛的孫女露出此生的最後一抹微笑後,漸漸消失在了她的視線里。爺爺……。

不過是一晃神的功夫,皇家的儀仗隊剛才還在送行,眨眼間就來到了早已備好的皇家墓地處。水芷漪跟眾人一起,看著那口制作奢華的棺材一點點的落到土地,知道最後一層層的封頂。

皇後蘇筱薇哭的像個淚人兒,林淑媛自始至終都陪著皇後,雙唇緊閉,一言不發。當葬禮結束,大家都準備回去的時候,林淑媛瞥見了人群里的水芷漪,便側身在皇後耳邊說了幾句話,皇後立即抬頭看著水芷漪。彼此,水芷漪的目光正在隨意的漫步,忽的與皇後的相遇,兩人都愣了一下。水芷漪看到了皇後身旁的林淑媛,心里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剛進了暮楓王府的大門,皇後派來請她進宮的人就趕上了她。

「水芷漪姑娘,皇後娘娘讓咱家請你去綺華殿走一遭。」來人是宮里的大太監,水芷漪在宮里時只知道他和皇後娘娘走的近,但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她的心月復。因為有些被她發現的事情是那麼怪異。

坐在去宮中的馬車上,水芷漪斂眉思索著一件奇怪的事情。涼暮楓假死的事情好像只有她一個人知道,可是皇後娘娘作為他的親生母親,沒理由會一點消息都不清楚啊?再看看林淑媛的表現,她似乎也不知道。涼暮楓為什麼要費盡心機弄這場迷局呢?而他想獵的獵物又會是誰呢?

水芷漪乘坐的馬車進了宮門,到了一處園林停下。禮公公看著她下車,然後帶著她去皇後的宮殿。他怕水芷漪會跑,還特地叫了幾個侍衛在背後跟著她。可笑,她要是真的想跑就憑這幾個侍衛能攔得住她嗎?一路上,水芷漪一言不發,走的很守規矩。這下輪到她前面的禮公公奇怪了,這孩子在宮里待得也不算少了,她就不知道自己這趟去就沒可能再回來了嗎?為什麼還這般安分?

水芷漪和禮公公剛從一個門進了皇後殿,涼淵和他的手下正從另外一個門出來。兩人彼此錯開,沒能看得到對方。而現在,跪在皇後面前的水芷漪正在想著怎麼逃過眼前的這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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