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染盡何人指 涅槃

作者 ︰ 紫城淚

等到了之前踩點時發現的那間屋子前時,水芷漪深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呼吸,推門走了進去。

「你是什麼人?!」一張奢華的錦繡大床,床上躺著雲鬢半偏的少女,水芷漪知道她就是那天自己見到的那個。可是少女微露出被子外的脖頸和肩膀處都有著青色的淤痕,幾個侍女正在忙著打水給她準備清洗身體。其中一個在試木桶水溫的侍女一抬頭就看到站在她面前的水芷漪,不由的吃驚起來。

「對不起,我走錯了地方。」水芷漪沒有看那個問她話的侍女,而是緊緊看著那個錦被下的女子。涼淵,你果真……,她縱使再騙自己,眼前的東西也不可能是假的。匆匆轉身離去,水芷漪有一種想捂住臉的沖動。

在她被人算計的時候,他正在這里和別的女人**;在她千里迢迢,跋山涉水找到這里來的時候,他要她謙卑的跪在他面前。涼淵,我承認我愛你,但是我的愛不是你想踐踏就踐踏的東西。我有自己的尊嚴,我不會為了這份愛而讓自己卑微到塵埃里。

曾經的山盟海誓也好,山無稜,天地合也好,那個在月城人聲嚷嚷的夜晚對自己求婚的俊美男子已經風化在回憶里了。而現在,他告訴她,他喜歡她。她要不起這份喜歡,生活在這座豪華的黃金宮殿,擁著美女如雲的侍女,享受著天上人間的生活,這樣的涼淵,她要不起。

既然已經想明白了,她便真真正正的斷了那份念想,只是愛情沒有那麼容易被淡忘,它會在某個時間點被再次激發點燃,往昔的熱情也會迸發出來。但是那會是多久以後,水芷漪不知道。

回到房間,隨便收拾點什麼東西,水芷漪背著一個小包袱就出門了。在她出了這座黃金宮殿的大門後,一雙一直跟著她的眼楮也漸漸失去的光彩。女子臉上掩映著半張銀色的面具,流露在面孔上的是深深的悲傷。芷漪要走,她留不住她。可是,她卻驚奇的發現自己居然連道個別的勇氣也沒有了。生活在這里,她和她什麼時候可能會再見?一輩子?或者,永遠。

芷漪,一路走好。

下山的路出奇的順利,沙狼看到她出來了,也沒有問什麼就放行了。這是主子早就下過的命令,如果水姑娘要下山的話,任何人都不得阻攔,必要的話,需要為她清除路上的障礙。水芷漪也只是對放行她的沙狼笑笑,沒有問他原因。

等出了這座山,山腳下不遠處就是一個北涼的小鎮了。水芷漪加快了腳程,她想早點回海影國去了。

「去去去,又是海影國的乞丐。我這里沒什麼吃的給你們,統統給我滾!」進了小鎮,水芷漪發現這里幾乎遍地都是衣衫襤褸的人,難道說她在山里的這些日子里,發生了什麼大事嗎?路過一家飯店的時候,小二的話讓她大吃一驚,什麼叫做「又是海影國的乞丐」?心里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海影國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

「小二哥,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見有人幫自己的忙,那群原先朝小二求情討要食物的災民都紛紛朝他們面前的這位「少年」跪了下來。「公子,可憐可憐我們吧!國家遭了天災,皇上也救不了我們,我們一路討飯討來這里,公子,你就可憐可憐,賞口飯吃吧!」

其中的一位婦人還抱著一歲左右的嬰兒,痛哭流涕。看眼前這些災民面黃肌瘦的臉色,水芷漪覺得自己的心開始顫抖,這種顫抖和對涼淵的憤怒不一樣,這樣的顫抖只能讓她覺得沉重。海影國,遭了天災。

出錢讓小鎮上所有的災民飽吃一頓,並為他們留下一筆生活費後,水芷漪便踏上了回海影國的路程。一路上災民的沿路乞討看的她觸目驚心。這里還是涼國的北部,災民卻已經蔓延到了這里了,那麼海影國豈不是哀鴻遍野,餓殍載道?水芷漪不敢去想。

安蘿,薄娘,她所有的心血都在海影,這個時候她卻沒有時間去顧慮那些了,她能看到的只有那些暴露在日光下饑渴而死,尸骨相疊的無辜百姓們。

無論如何,她一定要做點什麼,即使不能挽救這場災難,她也必須該做些什麼。海影國,等我。水芷漪的手長久的放在胸口處,那里痛的她快喘不過氣來了,馬車一路的奔馳,揚起帶血的塵埃,彼時,太陽正在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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