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嫡妻 239 她的誠心,天地可鑒!(精彩!)

作者 ︰ 三昧水懺

郝月義大吃一驚,頓時上前去,一把就扶著依雲上城,「王!」

依雲上城臉上痛苦得要死,捂著自己的傷口,口中有血不斷涌出來,「不礙事!」他死撐著,郝月義立即就朝著外面的人大喊,「來人!快讓巫醫前來!」

依雲上城此時仰面躺在炕上,閉上眼楮,在那一刻,自己想著要不要就這樣死去算了,反正活著也痛苦。這般地撐著不容易。

巫醫從外面走進來立即就為依雲上城施藥,而後又有五大長老立即進來,看著血染紅了依雲上城的黑色長袍,變得妖嬈非常的長袍,都大為驚恐!要是再不醫治,恐怕就要隨著先王去了!

依雲上城緊閉雙眸,顧不上胸口處的疼痛,說道,「替孤王去留意那邊的情況!」

「是!」郝月義立即應了,目光投向五大長老和巫醫,巫醫此時為依雲上城簡單診治,然後無聲搖頭。

「王,事不宜遲,不如現在就上山去求醫如何?您的病實在是不能拖了。」金長老小心翼翼地說道,自從他的父王被叔叔殺死他流落異地之後,回來便已經是變了一個人似的,而剛剛,卻是因為大怒而隨手就殺了一人……這讓眾人都膽顫心驚的。

「嗯。」依雲上城輕應一聲,自己還是活著吧,自己實在是不甘心不甘心啊!自己就不信不能夠得到一個結果!自己做了這麼多,難道上天不應該憐憫自己一下嗎?依雲上城沒想過來,人已經暈了過去。

五大長老看著依雲上城,皆是搖頭。

「王的心負擔太重。」金長老嘆息。

「而今我們大西域未曾冊立王後,未曾有一個繼承人,若是王……」郝月義搖頭不再說下去,大家的意思都明白。

「如此,我們不如在朝上的時候提出,希望王能夠考慮一下,王也是應該要考慮到這樣的事情了。」金長老最有說話權,都這樣說了,剩下的幾個人自然全都應允了。

夜色沉寂下來,在雪山腳下,遠遠能夠看到有一行人的火把一直蜿蜒在通往雪山之巔的路上。

紀無殤听到如此的稟告,立即就走出了這客棧,離遠看著那一眾人馬,便對著一邊站著的紅飛道,「紅飛,你去給我查一查,這幾日有誰進入這個鎮子,而且,上山的是什麼人。」竟然選擇在夜晚上山,那些人不知道這是萬分危險的事情嗎?不過,既然選擇在這個時候上山,說明這人肯定病得要死了,不然也不會等不及明天的清晨。

自己也不能再等,再等,南旭琮不能擔保會不會出一些問題來。

紅飛應下立即就快速走了出去打听。紀無殤看了一會兒然後走進內室中。坐在南旭琮的床邊,為他診斷,為他放松他的肌肉,陪他說話。紀無殤想,若有一天,換做是自己躺在那床上,他會如何做,也是如自己一般,細心照顧自己不?也許吧,但是,說真的,要是自己有朝一日自己死了,沒了,倒是希望他能夠親手將自己埋葬,然後,找一個愛他的美麗的女人共度一生,將自己忘卻。

自己不過是一個重生之人而已,能夠獲得他今生的愛情,已經足夠了。時間或短或長,都已經滿足。

若能廝守一生,則是最好不過了。

紀無殤為他蓋上錦被,然後坐在那書案前。這幾天,自己都已經是養成了這樣的習慣。照顧他之後,自己就坐在那書案前,或是看醫書,或是看佛經佛法,抄寫《詩經》,抄寫佛法等等。

研制一些藥,或者是為他熬制一些補充能量的藥。

紀無殤坐在書案前,稍稍抬頭,就能夠看到南旭琮躺在那床上沉睡。

紀無殤拿起狼毫,沾了沾墨水,原本想著要抄寫一些佛經來修心,為他祈禱,但,落筆的時候,卻是畫起他的容顏來。她猶記得的是,在他的生辰宴上,自己曾經畫過一幅他撫琴的圖,而今,她落筆,卻自然地畫成他側臥在床上,笑容卻燦爛,眸子幽深鳳眸出神,朱砂一點,薄唇微抿。

紀無殤微笑著,寫下日期,落款寫下自己的名字︰南紀氏•無殤。

以我之名,冠你之姓。

紀無殤放下狼毫,然後細心將宣紙放在一邊晾干。手隨意地就拿了一本書來,翻看的是,這里寫到的是虔誠的弟子必定受到佛祖的庇佑,諸如此類的話。

紀無殤微微合上書本,腦海中卻是閃過一絲的快得不易捉模的畫面。心中已有了決定。

琮,若能求得雪山老人救你,我紀無殤匍匐跪千里磕長頭又如何?

翻開了描寫這里的一些周志,果然發現這附近果然有個城隍廟,就在這鎮子上,香火很足。而雪山之巔,有著此處最大的廟,名喚布達雪宮,那里供奉著釋迦牟尼佛。而雪山老人,便是在那里避世。紀無殤深呼吸了一口,喊來了翠舞。

「夫人。」翠舞施禮道。

「給我準備一些上香的東西,我明日五更上香,上香完畢我就和琮一起上山,你們護送我們到半山腰就可以了,剩下的,我會帶著他一起走。」紀無殤清冷道,然後開始寫一封書信。

「是。」翠舞很意外她竟然要這麼早就去上香,若是祈禱為南旭琮祝福,也可以晚一點的……罷了,還是听話就好!

其實紀無殤擔心的是時間問題。問,「從腳下一直到雪山之巔,大概行程有多少?」

「十里山路。」

「十里……十里,好!」紀無殤點頭,十里,自己一定可以咬牙挺過去的!

翠舞看著紀無殤,有些疑問,當下明白了些,立即就道,「夫人,要是您扶著爺難走,我們不如跟著您吧?」

「看看如何吧!總之不能壞了規矩,我們按著規矩來,不然若是不能夠打動雪山老人,我的所有努力就白費了。」紀無殤嘆了一口氣,「去看看紅飛打听得如何了。」

「是。」翠舞立即跑了出去。

紀無殤從書案前站起來,然後活動了一下自己的雙腿,揉了揉,然後又看了看自己的腿。自己的腿,腿,自己一定可以的!若是要自己的這雙腿換回南旭琮生,自己願意!

紀無殤此時走到南旭琮的床邊,伏在他的胸膛前,抱著他,「琮,我這樣做,你會心疼嗎?」

沒人回答她的話,紀無殤眯起眼楮,看了看南旭琮的臉,依然慘白的要命!紀無殤輕輕地為他撫了撫他的濃眉,「我想你,會心疼,可是,我已經決定了。」

吻了吻他的薄唇,紀無殤才重新走到邊上去,為他搗藥。

這時候紅飛在外面敲了敲門。

「進來。」紀無殤喊道。

「夫人,听聞是一病人,得了不知名的怪病,從胸口處一直腐爛,腐肉還發出陣陣的惡臭味道,不知道那人能夠活多久呢!所以他的僕人就連夜就抬著上山去了。」

「胸口腐爛,那會有多痛啊?不過,這樣也能夠撐下來,真是不容易。」紀無殤感嘆了一下,立即就道,「你可是看清楚是什麼人了麼?」

「不是很清楚,打听到的大概就是和我們一樣進鎮子來的要求醫。」

紀無殤點頭,這人能夠被抬著上山,自己大概也能夠讓紅飛和翠舞等人一起在自己的身後抬著南旭琮上山吧?

紀無殤微微皺眉,「你挑選幾個願意隨我上山的人,就在我身後抬著琮一同上山,我在前面先走。」

「是。」紅飛立即應了。

紀無殤揮退了所有人,然後上床窩在南旭琮的身邊,看著他的劍眉,手撫在他的下巴胡茬上、臉上,「睡吧!」

紀無殤四更就起來整理了,親自給南旭琮泡了半個時辰的藥浴,然後就為他穿上衣裳,穿得厚厚的,白袍、腰帶、蛟龍黑靴等。然後命人將他原先的輪椅抬了出來。這輪椅,是紀無殤臨時走的時候,讓龔術命人送到這里。

南旭琮被紀無殤扶著坐在輪椅上。紀無殤親自幫他梳發、束發,親自將玉冠戴在他的頭上,將自己頭發中的鳳凰金簪拿下,然後插在他的墨發當中,然後將另外他常戴的金簪插下。紀無殤半跪著,為他親自剃了他下巴處的胡茬,然後為他洗干淨,為他在他的兩手中纏上他的金絲。

她笑著在他的眉間點上一點朱砂,讓原本那朱砂更加的鮮艷了。

南旭琮的唇很是慘白,紀無殤輕輕地將口脂印在他的唇上,掩蓋下那一份的慘白。

她看著此時就坐在輪椅上的南旭琮,嘴角一笑。這才是他,是自己的男人南旭琮,是自己最愛的唯一的男人!

紅飛和翠舞兩人一直站在旁邊,想著在紀無殤呼喊的時候趕緊幫忙,但是,從開始到最後,她都當她們是透明一般,根本自己一個人全都做完了。

嫻熟的手法,讓紅飛和翠舞兩人贊嘆不已,又為南旭琮娶到紀無殤這樣的女人而感到欣慰,為他們兩人之間的愛情而感動。

紀無殤為南旭琮妝扮成這個樣子,讓她們不由地從心中一陣的抽痛。

紀無殤看著南旭琮,看了良久,只感覺他就是醒來一般,然後就坐在那里,儼如當初與自己初遇,與自己相識相知相愛。她莞爾一笑,「紅飛,替我更衣,我今天要打扮得很美很美。」

紅飛一怔,但很快就上前去,「是。」

紀無殤推著南旭琮的輪椅,就讓他坐在自己的旁邊,然後紀無殤坐在那梳妝台前,紅飛為她綰了一個飛雲發髻,插在發髻上的是另外一支鳳凰金簪。這簪子,大概就是一對的,自己和他成雙成對才是。

唇上抿了抿口脂,紅,但是不會太妖艷。紀無殤選了一套卷瓖金絲邊的印花飛雪羅裙,腳下的是一雙淺色雪花繡花鞋。

她始終對著梳妝鏡笑著,眸子里卻是通過那梳妝鏡而投射在身旁南旭琮的臉上,「琮,你看,我可美?」

紅飛和翠舞兩人驚了驚,但,卻下一秒,心中皆是惆悵,心疼不已地兩人互看了一眼,迅速為紀無殤處理後面的墨發。

女為悅己者容,想她紀無殤多久未曾打扮,不是自己不愛,而是欣賞的人不醒來。

「夫人,可以了。」紅飛道。此番的她,比任何的一個人都要美,她天生的是傲骨,從骨子里的那一種高貴的氣質,冷艷得讓人打心底的贊嘆。紀無殤站起來,紅飛和翠舞兩人退在一邊,紀無殤走在南旭琮的面前,再次喊道,「琮,我這身打扮,你可喜歡?」

她看著南旭琮良久,收了自己的笑容,然後微微彎下腰來蹲著,看著他,手撫上他的臉頰,「若你喜歡,你就稍稍給我一個表示。」

話剛落,便只見南旭琮兩眸眼角處竟然流出眼淚來!

紀無殤一驚,撲在他的身上,「琮……」她的淚猛地就打在臉頰處。

紅飛和翠舞兩人看著他們兩人,頓時心中泛酸,皆是捂著自己的唇低聲哭泣起來。

紀無殤輕輕在他的胸前哭泣,「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歡……我知道了……已經足夠了,琮,我們不哭好嗎?」紀無殤仰頭看著他,她的臉上都是淚水,「你很快就好起來了。琮。」她忽而破涕為笑,不顧周圍有人無人,就吻上他的唇,吻上他眼角的淚,吻干,「我們就在一起……我們該出發了。」她輕聲道。

她回身,重新坐回到梳妝台前,然後自己就為自己補上淡淡的妝。

「稍後無論是發生什麼事情,沒有我的命令,你們誰都不能夠阻攔我!」紀無殤此時冷冷看著梳妝鏡前的自己。

紅飛和翠舞兩人將眼淚擦掉,都應下,「是。」但,倒是心中都疑問,紀無殤到底是想著要做什麼?

南旭琮坐在輪椅上,輪椅四處都綁上了架子,臨時做成一個軟轎,而由四個訓練有素的大漢一起抬著。龔術和紅飛、翠舞三人一起跟在左右,而紀無殤就在前面。

她的唇始終帶著一絲的笑容,但是誰都知道,若是看上她的眸子里頭,她的眸子清冷,卻是帶著滿心的都是哀傷。

走在這鎮子上,倒是引起無數的人來觀看,這番的打扮的確不知道是哪家的貴族,但是,這個行頭,很奇特。因為抬著的人,分明的生死不明,頭都靠在一邊,看著樣子,就知道沒有多久性命,而且,頭部插了一些銀針,內行人就知道,這是穩定病情用的。更為奇特的,他們不是往雪山之巔走去,而是,直接去了鎮子里頭的城隍廟里。

紀無殤讓人將南旭琮放下來,然後推著他的輪椅進了去。

「我們曾經在皇城的城隍廟中相見過,你知道我當時的願望是什麼嗎?我祈禱的是,我未來的夫君,平平安安。若有一人愛我不顧生死,我願意讓一切災難降臨在我的身上。」紀無殤笑了笑,貼在他的耳邊就說出這樣的話來。

南旭琮沒有什麼表示。周圍聚集來看熱鬧的人,看著紀無殤貼在毫無反應的南旭琮的耳邊說話,無不紛紛議論,好端端的啊,這麼年輕的夫妻,就這樣即將陰陽相隔,真是天妒良緣啊!這般的郎才女貌,哎!

紀無殤推著南旭琮的輪椅上前,然後就在城隍大人的真身前停下,自己在一邊的蒲團上跪了,一邊的僧人立即將三品香恭敬遞上。自己在這里看過的人不少,雖有奇人異事,但,對于這樣的一場上香,還是有些驚訝。明明都已經是個死人了,還如此的深情,這女子,能做到如此,已經萬分的難得。

一看他們,就知道非富即貴。若是這男的一方死了,女的守寡回府,守個三年,也可以再找新夫再嫁……眾人有不少的會生出這樣的想法來,而有人在感嘆他們的不容易。

紀無殤不理周圍的人,拿著三品香,然後就跪拜,一字一珠道,「我以長生之名,歲月之好,望我夫君長命百歲!」說著又是三跪拜。

周圍的人噓噓不已,但是當紀無殤推著南旭琮的輪椅出來的時候,無不全都讓開一條道來。

紀無殤面容清冷,命令將南旭琮的輪椅重新安放在那軟轎上,然後就讓人抬著一起往雪山那邊走。

天色剛剛放亮了些,周圍都能夠看到一切了。風,吹過,撩動著紀無殤那衣袂,她回頭看了南旭琮一眼,面容一笑。

終于到了雪山腳下,時間正好。有百姓已經散了去做自己的事情,而有的人卻是一直跟著。

紀無殤停下腳,然後仰頭看著的是蜿蜒的道,紀無殤順著這道,然後一直往上看去,看到的是遙遠的布達雪宮。

「夫人。」紅飛看著她,立即上前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沒有,你們就抬著走。不要管我。」紀無殤道,說著就撩起自己的羅裙,往那地上就是一跪,「民婦求見雪山老人,求前輩醫治我夫君,保我夫君長命百歲!」

眾人看著一驚,她這是要跪著上山嗎?這山路,有十里長!她要跪到什麼時候?龔術和紅飛、翠舞三人想著要上前,「夫人。」

紀無殤立即給了他們一個眼刀,那凌厲的眼神看著他們,意思很明顯,自己是絕對不會改變自己決定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夠阻攔自己!紀無殤站起來,走了兩步,然後又跪下,呼喊一聲,「民婦求見雪山老人,求前輩醫治我夫君,保我夫君長命百歲!」

龔術和紅飛翠舞等人看著皆是沉默,沒人能夠做到這些。她的心是那麼堅定,她的目光是那麼的堅忍!任何人都無法動搖她的做法!

龔術立即催著抬著南旭琮的四個大漢,四個大漢看著紀無殤的做法,無不震驚,這大概是愛人的境界,沒想到,這世間,還有如此深愛的兩人!

周圍的那些百姓看著,無不驚訝萬分,這個年輕的女子,想著要一直跪著上山嗎?沿路有多麼的險阻,她難道不知道嗎?一直跪著去,以為這樣跪著就有結果了?

紀無殤嘴角刮著微笑,然後慢慢的,跪拜呼聲,起來,走兩步,再跪拜呼聲。周圍的人都沉默地看著她,面容心疼的,或是流淚的,都不敢出聲。他們抬著南旭琮,就跟在紀無殤的身後。

紀無殤只感覺自己的腿都跪累了,自己從來沒有這樣試過,沒想到,竟然是這般的累,這般的苦!

但,自己要放棄嗎?絕對不!

紀無殤一下子就跪在地上,然後一拜,聲音有些顫抖,但,還是道,「民婦求見雪山老人,求前輩醫治我夫君,保我夫君長命百歲!」她輕輕喘了喘一口氣,從地上爬起來,挪動著自己的步伐,然後又是一跪。

見著落淚,聞著悲傷。

紀無殤一深一淺地前進,臉上的表情要麼沒有,要麼就是掛著淡淡的微笑。任何人都無法阻止她的腳步。

紅飛和翠舞兩人哭得像是個淚人似的,但一直都是壓抑著自己的哭聲,捂著嘴,一直跟著上前。龔術眼眶紅紅的,時不時趕緊催促著抬轎子的人趕緊向前走。

雪山之巔,布達雪宮。

這里常年積雪不化,在這海拔高聳如雲的巔峰,坐落著一座氣勢磅礡的宮殿,這是供奉著佛祖羅漢等等。

在這宮殿後的是一林子,這林子里,有著別具一格的精舍。

里面進入,周邊無人,在最後的一間小屋子里頭,看到有幾個老頭正在外面等著,皆是焦急的神色。

「你們說,王有沒有事?」

「肯定不會有事!」

「王的血流了好多,不知道雪山老人能不能治愈他胸口上的傷!」

「治不好就殺了!」郝月義冷冷命令,按著自己的長劍,眸中射出冷意。

「郝將軍動不動就殺殺殺,殺了還能救王的性命麼?」金長老瞪了他一眼。

郝月義輕哼不說話。

里屋。

依雲上城冷眼看著面前那個磨刀的老人,面色慘白,分明強打起精神來,「什麼時候醫治孤王?」

「在你就要死卻沒有斷氣那一刻。」雪山老人頭也不抬,繼續磨刀。

依雲上城看著他手中的磨刀,其實也不算是刀,就匕首而已,「……那,你磨刀是要割開孤王的皮肉?」

「割掉腐肉,然後敷藥。」雪山老人簡單回答,「你這傷口,嘖嘖,你真不愛惜自己的性命,既然不愛惜,何必上山來求醫!」

「孤王死不足惜,然,心中尚有願望未曾了結,所以不能死。」依雲上城長嘆一口氣,「要是救不了,就告訴孤王,孤王還有多久的性命即可。」若是超過三個月,已經足夠了!

「入了老朽的這屋里,就是將性命交給老朽,只要你沒斷氣,就有救!斷氣了,直接當肥料!」雪山老人此時將各種刀具銀針都放在火上烤,「你看到外面的林子了嗎?這都是死去的人的肥料,長出來的樹可真是茂盛著呢!」

依雲上城嘴角抽了抽,「孤王不會葬在這里。」

雪山老人仿佛是沒有注意到他的稱呼,不管他是西域王還是誰,只是笑了笑,「只要在這里死了的人,都一律葬在林子里,誰都不例外,任你是天皇老子!」

依雲上城眸子沉了沉,紫眸微垂,抬起來時,已然變成赤紅,「你敢,難道你就不怕死嗎?!」

「哈哈!老朽不怕死。只是,若死了,你的心願就永遠完成不了嘍!」說著甚是悠哉地上前,「稍後老朽要將你綁在床上,讓你不能動彈,然後用麻沸散將你全身麻痹,用布塞在你的口中以防你的聲音吵到老朽!老朽會將你的上衣月兌掉,用刀在你的胸口處不斷割肉,割得血肉模糊腐肉盡去為止,後用醋消毒再敷藥。」

「不需要!孤王就這樣坐著,你且可任意在孤王胸前割肉即可!」依雲上城冷哼,這點痛,算什麼!

「當真?」雪山老人驚了驚,「恐你不能承受割肉之劇痛!胸口肉連神經,非常人能忍。」

「當真。孤王,只要百花釀。」依雲上城看著外面,「外面飛雪,應當有酒為伴。」若有她相伴,此生也足矣!罷了!

雪山老人稍稍從一角落處拿出一壇子的酒,「這是佳人釀,怎麼樣,名字好听吧?」說著遞給依雲上城,依雲上城嘴角上揚,接過來就倒在自己面前的碗上,「好听,好听!」

雪山老人听著直搖頭,「喝喝看看。」

依雲上城一手將自己的碗端起,然後就喝掉,但是,這根本就是山水,只有淡淡的清甜味道,並沒有什麼酒味。他喘了喘息,「好酒!」

雪山老人點頭,「老朽有一玲瓏棋局,不知你可有興趣?」

「若不嫌棄,不妨一試。」喝過那佳人釀之後,依雲上城反而覺得自己的心情變得好了,情緒安定了很多。

雪山老人將刀具都放在一邊,然後走進另外一間房里,不一會兒,就從里面端出一盤棋局來,「來來來,我們一邊下棋,一邊為你醫治。」

「好!」依雲上城笑了笑,「請!」

雪山老人立即樂呵呵地將那桌面上的東西放到一邊去,只留下依雲上城的碗和佳人釀。

整理了一下,兩人面前放了這玲瓏棋局,依雲上城一邊喝著佳人釀,便思索起著棋局來。西域是沒有這樣的棋局,但,他自從見她六歲而起,自己就一直學習大夏周朝的各種教習。

他的是黑棋,而雪山老人的是白棋。

剛剛想著要動刀,卻外面敲門聲響起。

郝月義和五大長老看著這個敲門的小藥童,心中一陣郁悶,憑什麼他就可以敲門打擾里面的兩個人,而他們幾個人卻要在門外等著!

雪山老人撫了撫自己的長胡須,「有人也來求醫。小四子進來。」

被喚作小四子的小藥童立即就推門進來,然後就恭敬地對著雪山老人道,「師傅,一年輕女子命人抬著她的夫君上山,她一邊跪拜一邊求情師傅能夠醫治她夫君。」

「是誰?」依雲上城搶先一步就問道,他那鷹鷙的雙眸緊緊鎖住小四子。

小四子轉頭看著他,眼神里頭分明問,這是師傅的地方呢,你怎麼就這般的無禮?因此,小四子根本就不理會依雲上城的問話!

「那個男人傷得如何?」雪山老人倒是隨口問了句。

「看樣子是受了重傷,頭部插著銀針,應該是那個女子命人穩定他的心脈!」

雪山老人目光投向依雲上城,然後撫了撫自己的花白胡須,「看她能堅持到什麼時候,去,給為師準備好熱水來。」反正一時半會死不了,就且看看她到底是如何打動自己!

「是。」小四子立即就退了下去。

「你怎麼不問那女人和她夫君是誰?」依雲上城看著雪山老人,真的是他們嗎?怎麼會這麼巧!而且,這般的來打動這雪山老人?天殺的!若是她,若是她一直跪拜上山……依雲上城不敢想象下去。

「眾生皆平等,老朽何必問是誰?」雪山老人笑了笑,然後就拿起小刀來,「來,老朽要動手了!」

「孤王想去看看那是誰……孤王感覺她的氣息是如此的近……」依雲上城站起來,卻不想,一下子就拉動了那傷口,痛得又坐回到那椅上去。他捂著自己的傷口,然後看著的是自己的傷口此時又溢出一些血來。

「想死,盡管去,老朽為你準備一副棺材;不去,老朽就替你治療。」

「趕緊!」依雲上城撐著自己的身體,看著外面,若那個跪拜的人真的是她呢?為了南旭琮而跪拜著上山?依雲上城此時只感覺到自己的胸口被人一刀割下去,痛的感覺立即傳向了四肢、頭腦。

他撐著,目光落在那玲瓏棋局上,手指輕點,然後稍稍一用力,一黑子落下在棋盤上,「到你!」

雪山老人笑了笑,看了一眼那棋盤,唇形一張,「去。」立即一枚白子從哪碗里飛出,直接就落在棋盤上,「到你了。」

依雲上城偏著身子,讓他割掉腐肉,而另外一只手朝著那棋盤一點,又落下一黑子,「若我勝你,你趕緊讓那個女人不要跪了,替那個女人醫治她的夫君!」自己不想她跪下去,要是這樣一直跪著上上來,她即使不累死,也定然會廢了雙腿!這山路都是常年不化的積雪,能夠將她的雙腿凍僵!她還跪著,這不是自己找死嗎?

「呵呵,這是她打動老朽的方式,你何必摻和進來?」雪山老人笑了笑,將棋子落下,「若不是五大長老聯手勝了老朽,你恐怕也要跪著上山來!」才剛剛說完,又立即補充,「況且,你貌似還不知道那個女子到底是誰吧?」

依雲上城氣結,頓了頓,道,「應該是她……她的夫君,是孤王傷的,而孤王這胸口的傷,是她夫君傷的,你明白了吧!」

輪到雪山老人怔了怔,「那你為何要打賭,勝了老朽就替那個女人醫治她夫君?早是斗得你死我活,卻如今,你卻要提出條件替那個女人的夫君求情?」

不懂不懂,這些年輕人,著實怪異得很!

「孤王未了結的心願,是她。」依雲上城垂首看了看這割得血肉模糊的胸口,輕笑,「前輩真是好功夫,如此刀法,卻不讓人疼痛,實在是讓孤王佩服!」

雪山老人嘴角動了動。

「既然那個女人如此深愛她的夫君,你應當放手才是。」雪山老人將棋子落下,「若你勝了老朽,老朽即刻去醫治。還保她雙腿無事!」

「一言為定!」依雲上城平靜道,「我不能放手,若放手,她往後無港灣可避。我愛她無法自拔,願意做這天下人不願意做的事情,我願意做比骯髒更骯髒,比邪惡更邪惡的事情,只想著要讓她在我身邊,可是,她從來沒有回頭看過我一眼……你說,這是為什麼?」他問,連自我的稱呼都改了,只剩下不會偽裝自己的一個軀殼。

「她不愛你。」

依雲上城一怔,為什麼要對自己說出這四個字?他狂笑了幾聲,隨手將棋子落下,「不愛,就恨吧!愛和恨,選一個就好了。她給他愛,給我恨,這樣,才會公平。」依雲上城苦笑了一下,卻沒想到,掉下幾滴淚來。他隨手拂去,當做未曾有過這樣的事情一般。

雪山老人道,「實話告訴你,第一眼看你,老朽便覺得此人救不得,救活了,定會成為毀天滅地的魔頭,到時候,屠殺生靈豈不是造孽?然,老朽見你昏迷時絮絮叨叨,老朽一時心中好奇,這魔頭可也有掛念的事情?才產生一絲念想,試試看。而今,听你如此辯論,老朽倒是很想看看,你的心是黑的還是紅的。」

「無礙,前輩若是想看,便看。」依雲上城笑道,「若是黑的,更好。」

雪山老人幾刀下去,眸子里投射出的亮光一直深入,良久,道,「好一顆心。」

「黑色的麼?」他笑。

「紅的。」

「我倒是希望是黑色的。」依雲上城將碗吸了過來,然後喝了里面的佳人釀,「好酒啊好酒!」

「師傅,熱水來了。」小四子端著一盆的還冒著熱氣的熱水進來,道。

「放著一邊,去,問那女子,姓甚名誰,那受傷的男人,姓甚名誰,一一如實道來。」雪山老人道。

「是。」小四子立即下去。

依雲上城眯起眸子看著外面,「風,有點大了。」

……

紀無殤只感覺自己無意識地要倒在地上,看著自己前方的路,又爬起來,然後踉蹌地走了兩步,又再跪在地上。

「夫人……」龔術忍不住,上前喊了一聲。周圍的幾個人立即就沖上來,要扶起紀無殤。

紀無殤揮手讓他們讓開,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還有一些路,我沒事……一會兒就好!」說著踉蹌走了幾步,一下子無力地就跪在地上,嘴里無聲地動了動,她的眸看著前方,看著前面那布達雪宮,那個讓人神往的地方。

這些算不了什麼!比起那曾經受過的骨釘之痛,算不了什麼!何況,是為了南旭琮啊!紀無殤用手撐在地上,然後爬起來如今,站都站不穩了,卻依然挪著腳步向前,「若是憐我憐我夫君,請上天給我一次機會……若作孽,紀無殤願意一人承擔!」

周圍的人都沉默,隨同上山的人不多了,畢竟這山路不好走,而且,越往上,越冷。

紀無殤忽而笑了笑,努力站直了自己的身子,然後看著前面還有些遙遠的路,出神。自己和他的路,就像是這路一般,冷透骨,彎曲折,但最少,有他在旁。

風此時卻是吹動著,此時竟然下起雨來。龔術和紅飛等人大吃一驚,紛紛地拿出一些油紙傘來為南旭琮擋雨,然後又擋在紀無殤的身上。

紀無殤唇動了動,「幫我照顧好琮就可以了,我不需要。」紀無殤眼神定定地看著前方,然後用手擋開紅飛的手,那油紙傘飛到一邊去,風和雨立即打在紀無殤的臉上,身上。

她向前挪了一步,卻不想,腳下不穩,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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