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如同鬼魅,扭動著無形的身軀在林間穿梭,揚起那茂盛的枝葉傳遞來一絲詭譎的聲響。
此時的流華派正沉醉在這靜悄悄的夜色中,府前站著的兩個守衛弟子一臉倦色,不住地打著哈欠。
「听說了沒,咱們的人又死了一個,在監牢中。」一個守衛道。「听說是出自離王之手。」
「我只是有東西交給主子。」說著,七月從懷中掏出一枚小巧的玉佩遞給瀾葉。
不熟悉的殺氣卻讓人窒息一般,那陰森詭異的面具在心中烙下深深的印痕,無法抹去。無盡的殺氣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將整個流華派都籠罩在其中,讓兩個守衛皆是渾身一顫,心里有著說不出來的恐懼!
「這樣的話你一天會說很多遍,能否換個話題。」瀾葉疼愛的揚起唇,然後從床上坐起來。
「嗨,你想多了吧,雖然他佔據天耀城,但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領兵退敵的大將了,他不過就是病弱無能的王爺罷了。」說著,那守衛擺了擺手。
「主子?」七月道。「難道無影閣的人又回來了?而又是為什麼?」
「可是……」說罷,忽覺一陣刺骨的冷風襲來,無意間抬起眼,便見那林間遠處似有光芒閃爍。「咦,那是什麼?」
「啊!啊!」隨著兩個淒慘的尖叫聲落下,四周再次回歸安靜,如果不是那地上躺著的兩個面露猙獰的男子,這樣安靜似乎剛才什麼事情也沒發生。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耀在閑人莊的大片花草之地,七月的小身影就已經‘唰唰唰’閃過,直奔瀾葉的房間。
夜色中,那詭異的黑袍與同他的三千發絲被風揚起,顯露出一絲瀟灑與冷傲。
這個人,到底是誰?有什麼目的?
「是誰!」兩個守衛握緊武器齊聲吼道。
今夜,將是流華派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夜!
這種詞語,在他們之間從未遺忘,但卻顯得那樣生疏。
高大的身子紋絲不動,紫色的眼眸淡然一抬,手中的大刀就以在這個時候在他的掌心間旋轉了一周。而這一個輕微的轉動,散發出來的一圈紅色光芒卻掩藏不住強大的殺性,仿若一瞬間,那虛幻的光體就已經變成了充滿生命力的凶猛刀劍,朝著兩個守衛囂張、狂傲的沖去。
「你想說什麼?」瀾葉目光微微冰涼,淡然道。
隨著薄霧漸散露出的月光,慢慢顯現出一個黑色身影,那寂靜如同死亡的黑色仿若與天色融為一體,但駭人的殺氣卻又讓他感覺與這個世界不太相同,就似——地獄羅剎。
黑色的長袍包裹著那完美挺拔的身軀,衣服上的血紅花瓣繡紋詭異綻放,一朵一朵嗜血而神秘,那飽滿的血色就似吞沒了無數鮮紅才那樣嬌艷,與純黑的長袍形成一種駭人卻又極為美艷的形態。
神秘的羅剎,正一步一步緩緩踏入流華派的大門,留下一抹瀟灑狂妄的氣息。
他修長的指尖輕松地扣著一把大刀,刀鋒凜然,帶著一股惡魔般的脅迫。令人驚奇的是,從那把大刀的身上呈現一抹紅光,好似正在憤怒地燃燒,要吞噬這所有的一切。
這個消息,從七月趕回來的時刻就已經在武林中傳開了,大家都議論紛紛。好端端的一個幫派,竟然在一夜之間就被滅門,且並無任何動靜,無疑是讓人為之震驚的消息!
七月本是有著事情要稟報,但看那床榻上的美男一時間什麼也忘卻了,只慢慢靠近他,仔細的盯著他身體的每一寸每一分,好像永遠都不會看厭倦。
昨天,江水玥被抓,然後又被離王救走,瀾葉就讓七月去查探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期間也查到那扣住江水玥的衙役侍衛其實就是流華派所派的探子。七月昨天才將此消息告訴瀾葉,昨晚流華派就被滅門,這件事是否太巧合?
三千青絲不羈地在風中狂傲飛揚,仿若自由的精靈,偶有幾縷被拂向臉龐,卻是掃過一張無法用語言形容出來的詭異面具!
他就像一個與世無爭的孩子,甜甜的睡著,不為身邊發生的一切而動,美若一副畫卷。
「主子想,一個幫派在一夜之間被滅,卻在夜里沒有半點風聲,那就不會是大面積的廝殺,這也就更怪了,是誰有這麼大的能力,將一個幫派的人全部斬盡殺絕呢?」七月揚揚下巴,故作沉思,「主子為何一點都不驚訝?」
定楮看去,那原本還在遠方的光亮轉眼便仿若近在咫尺,驚得二人同時打了個冷戰。
「話雖如此,但畢竟這麼多年‘冰心瑟’都未曾離開過離王的手中,有多少接近他的殺手都離奇失蹤或者是死無葬身之地,這難道是因為離王身後有一支神秘強大的組織?」
「主子知道的比七月多,自然不會忘記這枚玉佩就是曾經風靡一時的殺手組織‘無影閣’的標志。」七月似在回憶,「曾經這個組織在江湖上是多麼讓人忌憚,其人數不詳、武學不詳、來歷不詳,但他們行動敏捷嗜血無情,其幕後領導者更是強大而神秘。後來這個組織就消失了,有人說‘無影閣’的人全部都死了,也有人說‘無影閣’就是一個夢幻,隨著無影閣的瞬間消失,江湖上便再也沒有關于它存在的任何痕跡,就好象它真的從來都不存在過,只不過人們的心中還都有一種對‘無影閣’敬畏之心。但是一個早就不存在的幫派,卻又出現了,因為這枚代表無影閣的玉佩,是七月在流華派血案現場找到的!」
瀾葉眉心微微一擰,冷然道。「無影閣。」
瀾葉的目光中暗暗閃過一道異樣的光,但隨即又掛上一絲笑容,抬手輕輕拍了一下七月的頭。「傻丫頭,是有什麼事情麼?」
紫色的眼眸中依舊平靜如水,甚至連垂下眼去看那兩具尸體都嫌浪費時間。他挺直背脊,右手提著那把駭人的刀劍,刀尖向下,散發出無比凜冽的光芒。他的步履依舊平緩不見任何力量,但是所及之處仿若都失去了生氣,被一種莫名的死亡恐懼所包裹。
神秘邪魅的男子微微一抬那冷傲的下巴,紫色眼眸中散發出無比森寒的光芒,在無聲中輕揚起手中的大刀,鋒銳的刀尖直直對準了一人的眉心。
「主子,你真好看。」七月眨巴了一下眼楮,面帶笑容。
天下間,怎會有這樣連女人都羨慕嫉妒的漂亮男人呢?此臉不華。
「但是主子不覺得奇怪?要是幫派之間的斗爭,可是夜里靜悄悄的,一點不像是幫派與幫派之間的戰斗;如果是不喜流華派的高調與是非,但像流華派這樣的幫派還有很多,為何只屠、殺流華派一個?」七月一邊說,一邊觀察著瀾葉的表情。「難道主子不覺得,這件事有蹊蹺?」
黑夜,漸漸模糊了路途,漸漸模糊了那鬼魅的身軀……
「哦?」聞言,瀾葉的面上沒有恐懼,只露出一絲淺淺的疑惑。「誰有這麼大能耐?」
哥哥……
那喋血面具,妖冶詭譎,上面精心雕刻的紋理散散發出死亡的氣息。面具遮擋著此人的容顏,露出一雙極為詭異的紫色眼眸!紫色的瞳孔冷漠,充滿邪氣,沒有任何情感與溫度,聞不到一絲生人的氣息,在月光下更添一分神秘。
瀾葉只看著手中的那枚玉佩,一言不發。
「再這樣看著我,我就無法入睡了。」紅唇微動,瀾葉微微抬起眼眸,一雙深邃不見底的眼眸淡淡的盯著眼前那個正看著他的女子。
「主子!」七月綁著可愛的發辮,神色不驕不躁,但是行動敏捷地直接推開了瀾葉的房門。
「哦,主子。」這樣一說,七月倒想起了正經事,連忙道。「昨夜,五大幫派之一的流華派被滅,所有的門人除了幫主都難逃一劫,自江湖絕跡了。」
「雖然每天都說,但是七月不覺得很煩悶,因為,七月喜歡哥哥!」微微偏著頭,七月一臉淘氣中帶著半分真切。
「敢夜闖流華派,找死!」被大刀指著眉心的守衛狠狠抽了一口氣,然後舉起手中的武器就要對著來人砍去。zVXC。
「離王?那個病秧子?」另一個守衛有些不屑地打了個哈欠。「要若不是顧及他的身份,恐怕早就成了我們流華派的階下囚。幫主武功高強,還不能戰勝一個病秧子麼?」
「這是遲早的事,為何要驚訝?」瀾葉笑著反問。「流華派向來高調,雖佔據五大幫派之一的位置,卻與其他幫派不和,惹下不少是非。門派被滅,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玉佩入手冰滑,呈扇狀,上面精細雕刻著一個字‘影’。
屋內,柔軟的床榻上,一個美艷如花的男子正安靜平和的側躺著,他單手輕輕拖著臉頰,縴長的睫毛如同蝶翼一般遮蓋著眼簾。他僅僅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敞開的領口透露著那結實的胸口,隨著他均勻的呼吸更加增添他男性獨有的魅力。
……
無影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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