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慢慢踱步,停在瀾葉的門前,思索片刻才輕輕敲了一下房門。
「主子」七月道。
「我就來,讓水玥等一等。」瀾葉聞听是七月的聲音,心想著不能再讓水玥久等,收斂好傷痛,換上干淨的衣袍便出來。
但是不得不說,天玄的確又是有助于她,不管是在茗香樓面對威脅的片刻,還是她被九郡主關進大牢被流華派的人算計,他都多多少少的救她于苦海之中。周大人的死,皇上不再徹查此事,都算是天玄對她的照顧。
「恕綠裳直言。」綠裳微微擰起眉,分析道。「武林中人為爭奪四大神器斗得頭破血流,現階段,浮現于水的神器就只有離王手中的冰心瑟,還有小姐手中玉如意。離王的冰心瑟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但是小姐手中的玉如意卻還是一個秘密。離王選擇在瓊玉宴上把冰心瑟作為獎賞給第一名獲得者,如果小姐能有幸獲得,那豈不是擁有了兩件法器?四大神器聚首,會有掌控一切的能力,小姐自是不願稱王做主,但是小姐已經擁有了玉如意,為何不再試試?」
在這之前,水玥就想要尋找一個安穩的地方這樣不被打擾的生活下來,後來卻遇到一系列的攻擊,她有準備,但也防不勝防。現在,她更是需要這種清靜來清洗自己的心靈,什麼瓊玉宴,她更是不放在心上。
「江小姐讓我轉告主子,謝謝主子的相助,讓主子好生修養。」七月掩藏著心中對瀾葉的心疼,將方才與江水玥的談話告訴了瀾葉。
放低視線,看著那石桌上放著的男士布靴,水玥的心中蕩起淺淺的波痕。
「她還是走了。」抬起那尖削的下巴,一抹淡然的感傷悄然而至。
綠裳無聲走來的時候,發現江水玥正陷入沉思,雖無法琢磨此刻江水玥的心事,但那目光中透露著的淺淺鋒芒卻是讓人為之驚怕的。
「綠裳自然是懂的,只是小姐從離王府回來似乎有些改變,綠裳憂思著小姐與離王殿下相處得似乎不太開懷。」雖然與江水玥相處不久,但是綠裳多多少少能夠懂得江水玥這樣性格率直剛烈的女子,不會是計較小事的事,若說與離王之間有什麼不好,那自然是觸及到了江水玥的底線。「若是這樣令小姐不開心,是否要做一些事情來解決?」
就是因為想要護佑冰心瑟,所以給別人造成一種假象,一種她是他最重要之人的假象?讓所有人的目光轉移到她的身上,讓他有更多的時間能夠揪出幕後的人?
或許之前是有一些,但是今夜之後,那些瑣碎就會隨風飄散!
「她們倒也沉得住氣了。」提及這些夫人小姐們,水玥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謝謝。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不會有任何人、任何事改變我的想法。」為了一段根本不存在的愛情,江水玥會傷神嗎?
既然是非太多無法應對,那麼相應的解決辦法就是盡量不去招惹!
綠裳對江水玥的情感比不得鸞兒,但是對江水玥的敬佩卻是很深厚,試問這天下,又有哪一個女子會像江水玥這樣大氣、睿智?她的目光總是藏著暗芒,但是不管她經歷過什麼事情,總會有自己的決斷,是能夠撐得起一片屬于自己天空的人,跟著這樣的主子,難道不是綠裳的福分?
慢慢的,那原來溫和的目光轉變為無奈,唇邊揚起的一絲笑意被風帶走。
依舊是這樣的天空,她曾數次幻想著它到底是與二十一世紀有何不同,原來不管她身在何處,世界都不曾改變,而身邊的寂寞與淒涼依舊。
綠裳總是那樣沉穩,看待事情善于用不同的視覺去分析,盡量會讓復雜的事情簡單化,這是江水玥所欣賞的地方。
「小姐受傷的事情,府上人都不知,但是今日綠裳听見下頭的人在談論下個月的瓊玉宴,不知道小姐有什麼打算。」綠裳冷靜詢問。
是出男心。搖椅有一搭沒一搭的晃動著,發出的輕微聲響就像是誰在傾訴著古老的傳說,那一襲白衣沉靜在夜空下,似若月光下的精靈,那樣令人動心。海藻般的長發垂落在微微挺起的胸口,因才洗完發而有些濕潤,散發著的清甜水果味讓清風也變得羞澀,不忍去打擾她的美。
「小姐。」綠裳拿過一件披風,恭敬的替水玥披上。「夜里涼,小姐又才回府來,理應要更加愛惜身子才是。」
「我當日是如何作想,現在也會如此,並不會因為某件事情改變我的決定,再說,現在更是沒有必要再添是非。」水玥怎會不明白綠裳的試探,雖然沒有告訴綠裳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但是憑借她的聰慧才智,水玥相信她也有了幾分考量,這一問不過是在讓水玥確定自己的想法罷了。
「小姐素來是這樣大度。」看著江水玥的面色微微冰冷,綠裳心里已明白半分。江水玥有心事,但她未提及,綠裳也不會過問,即刻將此話題告一段落,「小姐回來,各房夫人和小姐暫時沒有動向,可能是因著左丞相還在皇宮赴宴未歸,為了自己的利益考量不敢單獨前來問候小姐,也或許是因為離王的緣故,她們害怕會惹上是非。」
時光就是一個無情的人,不會被任何人的渴求感動,依舊邁著它頗有規律的步調更替日月。
瓊玉宴,她不會參加,因為她暫時性並不想因為與離王有過多的牽扯而成為眼中釘。感情的事情不再是她思考的範圍,更多的是要找尋到出路。現在,不一定現在擁有四大神器就是一件好事,但也不代表她一直不會擁有它們。
望著那圓月,水玥微微出神。
「當然這並不是全部的原因,但是既然離王手中的冰心瑟已經是不爭事實,那定會引起那些想要爭奪權勢的武林中人注意。雖然礙于離王的權貴身份不敢太過造次,但總會有按耐不住的人會想方設法對離王下手。」這些問題,水玥並不是沒有思考過,只是之前她的想法很簡單,單單純純過日子就夠了。但是現實總給她制造不必要的麻煩,她怎會讓自己陷入設計暗算之中,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總還是要為自己的安全設防。
「的確是個好機會,但是我問你,離王為何會被追殺?」水玥口氣輕松,看不出來任何情緒,宛若天際的月光,總是那樣虛無縹緲卻又真實的映照著對方的心靈。
「小姐這樣想綠裳自然就放心了,不過」綠裳目光微微一轉,輕聲問道。「瓊玉宴上,離王天玄會用冰心瑟作為獎賞給第一名的獲得者,小姐就那樣輕易放棄冰心瑟?」
瀾葉看著遠方,靜靜的,再也不發一言。
「你的意思是要我參加瓊玉宴,爭取第一獲得冰心瑟?」水玥微微挑起眉,看著滿眼平靜卻帶著抱負的綠裳,要說綠裳只是一個意識淺薄的歌姬,那就大錯特錯,她的本質與江水玥的本質相同,都藏著另一個狂野的靈魂。
呵說來說去,她還是對他有利用價值的不是嗎?
水玥心下已定,縱然是在安靜時刻,她依舊會念想起那虛無縹緲的親吻,但她的心也絕對會尤如磐石。如她所言,若有下次再甘願被利用,除非她死!
月光如水,灑落在江府的大院子里,蒙上淺淺的輕紗。
這一切,都不能責怪他人,只是自己的失誤。
是這樣嗎,天玄?
本是不應該這樣去猜測一個人的想法,但是水玥已經明白了她在天玄眼中的‘價值’,就不得不以這樣的態度去分析全局。zVXC。
榕樹下,女子安靜靠著搖椅,抬頭凝望著那片月色。
「不然呢?」回答得淡若輕風,可是心卻還是有些沉重。
雖說旁觀者清,但兩個人的事情,只有兩個人才能更明白。很多時候可以听去他人的建議,但卻不能受旁人影響去更變自己的判斷。道不同,不相為謀,不再聯系接觸即可!
「你說說看。」水玥看了綠裳一眼,唇邊勾起一絲淡笑。她的思維敏捷,讓江水玥與她說起話來一點不費力。
「看人不能僅看外表,也不能光憑借自己的感覺來判斷這件事情的對與錯,時間是最好不過的東西。」水玥仿若是在自言自語,口氣平和得難以猜測。「不管怎樣,離王殿下對我也算有救命之恩,縱然不開懷,我也不會對他做出什麼不利于他的事情。」
怪不得,江水玥與離王在煙雲閣中會遇到暗殺,還有那大牢中的暗算,絲絲縷縷看上去毫無關聯,但細想下來,真正叫人覺得心驚!江水玥,已經在不知不覺遷入到一場可怕的爭斗之中?
那男子,被陽光籠罩著,縴長的睫毛在風中盡如蝴蝶一般揚動,盡管面上有著如同往日的溫柔,可是略顯蒼白的容顏還是叫人看上去那樣心疼。
紅唇輕輕抿著,一雙深黑的眼眸中隱藏著淡淡的冰涼,與那柔美的姿態有些相對,卻未曾動搖她半分高貴氣息。這樣的女子,在溫柔之中隱藏這半分霸氣,在清雅之間充滿著一絲月兌俗,是讓任何見過她的男女都會止不住為了她而心跳加快!
當一個人心中有了心事,在忙碌的時候就會可以將它隱藏,而當安靜逼來,那思維便不受控制般去回想。在一個地方摔倒,可以認為是自己的粗心大意,但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那是傻到極點。
「如果我沒猜錯,小姐是想用玉如意來換一個人?」綠裳目光微沉。「第一殺手君上邪一直都在尋找四大神器的下落,冰心瑟那方他肯定不會錯過瓊玉宴,但小姐這里卻是他早就有決心拿走的。但是小姐,君上邪野心勃勃,萬一」給了玉如意卻人財兩空,豈不是很不劃算?
「小姐!」綠裳似乎明白了什麼,突然睜大眼楮。「所以小姐才會被流華派的人盯上,因為與離王關系太過親密?讓人誤以為只要以小姐作為威脅離王的籌碼,離王就會交出冰心瑟?」
「這個」綠裳沉思片刻,忽然間睜大眼楮,愣愕的看著江水玥。「小姐的意思是離王被追殺,是與冰心瑟有關系?」
要想成功,必須分析局勢,找尋最佳方法,才能叫‘作戰計劃’!
綠裳向來說話都挑重點,表面是問江水玥有何打算,但是這府中人都知道,江書遠有意在水玥與江雪兒之中挑選一人參加。雖然水玥之前是沒有參加瓊玉宴的想法,但是今日不同往日,因為離王也會出現在瓊玉宴上,不知江水玥到底是會作何選擇。
若不是她憑借感覺,相信自己的感官認定天玄沒有武功,也不會成為天玄手中的一枚棋子,在茗香樓像傻瓜一樣看著他真實的一面。若不是她只看外表,覺得天玄能夠給她足夠的安全感,也不會被利用,在離王府那樣安心的期待屬于自己的幸福。
「這太可怕了。」綠裳微微收斂原本的冷艷神色,這個問題她從來不曾考慮到,沒想到江水玥早就已經有了別的打算。「所以,小姐讓我拿來玉如意,是有另外的打算?」
水玥安靜的听著綠裳的分析,用審視的目光看著這個她親自要回來的女子,若說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誰能最清楚她的想法,莫過于綠裳。只是,綠裳的攻擊心也不弱,所以這種提議也並非全然正確。
「不會。」水玥含笑搖搖頭,她不明為何會如此堅信,但她就是認定君上邪就是可以幫助她的人。「君上邪雖然狠辣,但是為人很有自己的態度,隨性而為,但這不見得是一件壞事。」
「小姐為何這般相信他?」綠裳有些奇怪。
「因為或許我們的目的相同。」頷首,水玥眼中浮現出一抹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