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充滿試煉,大致不是常人可忍;人雖不知我的苦艱,我卻知道自己堅韌;我想我是丟棄自己,但我不忘自己經歷——
89、死里逃生(2)
楊曉軍走後,張寅又先後收到侯軍平、李建明、劉增印、王雲山、左發橋等來信,他們幾個都考上了軍校,信中欣喜的心情躍然紙上,張寅一一回信表示祝賀。柴紅與柴英國的關系越來越密切了,她對張寅的感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過去對他抱有很大的信心和希望,現在只有同情和惋惜。柴英國現在真的是牛了,家里每月按時都能寄來錢,他每天提著錄音機哼著輕音樂到處溜達,他現在是一身輕松,不用下井挖煤也不用揮舞鐵鍬裝大車,因為他到了連部當衛生員了。
謝少杰下到連隊後毛病改了不少,尤其說話很和氣,無論是看見誰,未曾說話笑臉先送上。這里有好多戰士了解他的底細,他格外小心謹慎,到處拉攏套近乎,許多戰士都成了他的親信。一些知道他底細的人雖然心里罵他可表面又不敢得罪他,知道這是個心狠手辣的家伙,弄不好就把性命都搭進去了。新兵連時的王大軍就是個例子。謝少杰對張寅和周素華恨之入骨,因為他們對他的底細最清楚。他先是拉攏張寅,邀請他吃吃喝喝談談心。可是張寅就是不上套,對他不冷不熱不遠不近,他們不可能成為交心的哥們,于是,他惱羞成怒尋找機會,讓張寅離開部隊,因為他的存在就是對他最大的威脅。
一天,張寅他們班在井下挖煤,謝少杰拿著手電筒到井下各個作業面檢查工作,等到將要收工時,謝少杰轉到了六班,他看到六班長劉洪正用鐵鍬給張寅往小車上裝煤,就把手電筒往地上一放說︰「我也給裝兩下。」劉洪說︰「不用不用,你歇著吧。」可是謝少杰早已操起鐵鍬裝里起來。由于這是最後一車了,所以裝滿後他們三個人一起往外走。張寅在前面拉車,劉洪和謝少杰在後面跟著,遇到上坡時他們就在後面給推一把。等到了井口,謝少杰突然說︰「不好,我的手電筒丟在了里面。」六班長劉洪呀的一聲,說︰「我去給你拿吧。」謝少杰說︰「讓張寅去吧,年輕人跑得快。你扶著車先上去,我到那邊告訴一排,讓他們等一會再點火放炮。」
張寅掉頭就往回走,由于各班都已經收工,井下一片安靜,他一個人走在幽暗彎曲的坑道上,仿佛走在陰暗的地獄,暗淡的燈光恍惚著,象是鬼們的醉眼,做工時間人來人往,有說有笑,即使勞累一些,也沒覺得害怕,現在就一個人行走在空蕩蕩陰暗的井下坑道,一點聲音也沒有,只听到自己走路的聲音,只看到自己孤單的身影,靜,太靜了,靜得讓人可怕,靜得令人毛骨悚然。當他來到六班挖煤的作業面時,找到了謝少杰丟在那里的手電筒,他拿起手電筒,剛走出作業面,忽然听到「悾悾」一聲巨響,他知道這是一排的戰士們在點火放炮了,緊接著,前面不遠處幾個作業面上︰「悾悾悾」就連著響起了爆破聲。一股難聞的氣味撲鼻而來,︰「撲騰」一聲巨響,塌方了,一塊煤矸石砸在張寅的安全帽上,他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當張寅醒來時,他第一個反應是自己可能遇上了麻煩,他試著活動了一下四肢,竟然完好無損,他從地上爬了起來,感覺頭有點痛,用手一模,安全帽已經被砸壞了,可能是剛才煤矸石砸下時把他震暈了。那把謝少杰丟下的手電筒也被剛才塌落的石塊砸壞了。張寅忍著難聞的氣味向前模索著,他清楚地知道,必須趕快離開這里,否則,自己很可能因為缺氧或者毒氣就死在里面。又往前走,當快到主巷道時,前面突然被一堆亂石堵住了,石堆頂部距坑道天花板僅有拳頭大小的空隙,張寅爬到石堆的頂部,從縫隙送來了清爽的空氣,他深深地呼吸了兩口,用雙手使勁往下扒拉著石塊,縫隙越來越大,終于,張寅可以爬過身體了。他慢慢地爬了出來。他剛想邁步向洞口走去,可是,腿一軟又倒在了地上——
環山笑容正在招我安歇,我漸月兌離累贅;我的捆綁好像都在溶解,我歸,我要即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