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充滿試煉,大致不是常人可忍;人雖不知我的苦艱,我卻知道自己堅韌;我想我是丟棄自己,但我不忘自己經歷——
105、閆村小青年
這梁紅旗的腦袋瓜子真夠活泛,他很快就把閆村煤台裝車皮的幾個小年輕拉攏了過來,這樣,部隊煤台和閆村煤台每個月輪流裝一至兩次,每個煤台三五百噸誰也不去注意,每次裝完車,梁紅旗就買些肉食酒菜,把一伙年輕人招集到煤台宿舍喝個痛快,也正像胡站長說的那樣,年輕人無家無室無牽無掛,有吃有喝有情義就滿足了,不圖別的,就圖那份一醉方休的淋灕盡致。別看這幫小青年個個打扮得時尚前衛,對生活好像什麼都無所謂的玩世不恭態度。其實他們每個人的心里充滿了強烈的自卑感,他們是城市里最不值錢的一群,有正式工,合同工,大集體,他們什麼都不是,頂多混個待業青年,能在這煤台上干點活混一碗飯吃,不知要讓父母托幾層關系浪費多少口舌,不知有多少無業青年連他們這樣的工作也找不上呢,找不上工作怎麼辦,只有靠父母養活了,眼瞅著一個個都老大不小了,該成家立業了,卻還是吃老子,喝老子,賣老子(賣老子那張老臉)。他們的壓力並不比農村青年的精神壓力小。在農村,人人有土地吃飯有保障,環顧四周,人皆如我,要窮都窮,要苦都苦,日子雖平淡,心里卻坦然。在城市,情況復雜多了,沒有工作就意味著沒有飯吃,看看周圍,有領導,有干部,有正式工,有合同工,有大集體,總之人家都比咱強,咱們什麼也不是,狗屁不如。怎麼辦?得過且過,放任自流,甘于沉淪墮落,自暴自棄。自強不息,奮斗不止,啊噴!你來試試,工作沒關系,創業沒資金,光桿一青年,不痴不呆不傻不蔫,卻沒經驗,沒條件,只好畫地為牢,坐井觀天,這就很不錯了,還算得上是個乖乖孩。更有另類思想者,不甘受社會環境的壓迫,總想振臂一呼,反戈一擊,拼他個魚死網破,成為社會不安定因素之一。他們奇裝異服,打扮另類,出言不遜,正是他們心靈虛弱的表現,是出于本能的自我保護,他們害怕冷漠和忽視,以此來引起周圍環境的關注,就像一個小孩子想用一個惡作劇引起大人的關注一樣。
除了裝火車賣私煤,梁紅旗偶爾還聯系一輛汽車來煤台拉煤。有時部隊煤台裝車,有時從閆村煤台裝車,每次裝車,都是戰士們與閆村煤台的小年輕們一齊動手,裝完車後大家又是一頓美餐。這樣經常在一起聚餐吃吃喝喝,戰士們與閆村煤台的幾個小青年混得相當熟了。開始張寅他們看到這些小青年一個個就像小混混小小流氓一樣,擔心與他們在一起沒有安全感,現在覺得這群小年輕單純的可愛,簡單的可憐,你不管說什麼他們只是一味的信以為真,都說城市孩子比農村孩子心眼壞個個滑頭不實在,看來此謬非淺。
黃老板並不經常起到煤台來找梁紅旗,每個月也就是來一二次,而且,每次總是匆匆來匆匆去,與梁紅旗簡單的說幾句話,塞給他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就走了。梁紅旗拿到信封後,滿面春風,唱著小曲,到商店采購酒菜吃喝,戰士們又是一頓美餐,有時,他也叫上閆村煤台的幾個小年輕,大家一起談笑風生,舉杯共飲。閆村煤台的幾個小年輕說︰「梁班長真夠意思,弟兄們一定全听大哥的。」
現在,李玉梅與胡站長打得火熱,老胡和梁紅旗都不敢與李紅糾纏在一起,因為李紅畢竟是沒有結婚的人,而老胡是有家室的人,梁紅旗與未婚妻也是剛剛定了婚,過幾天就來部隊舉行婚禮。他們可不想給自己添麻煩。而李玉梅就不同了,丈夫判刑坐牢,終究還要出來。他丈夫李強是個亡命之徒,李玉梅不敢與他離婚改嫁,只能過一天是一天,風流一天快活一天,等待著丈夫李強出獄的那一天。
李玉梅風流風騷,善解風情,又是一個鬼精鬼精的聰明女人,憑她的社會經驗,她早已觀察出了梁紅旗和胡站長與黃老板之間不尋常的關系,看看黃老板的派頭,瞧瞧梁紅旗和胡站長最近這些日子花錢如流水的生活,她心里打算著如何才能牢牢地抓住這兩棵搖錢樹,她听說梁紅旗的未婚妻這兩天就要來部隊舉行婚禮,梁紅旗的一個弟弟也要跟著過來,在她的心里突然想出了一個計劃來——
環山笑容正在招我安歇,我漸月兌離累贅;我的捆綁好像都在溶解,我歸,我要即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