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遠村雖說是天戈幼時長大的地方,但在此處留下的回憶大多都算不上什麼開心的事情。何況此時此地所見僅僅不過是個幻象,天戈既是知道的清楚,更是不易沉溺進去。
這幻象中見到的第一個人是個約莫4、5歲的男孩,長得瘦瘦小小,只一雙眼楮清澈得很。
天戈見這男孩與自己七八分相似的面容,恍然失笑,這男孩不就是那時生活在鎮遠村的自己?4、5歲大的時候,自己都在做著些什麼呢?已經想不出來了啊,百年前的記憶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漸漸淡出了自己的生活,自己好像已經都已經記不起來了。
「騙子!我娘親說了,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妖怪!」鎮遠村的村民,無論是大人還是孩子,從來都不相信這世上是有妖的,所以他們也不信天戈說過的那些村中有妖的話。
誰都不信,天戈這名字漸漸就成了村人口中騙子的代名詞。
「我沒有騙人!我說的都是真的!」開始的時候,天戈總是這樣說,這樣對著每一個不相信他的村人解釋,可是到了後來他終于停下這種無用的舉動。
這世上,要讓人們接受那些從未見過,並且以後一輩子都不會見到的事物,總是無比困難的。當天戈認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就變得沉默了。
那時世道並未大亂,天戈在鎮遠村能遇見的妖不多,只是每每一旦被妖族發現,天戈總是要被追的狼狽逃竄,落在村民的眼中更成了他是個異類的證據。
那些妖族,到也不是個個喜歡吃人的,有些妖族甚至只是將這彼此之間的追逐當做是一種嬉鬧,于是漸漸的天戈也就不再懼怕,甚至在遇見雲青之後,漸漸起了這樣的心思——沒有朋友的話,是不是可以和那些並不討厭他的小妖做朋友呢?
所以當後來遇見雲青時,天戈的心中其實是有幾分竊喜的,「你听得懂我的話?」天戈那麼問著雲青,卻是想著,哪怕這棵還沒學會說話的小松妖根本听不懂自己所說的,他也願意常常過來看它,因為,至少這個小松妖不會說自己是個騙子。
「我叫天戈,我們可以做朋友嗎?」在遇見白團子之前遇見了雲青,這是天戈生活在鎮遠村中所發生的,最為幸運的一件事情。
「雲青,我叫你雲青好不好?」交換了名字,是不是就可以做一輩子的朋友呢?你沒有名字,我就給你一個,你喜不喜歡?
「騙子!」
「騙子!」
「離我們遠點!討厭鬼!我們才不要和你一起玩!」
「娘親說了,不準和你這樣的壞孩子玩,會跟著學壞!」
「砸他!」
「砸!」
「天戈是個討厭鬼!沒人要的大騙子!」
……
天戈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自己這麼的在意那些,在意到哪怕是如今再听見那些,都會覺得十分難過。
不過,如今的自己已經有了伙伴,有了朋友,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這樣,就已經很好了,真的很好了!
天戈看著那個孤獨的坐在村前大樹底下的男孩,輕聲道,「會好起來的,所以一定要堅強吶!」
然後他再不去管那幻象,轉身離去。
身後的村莊在他轉身的瞬間,分崩離析——幻境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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