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已經有許多日子未見到汐貴妃了,可讓臣妾見見她嗎?」晴雨新眼巴巴地盼著他點頭。
陌子上沉思了一下,道︰「再過些日子吧。」
「謝皇上!」晴雨新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地。
「夜深了,早些睡吧。」陌子上淡淡地說完,攬著晴雨新向黃縷金紗帳幔走去。
一記彈指,歡跳著的兩簇燭火,瞬間化作了兩縷青煙,兩道暗影漸漸交織纏綿。
直到黑暗無邊的天際,漸漸浮出了一點灰白,陌子上才從驚夢中醒來。
「夕兒!」
一道懾人心魂的驚懼聲從陌子上冷薄的唇間溢出,帶著未定的慌亂不已。
「皇上,您怎麼了?」身邊睡眠輕淺的晴雨新顯然也被這聲驚喚驚醒,見陌子上神色不寧地滿頭是汗,于是急急地關切道。
「沒事,朕沒事。」陌子上立即恢復了常色,任晴雨新用袖角為他擦著汗。
「皇上,恕臣妾多言,臣妾知道皇上心里還是裝著汐貴妃的。只怕,汐貴妃這段日子,也盼著皇上能多陪陪她呢。」晴雨新一邊為他小心的拭汗,一邊拭探地淡淡說。
「只怕,她是巴不得朕離她遠遠的,永世不得相見吧。」陌子上想到昨晚在儲秀宮中陌思羽的神態,心里便冷得發苦。
「皇上,臣妾也是女人,女人最懂女人的心思。汐貴妃雖然面兒上清冷孤傲,可心里是極愛皇上的。還記得皇上吩咐臣妾那時每日去陪她說話,她常常一邊繡著錦花,一邊嘴角噙著笑意。若是提到了皇上的一言半語,她便更是笑得爽快。想想現在,她既與那孩子無緣,如今皇上又對她冷淡……她的心里該是有多苦呢。」
晴雨新說著,眼眶竟有些紅了,她心里清楚,自己這輩子算是沒機會和心愛的人在一起了,心下也頗感淒楚。
「難得你心里還掛念著別人。你再睡會兒吧,朕先走了。」陌子上已是睡意全無,因著夢里的情境,倒真是有些掛念陌思羽了。
「臣妾服伺皇上更衣吧。」晴雨新淺笑著,她不會忘記自己在進宮前,父親的囑咐。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更衣洗漱過後,晴雨新在微亮的晨霧中淺笑著送別了陌子上。見蕩浩的儀仗隊伍走遠,她才收了笑容,轉身對謙兒急急地問道︰「軒兒和善兒昨夜睡得可還安穩?」
「回皇後娘娘,小貝勒和小郡主昨個兒夜里睡得特別沉穩,像是知道皇上來了呢。」謙兒笑盈盈地低聲回著話道。
「只盼著軒兒可以多吃點兒,再過幾日,他就平安了。」晴雨新望著佛堂的方向,像是祈禱般地喃喃自語道。
「有娘娘日夜細心地照顧著,小貝勒和郡主,一定會健健康康的。只怕到時,皇後娘娘又舍不得把他們交還給鎮國公了呢。」謙兒是晴雨新的陪嫁丫頭,自是了解她的心事。
「可派人打听了鎮國公府上的消息嗎?」晴雨新小聲地附在謙兒的耳畔問。
「嗯。听說皇上已經收了禁衛兵,只是還不許鎮國公府內的人擅自出入。」謙兒向四周望了望,見無人,也附在晴雨新的耳畔回話道。
晴雨新微微點了點頭,心里想︰也不知這次正允是怎麼觸犯了龍顏,竟讓皇上如此大動干戈。只怕,這一次,沒有人敢對汐貴妃透露出半個字吧!可如今,能救鎮國公府的人,也只有陌思羽了。
「可憐了庶夫人,還沒來得及看見自己的一對兒女,就,就……」謙兒說著,言語間倒真有幾分舍不得了。
「或許,能為了心愛的人而死去,也是一種幸福吧!」晴雨新望著天幕中的一方淺藍,悠悠地道。
「走吧,去後閣看看。」晴雨新收了憂郁,轉而帶著幾分急切的盼念,向後閣走去。
謙兒急急地跟上,扶著晴雨新道︰「娘娘慢點兒,小心別滑著了。」
輕霧彌漫,宮紗燈還在明滅間徘徊,一道素白的身影獨自靜立在一處退了鉛華之色的宮閣前。
木蘭閣?
這到底是怎樣一個神秘不可窺視的地方?
這里面到底藏著怎樣的秘密?
昨夜他問我可曾到過這里,可是里面有何玄妙?
陌思羽近日思慮太重,常常在半夜驚醒後,便再難入睡。
昨夜,陌子上突然的到來,想來甚是蹊蹺。
米蘭雖與她親近,也定會為她舍命,可必竟是陌子上的人。
見她昨日回話時,神色間頗有些慌亂,垂頭沉默之中,更是帶著一絲糾結。
雖然,自己並不猜穿,但總歸是覺得越來越孤單。
陌思羽隔著晨霧,依稀望著朱漆斑駁的梨花木門,雖已沒了往日的華美,可隱約透出的清雅貴重之氣還在。
思索半晌,她終于還是邁上了青苔石階,推開了那扇古樸卻充滿了神秘的梨花木門。
吱吱呀呀,伴著殘喘的木門敞開之聲,陌思羽驚訝地發現,這里竟然有幾分熟悉!
那個深鎖天牢的暗夜里,陌子上帶她進入的密室!
她憑著絕佳的記憶,果然在一處方台上找到了木蘭香。
此時晨光已經破曉,屋內雖不十分明亮,卻也不再是迷里看花般的朦朧。
思羽細心打量著這間外面看來殘破,室內卻依然干淨整潔的宮閣,心下又多了幾分疑惑。
猶記得自己第一次入宮那日,只是輕輕念了這宮閣的名字,就被李公公立時警告了。
可如今這樣子,倒像是常有人來打掃。不是說這里是禁地嗎?是誰有這樣的膽子呢?難道是陌子上?!
不等她思忖清楚,外閣書桌上的一幅字畫倒是幫她解了疑惑。
那是一幅女子的畫像,碧山亭前,一位頷首微笑的少女,手中捻著一支木蘭花,正欣欣然地嗅著它淡雅的芬芳。
秀峨粉黛,目朗清新,冰肌玉面,十指縴縴,綾風發髻之上,一支巧奪天工的木蘭金簪優雅地插于發間,衣袂飄飄,仿若誤入凡塵的仙子。
陌思羽怔住了,這畫上的人,不正是十六歲時的自己嗎?!
可是畫旁的幾行霸氣十足的字跡,又讓她頓時跌坐在了梨花木椅之上。
竟然,是她!——
人生之中,總有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溪看著滿山遍野的綠,想或許陌子上也該帶著思羽走走?
沒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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