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應了那句冤家路窄的老話,自從那日在品尚閣陌思羽被撞穿了眼楮未瞎的事情之後,梓尚出現的幾率越來越多。
先是在攝政王和太後那里邀功說自己為保護皇上,生擒了那條巨蟒,得了美才人。
後又稟奏說這巨蟒的肝膽可以明目,攝政王聞言後大喜,居然賜了府邸,封為門下侍郎,位居正三品,位同宰相之職。
這些領了賞的事倒也罷了,讓陌思羽痛苦的是,連日來天天都要喝上一碗比蓮心茶還苦上百倍的蟒肝膽熬制成的中藥。
陌思羽每次喝那蕩藥時都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怒罵幾聲那個陰狠毒辣的卑鄙小人!
「太妃娘娘,皇上來了。」陌思羽正端著那碗難以下咽的苦藥惆悵惱恨,听見月兒進來通稟,立即將那碗湯藥灌了下去,她可不想讓軒兒看見自己窘迫的樣子。
「娘娘這藥喝得這樣快,難怪數日過去,仍不見效果。」一抹青袍身形如鬼魅一般立在了竹藤朱窗拱門前,好整以暇地凝視著陌思羽痛苦的表情說道。
陌思羽本就閉氣喝藥,听到這聲音後,一時又驚又怒,結果好不容易喝下去的湯藥噴了一地。
「娘娘,娘娘。」月兒和米蘭趕忙上前,一個幫陌思羽撫背,一個用絹子為陌思羽擦拭。
「太妃額娘!」軒兒也慌忙沖了過來,撫著陌思羽的胸口,幫她順著氣。
「皇上別怕,哀家只是,只是,咳咳咳,喝得有些急了。不礙事的。」陌思羽一邊調整著氣息,一邊輕咳著寬慰軒兒。
「太妃額娘,軒兒今天學了首新詞,本想著來哄太妃額娘高興的,不想卻害得太妃額娘這般辛苦。」軒兒嘟著嘴,有些懊惱地喃喃道。
「皇上學了新詞?快背給哀家听听。」陌思羽聞言心中的怒意漸去,轉而喜上眉梢,也不理會站在拱門處四處環顧的梓尚。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全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杰。
遙想公謹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故國神游,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
天闕宮內本就寧靜風雅,如今軒兒稚女敕的聲音,抑揚頓挫地誦詞聲聲,伴著木蘭香裊裊,陌思羽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太妃額娘,可是朕誦讀的不好?」軒兒眨著眼楮俯在陌思羽的懷中,揚起臉問道。
「不,皇上誦的極好。好的讓哀家都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了。」陌思羽低頭,寵愛地撫著軒兒越來越俊美的小臉兒笑著道。
梓尚也不多言,只管尋了個位置坐下,米蘭早已奉了茶來,他自顧自地品著龍鳳團,頗有幾分自在的愜意。
「太妃額娘可高興?」軒兒笑得更燦爛,瑣窗外的陽光都暗淡了。
「高興,當然高興。皇上越來越有學問了。」陌思羽將軒兒向懷里攏了攏笑道。
「太妃額娘即是高興,可答應朕一個小小的請求嗎?」軒兒稚氣的聲音在懷里悶悶地傳來。
陌思羽笑容僵了僵,心里有種不祥的預感,她沒有回答,而是正經瞧了一眼坐在下面紅椅上獨自品茗的梓尚。
這一眼,她有了個意外的發現,這人喝茶品茗的習慣和姿勢,竟與陌子上如出一轍。
「額娘不回答兒臣,可是應允了?」軒兒有些高興地從懷里起身,笑問。
陌思羽此時板著面道︰「皇上,哀家看你這學識是漸長了,可這算計的功夫也與日俱增。不知道,梓大人,是如何教的呢?」
軒兒見陌思羽不高興,也悻悻地不敢答話,只得悄悄瞄向自己的恩師。
「太妃此言差異。這治國治天下,不是僅有學問就夠的,微臣自知教誨的是天子,更是不敢怠慢。想我大陌國乃是亂世之中得天下,所以微臣想帶著皇上先體驗下馬背下得天下的滋味。」
「騎馬?皇上才多大就學騎馬嗎?」陌思羽鳳眸圓瞪,鳳袂一撇,威姿初顯。
「想當年先帝三歲就已策馬圍獵,六歲可以只身搏虎。如今皇上已四歲,難道娘娘是認為皇上不如先帝嗎?」
「放肆!」陌思羽凌厲地喝道,除梓尚之外的眾人都嚇得身上一顫,尤其是軒兒,從未見過太妃額娘這般凶過。
「太妃額娘。」軒兒突地跑進陌思羽的身前,擁緊她的雙腿,哭著喚道。
陌思羽彎來,撫著軒兒起伏不定的背,「皇上,別怕。是哀家一時失了分寸,讓皇上受驚了。米蘭,帶皇上去用些點心,哀家有話要與梓大人說。」
「諾。」米蘭應聲,輕輕牽過皇上,用絹子為他拭淚,哄道︰「皇上別哭了,奴婢帶皇上去吃牛油包可好?」
「嗯,朕要吃兩個。」軒兒听到牛油包,馬上收了哭聲,吸著鼻子道。
「好。」米蘭小心翼翼地答著話,帶著皇上繞過屏風,去了內閣。
「月兒,你也退下,沒有哀家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進來。」陌思羽的聲音有些冷,至少有很久都沒听過的冷澈。
月兒不敢抬頭,只低著頭應聲退了下去。
天闕宮的正殿內,就剩下陌思羽和梓尚兩人,陌思羽用眼審視打量著怡然自得品茶的梓尚道︰「別以為抓著了哀家一點小小的把柄,就可以任意妄為。你可以憑借哀家而得一時隆寵,也可以因哀家而命不保息。」
「這屏風不錯,尤其是那只白狐,很是傳神。」梓尚咸淡不知地說著,起身向屏風信步踱去,似乎並沒有將陌思羽這位太妃放在眼里。
「梓尚!」陌思羽低喝著,充滿了最後的警告意味。
「嗯,臣在听。」梓尚仍是一副置若罔聞的樣子,微點了點頭,繼續向前踱著。
陌思羽見他如此姿態,似也有意故作鎮定下來,穩了穩自己的情緒,撩起金蠶絲繡牡丹穿花鳳擺,泰然安寧地坐在了鳳椅之上。
「說吧,你到底想要怎樣才肯好好地教皇上?」陌思羽認真地望向正凝視著自己的梓尚,淡淡地問道。
「臣一直都在盡心盡力地教導皇上,娘娘怎會有如此疑問?」梓尚將手背在身後,威風凜凜地反問道,目光如炬。
陌思羽凝視著他,又是種恍惚的似曾相識,她自私地忽略了他那張讓人厭惡的俊逸的臉,只將他暫時幻想成了心里惦念的人。
沒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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