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簸的馬車使得車內油燈忽明忽暗的晃動著，被拉的巨大身影像個怪物窺視著車內的人。柳紅衣盯著拐角放著的大紅面被子好久才緩緩將它抱在懷里。
「吶」柳紅衣把被子隔著車門幔布推倒外面︰「外面冷把被子裹在身上會好些。」說完也不管藍暖玉要不要自顧自的將幔布從里面系起來。
外面又是一陣沉默，在柳紅衣昏昏欲睡之際一聲小若蚊蠅的聲音傳入耳機︰「謝謝！」
柳紅衣醒來時馬車行駛在山間小道之中，簾外是一眼望不到邊的連綿山脈。兩旁有光禿禿的竹子矗立，陽光透過縫隙斑駁了一地。初春乍暖還寒的時候，只有少數枝丫冒出女敕綠的芽兒，遠山之間有覓食燕雀飛過發出啾啾鳴叫。
柳紅衣讓藍暖玉停了馬車，跳下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歡呼雀躍朝竹林旁的溪邊跑去。溪水波光粼粼涓涓細流，五顏六色的石頭清澈見底。她挽起袖子痛痛快快的洗把臉，又忍不住喝了幾口。溪水冰涼側骨，入喉甜絲細膩。
趕了一夜的路柳紅衣早已饑腸轆轆。放在車內的干果是她不愛吃的棗與柿餅，只咬了幾口就不再吃。藍暖玉拿出馬車上預備的干糧以及瓦罐就地支起爐灶。
柳紅衣將烙好已經干巴的大餅用匕首切成一塊塊丟進瓦罐內，放上鹽巴各種調料以及風干的牛肉干。柳紅衣問藍暖玉為什麼車上會有這麼多現成的物件。藍暖玉告訴她這是公子交代的，說每輛能用得到的馬車上都要放上充足的食物以防萬一。
柳紅衣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看來這個商公子還有些功力。按照平日里的富家少爺的習慣是不會想到做這些。他到底是什麼身份引起柳紅衣的遐想，做事這麼仔細認真，認真到讓別人意想不到。
她敢斷定他不會只單單是富家少爺那麼簡單，想了好久也猜不出他到底是什麼職業，一陣肚子咕嚕聲讓她打消繼續想下去的念頭。瓦罐里飄出誘人的香味，柳紅衣咽了口水口，這古代的調味料雖不比現代那麼齊全，這麼煮出來的牛肉泡饃也讓人食欲大增垂涎三尺。
「紅姑娘手藝真不錯。」吃完後難得藍暖玉贊了她一句。
柳紅衣得意道︰「這是爺爺教我做的，他說女孩子要」話說到一半突然止住了，說到爺爺二字時柳紅衣眼中閃過一絲落寞︰「要能做的一手好菜。」後面幾個字聲音小如蚊蠅。
藍暖玉張了張嘴想說句安慰她的話，才發現原來自己不會安慰人，只得尷尬的盯著瓦罐里的牛肉片。
「要再吃點嗎？」柳紅衣嘴角一揚露出純真的笑意。
藍暖玉搖頭︰「不吃了，今天是我吃的最多的一次。」
柳紅衣心不在焉的點點頭隨口問道︰「我們快到了嗎？」
「往前走五里左右有個花滿亭，然後再走大半個時辰便到了。」藍暖玉的聲音不大，一字一頓道。頭頂的陽光透過縫隙落到藍暖玉干淨的臉上，一塵不染。柳紅衣這個方向看過去剛好看的他的側臉，線條分明，有溫潤如玉的影子。不過面癱終是露不出溫暖的笑容，柳紅衣這樣想著。
藍暖玉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臉微微泛起紅暈目光落在遠處的小路盡頭。
到達目的地時柳紅衣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那是一處山谷，三面環水一面倚山。在倚山的位置有一個佔地寬廣的場地，上面黑壓壓的人頭涌動似在訓練。訓練場靠左邊有瞭望塔，再左邊是一排排錯落有致的木屋大概是他們居住的地方。
听藍暖玉說這里叫問天谷，從名字來看賦予它名字的主人該是有著對現世的不解，以問天尋求解譯。
藍暖玉帶她登上瞭望台居高臨下看著訓練場上眼神冷漠訓練的眾人。他們一個個身材彪悍手中的寬刀招招凶狠陰霾，讓人看了忍不住背後冒汗。柳紅衣暗自數了下大概有千人左右，看到他們整齊劃一的隊伍她有說不出的怪異感覺，是什麼呢？念頭在腦中閃過一時之間抓不住溜走了。
「我要做什麼？」柳紅衣心虛的問，藍暖玉不會是想讓她加入這千把個大漢之中一起訓練吧！思考間眾漢子們已經從一起練變成了一對一的單打獨斗，柳紅衣看的真切他們都是動真格的。一腳踢過去把對方踢的爬不起來，一刀落下是真的見血。
「他們？他們來真的？」柳紅衣難以置信的問。這太出乎她的意料了，這哪里是什麼訓練，說是拼命場還差不多。
「當然是真的。他們在做最後的搏斗？」
「最後搏斗？不會是像電視里那樣要把對手殺了才能有生存下去的希望。」
藍暖玉眉頭微蹙似乎不大明白電視為何物，不過他也不糾結在這一個詞上︰「不用把對手都殺了，他們現在是一千人中留下八百，誰能堅持到只剩八百人時便是可以繼續生存下來。」
藍暖玉說這些話時表情冷的嚇人。柳紅衣看著訓練場上一個又一個倒下的人，身首異處，殘肢斷臂，漫天血雨紛飛忍不住趴在圍欄上吐起來。
她臉色蒼白，抓住圍欄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那是發至內心的膽怯，那是害怕到一定程度自我恐懼。
「八百五十六，，，，，，八百五十五，，，，，，八百五十四，，，，，，」訓練場一角出的平台上傳來奪魂瀝血的聲音，柳紅衣忍不住閉上眼楮。用別人的一條命來換自己的一條命，且不說值得與不值得，在以後活著的日子里就不會夜不能寐？于心不安？
「這是作為殺手必須經歷的，只有別人死，自己才有活下去的可能。」藍暖玉清冷的聲音在柳紅衣耳邊回響。
「八百四十五，，，，，，八百四十四，，，，，，八百四十三，，，，，，」訓練場上那個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還在繼續，柳紅衣身體順著圍欄滑下無力的靠在欄桿上仿佛失了魂一般，眼角余光看到的無一不是血肉橫飛的場面。
「這里是人間地獄。」柳紅衣緩緩從嘴巴里擠出幾個字，恨不得將字字咬碎。
「人間地獄不過是人賦予的，這里卻是眾多人向往之地。」
「哈哈」柳紅衣大笑起來。她的笑聲被掩埋進報數聲中︰「沒有靈魂的活著會比死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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