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商凌盈答應她不去派人刺殺永和公主她也履行與他的協議,老老實實呆在紅蕭苑不到處亂跑。
柳紅衣趴在桌前盯著院外新移栽進來的紫荊樹,高大粗壯,精神蓬勃嘴角不由露出笑意。這顆紫荊樹是昨兒早上商凌盈派人栽進來的,因為之前她有說過喜歡大顆的樹木,讓她感動的是商凌盈居然記得並且給她弄了顆這麼粗壯的樹。
遐想間門外面傳來知己的聲音︰「娘娘蓬來人說請娘娘過去一趟。」柳紅衣答應著︰「好讓他先回吧,我隨後到。」說著從桌上起來移到梳妝台旁對著鏡子在眉間貼上花鈿。
花鈿是額飾的一種顏色豐富多彩,材質多為彩色光紙,如金箔片,黑光紙,還有魚鰓骨等,花樣繁多樣式新異。柳紅衣在額間貼上一枚錢幣模樣的花鈿又畫了淡淡的桃花妝才往蓬去。
她走進客廳時看見商凌盈坐在偏位上面色凝重有一口沒一口的品茶,見柳紅衣走進來修長的手放下茶盞看著柳紅衣,他是想說你今天的妝容很不錯,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他還不習慣這樣的自己,因為他覺得不對任何人表露聲色才是安全的,他怕被人了解,怕被聰明如柳紅衣一眼看破內心,更怕自己對她的存在有所習慣。
暗嘆了口氣︰「韓請已經找到了。」沒有前奏,這是商凌盈對進門來的柳紅衣說的第一句話,他聲音淡然,柳紅衣听不出這是個好消息還是個壞消息,只能祈求蒼天希望韓請沒事。
「他現在哪里?」柳紅衣穩了穩狂跳不止的心問,她伸出袖子的手不自覺的擰著衣角,生怕听到的是壞消息。
「他的尸體是人在北魏京城西北處的亂尸崗發現的。」商凌盈的語速依舊,沒有任何變化,如敘述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柳紅衣瞪著他︰「韓請才不會死,你是在騙人。」她嘴上這麼說,心里卻痛的不能呼吸,滿腦子都是韓請那張清秀的笑臉,她只覺得心揪的緊緊地,緊緊地。
她不知商凌盈的話是真是假,也不知道韓請是否尚在人間,她唯一知道的是,韓請的父母是死在北魏與西燕的那場戰役中,死無全尸。
韓請說,他家不過是鄉野民夫,只是想過安慰的生活,卻不料那日魏軍來犯把他全家都抓了起來。只因父親與來犯將領曾有救命之恩,那將領重恩情放了她一家,誰知卻因為這事惹來殺身之禍。
因為將領私自放了敵國人被有心者告發,那位將軍連同他家族上上下下107人全部被魏國國君處死。
可恨的是,那位將軍與韓請一家三口被處以千刀萬剮之刑。
「他,他」柳紅衣有些語無倫次,她很擔心那個性格善良又倔強的孩子。他說,他要報仇。柳紅衣懷疑那日是韓請自己逃走了,他逃到北魏打算見機行事去刺殺魏國國君,然後行刺未果被人給殺了。
「他的尸體在前殿,你收拾下我帶你去看看確定是不是他。」柳紅衣茫然的看著商凌盈。
「他全身都是傷,無一處完好,面部也是血肉模糊。」商凌盈看柳紅衣的眼神中充滿鼓勵,一個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他有些擔心一向把情感看得很重的柳紅衣能不能受得了這個打擊。
「現在就去。」柳紅衣張了張嘴擠出幾個生硬的字。從蓬到王府的前殿大概要走一刻鐘的時間,這一路柳紅衣腳下蹣跚如失了魂一般幾次險些摔倒,還好有商凌盈在一旁看著。就是這樣原本一刻鐘能走完的路程硬是被她走了兩刻鐘,就連一向壞脾氣的商凌盈這次也沒有露出責怪之意。
好不容易到了前殿柳紅衣站在門口死活不願進去,寬大的屋內站著兩人,一人是著儒裝的陸鴻鵠,一人是穿輕甲的藍暖玉,在他們的身旁的地上還躺著個人,那人被放在木架上,架上蓋有白色的布,只是那白布早已變了顏色。
最後她被商凌盈如拎小雞一樣拎了過去,柳紅衣蹲在蓋著白布的木架旁不言不語,眼楮死死盯著那塊已經被被染得變了顏色的白布,大片大片的血跡早已變成了紅褐色,她緊緊攥著衣角身體不由自主抖動如被遺棄的孩子一般。
陛下只是難過不能陪你一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