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洛伊再一次從房間里出來,已恢復到了以前的樣子,除了人顯得有些憔悴之外,一切如常。
只是人看上去還是一樣,整個心境,整個氣質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如果說以前的洛伊是一道溫暖的陽光的話,那此刻的洛伊,便是從地獄里刮起的一陣風,陰冷而又充滿了令人恐懼的氣息。
一樣的眉眼,一樣的穿著,只是一切的一切早已物似人非。
至此,撒旦的威名享譽全球,讓人既向往,卻又充滿了恐懼。人們趨之若狂,卻又同時對他退避三舍,迷人多少人的眼,卻又寒了多少人的心。
回到公司,洛伊便召集了所有的公司高層,進行了長達五個小時的會議。會議上對公司作出了一系列重大變革,也將一些洛伊早已掌握,卻又因為心慈下不了手的蛀蟲進行了清理。那些同意自動離職的,洛伊便按照公司政策,給予了相當豐厚的補償。而那些不願離職,或是妄想通過反抗加大補償的,全部洛伊掃地出門,而且一分錢也拿不到。幾個為首的,洛伊還收集了一些他們的違法證據,直接將他們送進了牢里,吃免費的牢飯。
自此,瑞德集團的所有蛀蟲全部清理干淨,也讓瑞德集團發展到了新一層的高度。
至于勞倫斯集團,洛伊並沒有一下子就出手了。他一步一步地將勞倫斯所有的生意全部壟斷,逐步將勞倫斯集團一點一點的吞食掉。
這一系列的手段,將勞倫斯殺的措手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一手創立的公司被一點點瓜分掉。一個月後,勞倫斯集團正式被瑞德集團給收購。總裁勞倫斯因刺激過度,導致重度中風,全身癱瘓,余下的歲月,只能在床上度過。還過,前提是,有人能伺候好他,管他吃喝拉撒睡。勞倫斯的兒子,沃克—勞倫斯,因縱欲過度,死在了一個女人的肚子上。警察在調查時發現,他超劑量服用促進性能力的藥物。勞倫斯的所有情婦,在同一天,被人俘走。不過據說這些個年青的女人,全部被某個地下妓館給收了,做了最低等的性奴。而勞倫斯那些個私生子之類的,全部被帶往非洲,生不如死就是他們的寫照。
而這些人每天發生的一切,全部會在勞倫斯的面前重播一次,因為有人很好心的,將這一切都記錄下來,每天更新前一天的記錄。
此刻的勞倫斯只能待在床上,看著那一幕幕的畫面,憤怒的咆哮著,卻又無能為力。現在的他,即使想死都不能,明天都有專業的醫護人員替他檢查,但也只是確保他不會就這樣死去。他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絕對絕對不會去招惹那個女人,那個名叫歐陽飛宇的女人。只是這一切對他來說,已經太晚太晚,他現在最大的期望就是,自己能早點死掉。
洛伊每天待的最多的地方,除了公司,還是公司。他害怕回到那個充滿著歐陽飛宇氣息的地方,每每想到歐陽飛宇,就讓他心痛如絞。每到半夜,他都會習慣性的去撫觸邊上的位置,那冰冷的觸感告訴他,他的飛兒真的不見了。
一切都像做夢似的,明明前一刻她還在你的面前,沖著你發小脾氣,跟你耍賴打混,下一刻卻這樣突然消失了。
寶寶和貝貝也開始變得沉默,歐陽飛宇的消失,對他們的打擊實在太大。而洛伊又整天的躲在公司里,讓他們連接觸的機會也沒有了。因為洛伊告訴他們,沒有他的允許,他們不能再去公司。兩個孩子既失去了媽咪,又失去了爹地的疼愛,原本活潑開朗的性子,也逐漸消失了,變得冷漠,變得沉默寡言。他們本身就比同齡的孩子來得早熟,經歷過這一次打擊之後,更是將他們原有的朝氣打散了。習慣了沒有媽咪的日子,也習慣了沒有爹地的日子。
他們的改變,讓疼愛他們的幾個老人心都碎了。卻又無能為力,只能一愁莫展的哀嘆著,原來多幸福美滿的一家子,卻變得這樣支離破碎。
其實洛伊真的很愛寶寶和貝貝,可是他更愛他的飛兒。只要一看到他們,就讓他想起那個帶走了他整顆心髒的女人,每看一分,就痛上一分。于是他開始逃避,逃離那個家,逃離那兩個傾注了他所有心血的孩子。
站在落地窗前,看著下面渺小卻又帶著生命氣息的世界,海一般的眼楮,卻充滿了死一般的寂靜。仿佛是一潭死水,再也掀不起一絲的波瀾。手上的煙徐徐的燃著,直至燃盡,也無法引起它主人的注意。尖銳的刺痛從手指上傳來,卻沒能讓他皺一下眉頭。
「總裁,目前勞倫斯的產業已全部並入瑞德集團,我們下一步怎麼做?」
從落地窗前轉身,將已然燃盡的煙蒂丟進了煙會缸里。每一寸都顯示著無比的冷漠,冰冷的表情不曾有絲毫的松動。
「通知企劃部,進軍東歐市場,明天早上我要看到詳細的企劃案。」
「 ……總裁,這……這時間會不會太趕了一點,現在已經上午十點了。」
依然是波瀾不驚的聲音,卻讓埃克嚇得心跳都快停止了。
「通知企劃部,如果明天早上拿不出來,讓他們全部給我把辭職報告拿上來,瑞德集團不需要無能的人。」
「是!」
趕緊抹油溜了,出了洛伊的辦公室,擦擦額頭上的汗,總裁現在真的好嚇人。讓他這個首席秘書,每次進他辦公室都心驚膽顫的。嗚……真心懷念原來的總裁,多溫柔的一個人啊。
不過懷念歸懷念,事還是得做,要不然打包的會是他自己。原先他還敢在洛伊面前開開玩笑,打打馬虎,現在是讓他在洛伊面前喘個大氣都不敢了。
帶著這個能讓企劃部那群家伙哀嚎上三天三夜的命令,硬著頭皮下去了,兄弟們,哥哥我同情你們!
于是那一天,企劃部所有人全部通宵加班,第二天早上,終于在下班前,將一份熱呼呼的企劃案放在了洛伊的面前。而那群整整一個晚上沒合眼,連飯都沒時間吃的人,全部東倒西歪的掛在辦公室里。
瞧著那一幕紙筆亂飛的景象,埃克搖了搖頭。由衷祈禱,夫人一定要好好的活著,回到總裁的身邊,救他們于水火之中。雖然這個希望很渺茫,便是總比沒有來的好。畢竟夫人到目前為止都沒有找到,也許,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而在某個地方,一個黑發黑眼的東方女人正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她已經在這里躺了整整兩個多月人,卻一直不曾醒來。這個漂亮的像個瓷女圭女圭的女人,人們給她取個了名字,叫做睡天使。
從公司出來,開著車一個人來到了那個吞噬了飛兒的海邊。一個人呆呆的坐在峭壁之上,望著那一片深藍色的海域,獨自沉默著。
心依然是那樣的痛,卻還是想要來這個飛兒最後到過的地方。直到天漸漸黑了下來,那個像木雕似的人才緩緩站了起來。
「飛兒,我相信你一定還活著,終有一天,你會笑著再一次站在我的面前。昨天爸給我打電話,勸我放棄了,說給你立個衣冠冢。我沒有同意,我始終相信你還好好的活著,而我會一直一直的等你。我已經快一個月沒見到寶寶和貝貝了,我知道我是一個壞爹地,傷了兩個寶貝的心。可是我沒有辦法,我害怕看到他們,一看到他們我就會想起你。尤其是貝貝,這小家伙長得跟你好像。雖然你老是說,生了兩個寶貝,卻長得一個都不像你,說虧了。可是我怎麼越看著他們,越覺得像你……」
嘴角漾著那柔柔的笑,就像是一陣暖風,認人心醉。
「飛兒,你要是在,看到我這樣對兩個寶貝,肯定會氣得上來揍我一頓吧。誰讓你的脾氣就是有那麼壞呢,可是就是你這個壞脾氣卻讓我迷了心,動了情。有時候我也會想,我是不是有點自虐癥,被你揍了,都會讓我覺得好開心,好幸福。」
「你說,在你看到我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個男人必須是你的,于是便借著夜黑風高,進了我的房子,偷我這個人。其實我一直沒告訴你,在見到你的那一剎那,我就知道,我已經入了你所紡織的迷障。再也逃不出,也不想逃出。那天你偷偷的跟著我,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了。你肯定覺得自己的跟蹤技巧挺好的,可是你都沒發現,你穿著那一身紅紅的工作服,我就是想裝著沒看到都不行。」
「我特意放慢了腳步,不然,你以為你能追的上我。在你進來的那一刻,我的心跳都快停止了。你肯定奇怪,我睡覺怎麼連房門都沒有關。呵呵!你在廚房里偷吃,那麼大的動靜,我就是睡得再死,也早就被你吵醒了。」
夜靜默的可怕,只余下男人那蕭條的身影,以及那忽明忽暗的煙影。
「飛兒,我明天就要走了,明天開始我將到東歐去。將瑞德集團擴展到東歐那邊去,也讓自己離開這塊存有你所息的地方。不過放心,我會回來的,畢竟我們的孩子還在這里,我們的家還在這里。我給你時間,不過你一定要記得回來,我還有寶寶貝貝都在等著你。父親、爹地還有爸媽也都在等著你,不要讓他們等得太久,更不要讓他們傷心太久。」
自言自語的,在峭壁上說著,又站了一起,男人才起身離開。上車之前,又回頭望了一眼,仿佛那個偷了他心的女人正站在那里看著他。
開著車,直接回了老宅,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將車停好,進了整整一個多月不曾回來的家,無端的,心里有些忐忑。
悄悄地來到寶寶和貝貝的房間,推開門,看著這兩個睡的香甜的小寶貝,心里一陣一舍。輕輕地替他們將被子拉好,看了好一會,才轉身離開。
剛回到房間里,身後便傳來了響動。
回身一看,就看到寶寶和貝貝正一臉淚汪汪的看著他,心猛的一顫。
「爹地,你是不是不要寶寶了?」
「爹地,你是不是不要貝貝了?」
眼淚從兩張小臉上滴落,就像是一把刀子,插在了洛伊的心髒上。痛!無法言語的痛彌漫了全身,讓他的身子忍不住一顫。
「爹地怎麼會不要寶寶和貝貝呢,你們是爹地和媽咪最愛的寶貝。」
將寶寶和貝貝擁在懷里,聞著他們身上那濃濃的女乃香,他怎麼舍得放下他這兩個寶貝呢?
「可是爹地都不回家看我們!」
「爹地還不讓我們去公司看爹地!」
兩個孩子控訴著洛伊這段時間以來的忽視,心受傷了。
「爹地只是太忙了,爹地也好想我的兩個寶貝。爹地很愛寶寶和貝貝,不會不要你們的。」
「嗚……爹地!」
「嗚……爹地!」
兩個孩子在洛伊的懷里,痛哭起來。似乎想把這段時間以來的委屈通通哭盡,他們想爹地,也很想媽咪。可是媽咪找不見了,甚至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可是他們相信媽咪一定好好的活著,一定會回來找爹地,找她最愛的寶寶貝貝。
角落上四顆伸長了脖子的腦袋,偷偷拭掉眼角的淚珠,只能轉身無奈的嘆息。好好一個家,就這樣散了,老天是否太過不公。
不過洛伊能夠回來看寶寶和貝貝,這已經讓他們欣慰了好多,至少,洛伊還能再振作起來。
將寶貝放到床上,自己回浴室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兩個孩子眼楮瞪的大大的,像是怕他忽然之間跑掉。
心頓時柔軟成一片,這段時間,他太對不起這兩個孩子了。在他難過、悲傷的時候,也許這兩個孩子正抱在一起痛哭著,心里的欠疚又多了一分。
父子三人靜靜的躺在床上,兩個孩子一人抱著洛伊的一只手。
「爹地,你不會再離開我們了對不對?」
「我們不會見不到爹地了是不是?」
「嗯,爹地會一直一直的陪在你們身邊。我們一起等媽咪回來,到時我們一家子又能開開心心的了。」
「好!我們一起等媽咪回來!」
「到時爹地媽咪,兩個爺爺,外公外婆還有寶寶和貝貝,咱們一起去游樂園,一起出去玩。」
「嗯,到時一起出去玩,一家人!」
得到了洛伊的保證,兩個孩子終于開心的閉上了眼楮,嘴角都是彎彎的。
看著緊緊抱著自己的兩個孩子,洛伊的心暖暖的,一家人,到時一家人在一起!
睡意襲來,洛伊也閉上了眼楮。這是自歐陽飛宇失蹤之後,第一次安靜地睡著。夢里,飛兒回來了,帶著寶寶和貝貝,他們一家四口在院子里,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微笑。
第二天一大早,洛伊便早早的醒來了,本來想起身的。可是寶寶和貝貝緊緊的抱著他的胳膊,即使在睡夢中,也緊緊地抓著。
再一次躺了下去,看著兩個孩子的睡顏,心暖暖的。
許是雙胞胎的緣故,兩個寶貝幾乎是同時睜開了眼楮。驚慌的四下看了下,直到看到洛伊仍躺在床上,沒有撇下他們悄悄離開,才吁了口氣。
「爹地,早安!」
「爹地,早安!」
甜甜地笑了開來,兩雙眼楮閃亮閃亮的,帶著許久不見的興奮。
「嗯,寶貝早安!」
父子三人擠在衛生間里,一起刷牙,一起洗臉,這個家,終于再一次有了歡笑聲。
托馬斯站在角落上抹抹眼淚,小少爺,小小姐,終于笑了!
早餐桌上,兩個孩子不停的粘著洛伊,爹地長爹地短的,不停的叫喚著。這讓四個擔心了一夜的老頭子,老婆子終于放下了心來。
「父親、爹地、爸、媽,我今天要出發去東歐出差,寶寶和貝貝就托給你們照顧了!」
一句話,打破了原有的平和,四人停下了吃早餐的動作,而寶寶和貝貝兩張小臉也難過了起來。
「爹地,你又不要我們了嗎?」
「爹地,你又不要我們了嗎?」
兩張小臉,同時泫然欲泣,一臉淚汪汪的望著洛伊。
「爹地怎麼會不要你們呢?爹地這次是去出差,這行程早就已經訂好了的。等事情處理完,爹地就會回來看寶寶和貝貝。」
「可是……」
「爹地還有工作,爹地也很想陪在你們身邊,可是公司還是要運作。爹地跟你們保證,等事情處理完,爹地就回來找你們。」
「知道了,爹地!我們會乖乖的等爹地回來的。」
「嗯!爹地知道寶寶和貝貝最乖了,好好听兩位爺爺還有外公外婆的話。」
「那爹地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快的話,一個月,慢的話,可能會久一點。但是爹地答應你們,一有空就回來看你們。」
「好!」
雖然心里還是很難過,但是寶寶和貝貝仍是懂事的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兩只眼楮里透露著濃濃的不舍。
吃完早餐,洛伊便上樓去收拾行李了。
布昂斯看著明顯瘦了一大圈的兒子,只能無聲的嘆息著。
「早點回來,兩個孩子都需要你!那邊的事處理好,你就回來吧,別讓孩子太過孤單!」
「知道了,父親!」
父子倆並沒有多說什麼,有些事,不需要多說,其實心里都清楚。
在寶寶和貝貝不舍的目光中,洛伊還是走了。他們都知道,東歐那邊開不開拓,對于現在如日中天的瑞德集團來說,並沒有那麼重要。這只是洛伊一個離開的借口,一個讓他自己放逐的理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