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和殿內藥香還沒散去,龍床上厚重的帳子也擋不住那人撕心裂肺的咳。屋子里,跪著的司徒文低頭道,「皇上,保重龍體!!」
好半晌,帳子後的翌帝才喘過氣。「你家孩兒可好些了?」
說到這個司徒文不免老淚縱橫。昨天他來告御狀,皇上讓御林軍去拿了人後身體太差無法治罪。這一再次好些,竟是今晨了。害他白白等了一個晚上不說,那江五小姐還自在的在皇宮里溜達得找不到了!!可憐他兒子,現在還躺在床上重傷不醒。
「請皇上為老臣做主啊!!」
翌帝又咳了咳。「是叫江山吧?想來此刻在听雪殿梅小侯爺那里。」
司徒文猛不防的睜大眼楮。梅小侯爺!!擁兵自重的荀陽王前兩天才送入京的質子。大家都只知道荀陽王的長子,青年將才,文韜武略。這次子只隱約知道有那麼一個人存在。但其從小體弱多病。只和老太太在佛前作伴,從不出現在外人面前。
荀陽王的勢力越來越大,朝廷上下一致通過讓其送質子入京。這送來的,被拋棄不在意的,果然是那默默無聞連面容都不被世人知道的病秧子。
江山和南子正在吃早飯。江山倒是真餓了。從昨天下午到現在都沒吃。南子面前只有一碗清粥。
有宮人進來低眉順眼的報,「小侯爺,聖上傳江姑娘。」
江山一口雞肉咬在嘴里差點噎著。古怪的看向南子,小侯爺?
南子淡淡道,「山兒在用膳,吃飽了再去。」
如今局勢這般緊張。這話宮人哪敢回去復命。只站在一旁,「奴才敬候。」
南子微點頭,也不在意。「山兒,怎不吃了?」10nlk。
江山動了動嘴,「侯爺?」
南子笑了笑,「南子。」
是的,南子,不管他有多少身份,在她面前,他都是南子。「山兒還沒說,到底做了何事,怎麼都進宮了?」
那宮人偷偷瞟了南子一眼。這梅小侯爺果然如見過他的宮女太監所說,美得天人模樣,純淨得不染世俗煙火。可為何,沒人敢來找他麻煩,忤逆他的話呢?
叫她怎麼說?「有個禽獸殲污了我貼身婢女,我讓他做了太監。」
南子一時沒反應過來,想明白時睜大了眼。「太監……山兒,那得多疼。」
江山抖了抖,差點嚇趴在桌子上。南美人,你要不要這麼語出驚人。在疼也疼不到你身上吧。
南子又微微皺眉,「山兒,你看了那人的身體?」
回想了一下當初雲爍的慘死,江山這次聰明了。立刻一臉不屑道,「沒看清楚。不過,饒是這樣也讓我覺得挺惡心的。哪有南美人你的身子好看。」
不遠處靜候的宮人這次吃驚真是在骨子里了。這江五小姐和梅小侯爺竟然……
南子到是笑得很開心。麗若冬雪擁梅。「山兒真乖。」
宮人全身緊繃的盡量無視,讓自己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終于等到江山吃完了,才怯怯道,「小侯爺……」
這時一個宮裝女子進來,正是水雲間七劍侍中的青衣。都看見南子,在看見青衣江山也沒太大的吃驚。
青衣對南子點了下頭。
南子對江山道,「山兒,去吧。回家後不要再來宮里了。」
皇宮這種地方,她也不想天天來啊。問題是,眼前的事還沒解決呢,他怎麼就知道她能順利回家了?
倒也沒問,跟著那宮人走了。可憐的宮人,終于松了一口氣。小命兒保住了。
南子捂著嘴微咳了咳。見青衣還站在屋里,不解道,「有事?」
別人不知道,青衣好歹跟了南子好幾年,是明白令主很多時候心思透純簡單的。對于外界一些事,若不是他感興趣,要知道的,根本不屑也不願去了解。
所以,那麼厲害的一個人,有時候會顯得特別的無垢無邪的單純。昨天看到江山時,自然意外。後來有宮人來找,宮人也不敢多說,只約莫知道是問罪的。
南子的身份,一個送入京的質子,是無法在皇帝面前為江山說什麼話的。便讓青衣出去守著,若看見江家的人進宮了再來回他。
剛剛青衣回來點頭,南子才讓那宮人帶了江山走。也是保證這期間江山的安全。
對于令主對江山的特別,青衣並不想過多探究。「令主,妹妹們傳消息說,左護法依舊下落不明,無法找到。」
南子有些疲乏的靠在烏木椅上,閉上眼淡淡道,「他早就死了。」
「死了?」怎麼可能?半年前還好好的啊!!誰能殺了他?
「不錯。死了。他愛上了一個人,被那個人殺死了。」南子的聲音輕淡得沒有什麼感情起伏。
「是誰做的……」青衣眼底蘊起殺氣。
誰做的?南子笑了下,有些淒然。「棄了那報仇的念頭。我只說一次,青衣,你要記住。」14967626
這話……青衣素來冷靜聰明,心中一個答案瞬間清晰。江山!!是江山!!!她們七姐妹這兩年並不在水雲間總壇,直到听說令主出事才回去,她一直納悶,江山何德何能,能混入水雲間重傷令主。
只隱約听過,左護法帶了一個人進去,那人在令主門前跪了三天三夜要拜師,後來令主便收下她了。但到底只是傳說,令主在水雲間也是獨自而居,那些在外面服侍的人壓根沒見過那傳說中的弟子。
那弟子……也是江山……
「令主,左護法對你忠心耿耿……」
和怡喘帝不。「我從不曾懷疑他的忠心。」南子笑了笑,「青衣,只是要殺山兒,我下不了手。」
青衣唇角動了動。她早該想到的。以水雲間的能力,倘若要真心追殺江山,當初哪容得她逃跑……她想到一個更不敢相信的,令主放出追殺江山的話,是不是希望她自己害怕主動回去?
怡和殿。司徒文望著身邊的少女,眼底的怒焰幾乎要把江山活活燒死了。
翌帝依舊在那密不透風的厚厚幔帳里。「江山,你可知罪?」
江山努力了半天也沒看清楚這皇帝丁點龍顏。听聲音有氣無力,果然久病在床麼?「民女不知所犯何罪。」
司徒文氣得胡子哆嗦,「好個不知所犯何罪!!你斷我司徒家香火,毀了我兒一輩子,你不承認!!」
江山挑眉,「便是我一小小民女也知,梅滄泱泱大國,更是禮儀之邦。聖上英明無私。我做的錯事我願意一力承當,那你兒子犯的過錯呢!」
司徒文老臉變了變。這點他自然沒和翌帝說。皇帝本就想拿住他的小辮子,好借機消弱鏟除三老王爺的勢力,現在,江山一說。立刻跪下直磕頭,「皇上,請賜老臣一死吧!!老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幔帳里的翌帝又咳了起來,「一個奉承,一個死逼,要死的看來不是你們,是想要朕的命。都很好。江山,你到底出手傷了人,用的哪只手,便把哪只手砍下賠罪。」
這手段好生熟悉。能不熟悉麼,她自己就喜歡做這樣的事。對付那荷香就是這般做的。江山頭皮發麻,還沒說話呢。司徒文悲滄道,「皇上,我司徒家斷子絕孫了啊!!」
「司徒大人身強體壯,草民看你再生一個絕對沒問題。」突然,醇如美酒的聲音響起。
一听這聲音,司徒文咬牙切齒道,「江無為!!」
傳說中的老爹??江山猛地轉身。
那不經通報就直接進來的人看上去最多三十歲,一身華麗花衣,俏得堪比太陽閃蝶。卻無半點脂粉女氣,有種無比灑月兌的郎艷獨絕,不羈飛揚。
爹??有沒有搞錯??
正巧那人看向她,美麗的丹鳳眼一勾,真正是笑時如彎月皎潔,肅然時若寒星深凝。直挺的鼻梁唇色緋然,側臉的輪廓如刀削一般稜角分明卻又不失柔美得讓人心動。身上無半點商人銅臭市儈之氣,倒有些淡薄高遠的風雅。
江山終于知道春花為何說起這個爹爹就要臉紅了。
江無為走上前來,不卑不亢的彎腰對著龍床上的翌帝行了個禮。「草民江無為祝聖上早日龍體安泰。」
能听到龍床上的翌帝廢力的坐了起來。「朕賜給江家的免召金牌,沒想到,也有用到的這一日。」
司徒文一听這話,「皇上!請你為老臣做主啊!!」又狠狠的盯著江無為,「江無為,都知你寵女無度,今天,莫不是想顛倒黑白護短包庇不成!!」
江無為那桃花妖一般的眼似笑非笑的看向他,慢慢轉到江山身上。看得江山頭皮一陣發涼。
這年輕爹爹的小眼神兒看似在笑,卻有種被看透靈魂的錯覺。不愧是商場巨頭,真正一個深入骨髓的銳利。「五丫頭,給人家道歉。」
「道歉?這是道歉就可以解決的問題嗎??她,」司徒文都無法出口,咬牙道,「她斷了陵兒的男根!!」
江無為以寬袖遮唇,掩了想笑的嘴角。頓了頓才皺起眉,滿臉嚴肅的對江山道,「五丫頭,道歉。」
江山本不怎麼樂意,卻見江無為竟借著袖子的遮擋對她調皮的偷偷眨了眨眼楮。
江山嚇得沒跌倒。這爹要不要這麼另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