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室的紅燈依舊沒有滅,病房外來來往往的人走個不停,突然一個護士從里面出來,蘭夫人趕緊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問道︰「里面情況怎麼樣?」
年輕護士帶著口罩,神情嚴肅︰「情況危急,孕婦大出血!」
「什麼?」
護士沒有理會他們的驚愕,急急忙忙向外走去。
「都圍在這兒干什麼?全都給我回去!」就在這時,一聲嘹亮的嚎叫突然炸起。
蘭夫人一听這聲音,趕緊回頭看,「您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多日未曾露面的蘭老爺子,剛才那一嗓子就此由他發出的。
「再不來我孫子就沒了!」蘭老爺子雖然年老,但是氣魄還在,凌厲的雙眸往四周一掃︰「打哪來全都給我回哪去,別擋著人家護士!」
那些人被他一掃,只覺得一陣冷風掃過,好一會兒終于緩緩退去,走廊就只剩下蘭家夫婦和蘭老爺子,外加幾名護衛。
「那孩子情況怎麼樣了?」
「護士剛才說大出血!」蘭夫人雙手交握,擔憂地說道,「怎麼會大出血呢?」
蘭老爺子聞言皺了皺眉,卻沒有說話,看向蘭決道︰「蘭奕那小子什麼時候回來?」
蘭奕父親聞言皺了皺眉,「我怎麼知道?」
「你怎麼當人爹的?」
「和你一樣!」蘭決幽幽出口,片刻後又嘟噥了一句︰「這可是他自個媳婦兒!」
急救室的門突然被打開,幾個人皆是一愣,片刻後又急忙圍上去︰「情況怎麼樣?」
「孕婦情況非常不好,已經止不住了,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什麼?」
「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幾個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
蘭奕下了軍用飛機之後直接搶過前來接駕人的車飛奔而去,留下那年輕的士兵一臉呆滯,上校今個是打了雞血還是咋的?
蘭奕一路上將速度提到最快,軍用車在凌晨的馬路上猶如坦克般如入無人之境,剛才他听到了什麼,大出血?生命危險?
怎麼可能,誰他媽瞎胡扯?
他走的時候老婆還好好的呢,怎麼一轉眼就躺在醫院和死神博弈了呢?
他不允許!
男人雙眼猩紅地盯著前方,拼了命地將車速提到極限,遇見紅燈也只當沒看見,到了醫院之後連車都沒停穩就直接跳了下來,六樓!
蘭奕沖到電梯旁,卻見那電梯停在十二樓遲遲不肯下來,媽的,直接轉身向樓梯口跑去!
凌晨的樓梯在微弱燈光的照映下顯得格外寂靜,整個狹小的空間就只听見軍用皮鞋摩擦地面的聲音,速率極快。
片刻後男人就站在了六樓出口,微微喘了口氣便直接沖到急救室,看著自家人一個個都神色不安地站在那里,心一下子恐慌了起來。
「怎麼樣?我老婆怎麼樣了?」
蘭奕幾乎是對著他媽撲過去的,只見這孩子身上還穿著軍裝,因多日奔波早就顯得凌亂無比,下巴處還有濃密的胡茬也來不及修理,一張略顯粗獷的俊顏上還有掩飾不住的疲倦,只有那雙眸子一動不動地緊盯著她。
蘭夫人拍了拍他的胳膊︰「醫生還在搶救,情況,很危險!」
「怎麼會大出血?」蘭奕壓抑著聲音吼道,「你們又對她怎麼了?」
「臭小子胡說什麼?」蘭老爺子中氣十足的聲音瞬間炸起,「我們能對她怎麼樣?」
「我…」
「你什麼你?」蘭奕的話還未說完便被老爺子直接截斷,「幾天不收拾皮癢了是不是?」
「哼,糟老頭子!」蘭奕剛吐槽完便看見急診室的房門被打開,帶著口罩幾乎遮住整張臉的年輕護士走了出來,神色匆匆︰「病人大出血情況嚴重,胎兒可能早產,家屬同意的話請跟我去簽字!」
「你說什麼?」蘭奕扯過護士的胳膊一把將她拽過來,「早產?」
護士幾乎被她拉扯得腳尖掂離地面,再看這年輕男人的表情,雙眸赤紅,臉色說不出的難看,手上的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捏碎,「是的,麻煩您先放手!」
「奕兒你干什麼,趕緊松手!」蘭夫人也急匆匆圍了上來,將蘭奕的手掰掉,對著護士說道︰「有沒有危險?」
「有,大人和孩子都有危險,必要的時候必須舍棄一個!」
一直沒有動作的蘭決此時突然走過來抓住蘭奕的胳膊,示意他稍安勿躁,蘭奕回過頭瞥了他一眼,沒有動作,轉而對著護士說道︰「保大人,听見了沒有!」
毫不遲疑!
護士深深看了他一眼,開口道︰「那請您跟我來簽字!」
「趕緊去啊死小子,還愣在這兒干什麼?」老爺子看著他呆呆的樣子忍不住又是一聲吼,時間越耽誤越危險!
片刻後蘭奕看著急于走進急救室的護士,突然跟了上去,「我能不能進去看看她?」
「對不起,急救室禁止外人入內,醫生會盡最大的力量!」說罷直接轉身進去,蘭奕呆在原地,看著那扇門緩緩合上,心一下子沉到了無底深淵。
蘭夫人看著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里微微一嘆,走過去將他拉到走廊的長椅上坐下,拍著他的肩膀輕聲說道︰「兒子,別擔心,肯定會沒事的!」
蘭奕半響沒有開口,突然身體直接向後一靠,雙手捂在臉上,頭抵上後面冰冷的牆壁,看不見表情。
其他兩個男人看著他這反應也都無話可說,他們都是感情內斂之人,太過外露的話他們說不出口,看著牆上依舊紅的刺眼的急救燈,只能重重嘆了一口氣。
時間似乎過了很久,久到蘭奕在看見急救燈熄滅時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呆呆地坐在原位沒有動,看著那扇幾乎阻絕他生命的門被緩緩打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滿神疲倦地走出來,心里突然害怕地無以復加!
看著自己兒子只是眼楮直直地盯著那里,卻沒有絲毫起身的打算,蘭夫人只得自己上前,走到醫生面前問道,「情況怎麼樣醫生?」
白大褂醫生摘下口罩,露出一張略顯憔悴的臉,看著眼前焦急的婦人說了一句不相干的話︰「病人的丈夫不在這兒嗎?」
「在!」蘭夫人趕緊將蘭奕拉到醫生面前,「自個媳婦自個問!」
蘭奕剛想開口說話,卻發現嗓子嘶啞地難受,異常干澀,他清了清嗓子問道︰「我老婆怎麼樣了?」
聲音很輕,像是一陣風,卻帶著一絲顫抖,听的人心里無端難受。
醫生饒有興致地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才點點頭開口宣布道︰「手術很成功,母子平安!」
「只是嬰兒因為早產,身體還很虛弱,需要在醫院觀察一段時間。」
「大人呢?」
「大人已經渡過危險期了,但是還需要後續觀察!」
蘭奕木訥地點點頭︰「我能進去看看她嗎?」
醫生沉吟了一會兒,「進去吧,不要太久!」
白色的病床之上,躺在上面的人兒像是沒有生機,臉色蒼白的可怕,像是被精心刷了一層粉上去,走近了才能依稀感覺到那微弱的呼吸。
蘭奕邁著步子緩慢鍍過去,蹲在病床前握住她的手︰「老婆,我回來了!」
病房安靜地駭人,只有男人斷斷續續的聲音響起,「你一定怪我吧,我應該早點回來的。」
床上的人還是沒有動靜,「那幫兔崽子有的是機會宰他們,我他媽干嘛非得急這幾天呢?」
「要是我早回來一天,你也不會這樣了,老婆,對不起!」
男人說罷突然低頭在她手上輕吻了一下,「老婆,你一定要好起來,我在這兒陪著你!」
等男人再抬起頭時,歐影的手背上依稀可見一滴鮮明的水漬。
蘭奕起身又在她額上吻了一下,便直接坐在了地板上,手一指不曾放開過歐影的手,眼楮盯著她沉睡的容顏一動不動,像是永遠都看不夠。
另一邊,嬰兒房。
蘭家長輩們全都圍著一個暖箱目不轉楮,暖箱內的嬰兒小的過分,全身的皮膚都皺巴巴的,眼楮緊閉像是睜不開,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巴,卻已能看出蘭奕的痕跡。
晝夜交替又一輪回,窗外早已艷陽高照,映襯著病房內的場景安寧而美好。
歐影虛弱地睜開眼楮,剛想動動胳膊便發現右手被人禁錮了。
微微偏了一下頭便發現,自己的手被另一只大手緊緊握在手心,男人的頭發略顯凌亂,那張沉睡的俊顏並不怎麼安穩,就連眉頭都微微皺起。
她剛想將手抽出來,卻發現絲毫動不了,只得作罷,安靜地看著他。
「老婆,你醒了?」蘭奕突然幽幽轉醒,一睜眼便看見自家老婆明亮的雙眼。
「嗯,孩子呢?」
蘭奕心里頓時怨氣橫生,第一句話竟然是問孩子呢?
「不知道,還沒看!」蘭奕從地上爬起來,說的理直氣壯,「老婆,你感覺怎麼樣?難不難受?」
「我很好,孩子沒什麼事吧?」
蘭奕手一僵,「他好著呢,我先看看你有沒有事。」
「你告訴我,是不是孩子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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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話也不說,要期末考試了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