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爺” 060 禁藥

作者 ︰ 鈅玄

「今晚是平陽郡內有個華燈節,晚上一起去嗎?」經過昨晚以後,梵慕看著沐華庭的眼神就自然多了,尤其是看到皇平陽坐在她的旁邊時,他不會表現出一滴弱勢。

「華燈節可是男女相會,互相祈福猜謎的好日子,沐公子你要跟一個男人去嗎?」皇平陽的笑容有些嘲諷。「我這軍營中的軍妓個個美貌如花,如果你尋不到良人,倒也可以賞賜一個軍妓給你。」

沐華庭白了他一眼,「怕是只有侯爺這種不招人愛的人,才會用的上軍妓!」扭頭看著梵慕的目光溫柔而充滿笑意,「好啊,晚上一起去。」

皇平陽的臉色頓時變了,看著面前眉目傳情的兩人,前方大勝的捷報也不願意看了,起身就離開了。

突然的轉變倒讓沐華庭有些不適應,但也懶得去管他了,梵慕提著藥箱繼續下去診治傷員了,沐華庭站在城樓上百般無聊的看著下面的殘戰。

入夜,前方的將士在已歸來,敵軍退兵十里,也沒有再攻過來的跡象,皇平陽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並沒有出現。

直到梵慕來找自己進城,皇平陽的大臉與梵慕便一左一右的過來了。

「今日城中月色姣好,本侯想著也是時候出去尋覓一樁好姻緣了,可介意本侯與你們同路?」

「介意!」異口同聲,梵慕與沐華庭笑著對視了一眼。

皇平陽臉色未變,一身淡紫色長炮穿的十分貴氣,手背在身後,頭發束起,多了幾分利落的干練,滿是笑意的臉卻絲毫不在意的接道,「無妨,本侯不介意就好。」

倒是想直接甩了皇平陽,但平陽郡畢竟是皇平陽的地盤,二人走到哪,一回頭,他都好好的跟在身後,反復幾次,兩人就也懶得逃了,就當身後跟了個影子。

夜幕下的平陽郡,各色燈光的燈籠高掛,四周叫賣的小販聲音四起,攤販上也開始掛上了幾個燈謎,今晚若是想吃什麼東西,只要去猜個燈謎,店家就不收錢了,但一般都是一些便宜的食物,弱水河邊,許多男男女女聚在一起放孔明燈,粗略一掃,大街上都是一些年輕的男女,且大都是成雙成對的走在一起的,也有少數一些單獨出行,但一看就是出來尋姻緣的。

華燈節的繁華,沐華庭是想到了的,梵慕站在自己的身邊,白發白衣,面容絕色,如仙人般的氣質讓過往的許多女人都忍不住對他發出贊嘆,他站在沐華庭的身邊,就像看不到別人一般,那溫柔的目光只為自己停留。

皇平陽滿臉笑意的跟在二人身後,一看到二人相視而笑,就青筋暴起,臉上卻還是得一臉笑意。

三個男人的出行,不免讓別人以為,這也是出來尋姻緣的,才剛沒走多久,面前就跑來一個面容清秀的女子,拿著孔明燈有些嬌羞的走了過來。

「公子,一起去放孔明燈嗎?」

梵慕擺擺手,無聲的拒絕,女子蹙眉,有些委屈的跑開了。

「公子,一起去許願嗎?」

「公子,一起去猜謎嗎?」

「公子。」

絡繹不絕的搭訕讓梵慕有些頭疼,皇平陽走在二人旁邊,頭一次覺得自己被無視的這麼徹底,以往花燈節出來,他哪一次不是大街上眾多小姐妹的焦點,哪一次不要接到很多邀請?唯有現在,真的像沒看到自己一般,那些年紀輕輕的小女孩都往梵慕的身邊跑。

難道跟他在一起以後,魅力也打折了?皇平陽看著旁邊的梵慕那一臉溫柔的笑意,眼里閃過幾分陰霾,尤其是沐華庭也看著他笑時。

「抱歉小姐,我不喜歡女人!」

在第N個女人的搭訕之後,梵慕終于有些不耐煩的牽起了沐華庭的手,東鄔王朝雖然允許龍陽之好也可成婚,但平陽郡畢竟地方偏僻,這里有這種嗜好的人還不多,看著兩個大男人明目張膽的牽手在街上走,還算是一條小新聞的,那些本上去欲與他搭訕的大姑娘小媳婦的心,立馬就碎了一地。

「既然來了華燈節,不如一起猜幾個燈謎吧。」笑嘻嘻的拉著沐華庭的手臂往另一個方向走,他根本沒有給二人拒絕的空間。

梵慕看著他時就忍不住蹙起了眉,但他畢竟是侯爺,他的地方,也懶得跟他爭了,加上他上次看見他對沐華庭那樣以後,兩個男人的自尊心踫撞,自然都想證明自己更強一些。

皇平陽拉著兩人到了一家酒樓面前,沐華庭皺了皺眉,看著那巨大的牌匾。

「風月樓。」

這是易何出來**沒帶錢的地方!

「你帶我們來青樓干什麼!」

「風月樓每年出的燈謎都是我這平陽郡內最難的,怎麼梵慕神醫,不敢進去了嗎?」

門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幾個女人早就已經沖了過來,難得見如此帥氣的公子,一個個的拉著梵慕的手在催促他進去,沐華庭與他交握的手也被那些瘋狂的女人沖開。

「哎呀侯爺您可來了,奴家可等了您一年了。」出來一個濃妝的老婦人,看樣子是老鴇,而她親昵的稱呼,似乎代表皇平陽每年都會來,是不是只來猜燈謎,那就不得而知了。

胳膊上多了兩只手,沐華庭也被幾個女人給攙了進去。

二樓絕好視覺的好座位,沐華庭與梵慕坐在一起,皇平陽坐在兩人的對面,面和心不合。

「三位爺,我這樓里最近新來了幾位好姑娘,要不要傳來看看?」老鴇陪著笑臉站在一旁,憨態可掬。

「不用!」沐華庭與梵慕異口同聲。

「叫上來跳個舞吧。」皇平陽直接無視二人的表情,「多上幾壺酒,快些過來。」

「誒。」老鴇笑眯眯的點頭下去準備了。

皇平陽看著對面兩人,他們倆人看著自己的臉色絲毫沒有隱藏的不悅。

「怎麼了?」

「風月場所,你自己來也就算了,我今天可不是來看歌姬跳舞的!」沐華庭白了他一眼,臉色不悅。

「無妨,難道怕你的情郎被這里的歌姬給勾了魂?不過是個舞而已。」他滿面笑容的看著對面兩人,沐華庭有些無奈,卻也懶得再說,只是等那些舞女上來了,她才開始明白皇平陽的月復黑。

七八個身材縴弱的舞女,個個只穿著一個類似裹胸和短褲的小物件,在這古代的保守風下,這種穿著已經十分暴露了,盡管是在青樓,那露的地方也太多了些,這些舞女個個長相都不弱,有些個還可以算得上是個十分美女,披著輕紗的身體靈活舞動,舞姿曼妙,動作狂野。

那一個個勾魂的動作都足以讓男人鼻血狂流,沐華庭還以為皇平陽也會流一臉的鼻血,卻沒想到他臉色無比之鎮定,反而一臉笑意的看著雙頰通紅的梵慕。

梵慕扭過頭不去看,只是那窘迫的臉色已經暴露了他的小心情。

皇平陽是只狐狸,狡猾又月復黑,他就猜到梵慕必然沒有看過這等表演,才故意叫來這些人,看著臉紅發燙的樣子,他就心情大好。

叫來的幾壇酒也被老鴇很快端了上來,皇平陽笑意滿面的看著面前兩人,各自倒了一大碗。

「就以這酒為懲罰,若是梵慕神醫猜不上來,就喝一碗酒如何?」他十分自信的指著自己面前的兩個大壇子,樓里的姑娘已經拿了錦旗寫好的燈謎過來了。

「神醫莫不是怕了?」帶著幾分輕蔑的笑讓臉有些紅的梵慕更加激起了斗志,他笑著點點頭,一揮手,那姑娘就打開了手里的錦旗。

「二形一體,四支八頭,一八五八,飛泉仰流。」

「就讓你先猜如何?」皇平陽自信的樣子仿佛自己已經知道一般,沐華庭皺了皺眉,他越是這樣,她就越覺得他可疑,看梵慕那茫然的樣子,就知道那小子肯定不知道謎底。

「侯爺先猜吧。」

皇平陽輕笑,俊逸的臉上笑意更甚,「那我就不客氣了,第二句有四個支柱,八個頭;第三句一八指一個字八個角,五八為四十即四個十。前三句,每句皆為一個」井「字。」

「侯爺猜對了!」那拿著錦旗的姑娘聲音甜美的宣布,就連她也是衣著暴露,雖然這青樓穿成這樣的人隨處可見,但梵慕畢竟還是純潔的,臉都紅的快滴血了。

「喝吧。」指了指面前的那個杯子,沐華庭皺了皺眉,看梵慕那為難的樣子就知道他該是沒喝過酒的了。

「我來。」打斷皇平陽的嬉笑,沐華庭端著桌上的杯子一飲而盡。

「華庭。」梵慕有些愧疚的坐在沐華庭的身邊,表情可憐,「都怪我!」

「沒什麼,我還能喝幾杯。」沐華庭輕笑,還是開口安慰他,其實她想說,她的酒量也不好。

「沐公子好爽快。」皇平陽笑著看著面前的兩人,帶著陰霾的臉卻未直接把那戾氣表現在臉上。

揮了揮手,那姑娘就拿著下一個錦旗過來了。

「頂破天。」

只有三個簡單的字,沐華庭本來想開口,那皇平陽卻絲毫不退讓的笑著說,「夫,丈夫的夫。」晚了一步,他卻裝做沒有發現沐華庭也想回答的意思,指了指面前的杯子。

「公子請。」

沐華庭有些抓狂,想伸手去拿那杯子,去被梵慕接了過去,笑著看了沐華庭一眼,他似乎在說我可以,也懶得攔他,就算他醉了,到時候一起扛回去就行了。

「四個晚上。」

「羅!」

壓根沒有一點謙讓,每次的燈謎一出來,他都是瘋狂的搶答,梵慕再喝了幾杯之後臉色就開始紅的厲害,又來了幾局,已經開始打嗝,跟他說想先回去,他卻死活不肯,一直固執的在與皇平陽斗氣,可不到半個時辰,就把梵慕給喝趴下了。

沐華庭有些無奈,看著趴在桌上的梵慕,對面的皇平陽還是一臉的笑容。

「果真是不勝酒力,不知那方面可否滿足沐公子呢。」含笑的話語讓沐華庭有些嫌惡的白了他一眼。

「繼續吧。」

「他都醉成這樣了,你跟誰玩?」沐華庭已經有些不悅,也帶著隱隱的擔憂。

「你啊,沐公子也是人吧。」滿是笑容的臉仍舊沒有一絲變化,「公子不敢?」

「我不玩!」

「不玩也得玩!」皇平陽話音剛落,這風月樓內,就站起了許多佯裝是嫖客混在其中的護衛,「你如今還在我的平陽郡內,想拒絕我,也得等你出去再說。」

「卑鄙!」

皇平陽不以為然,揮揮手,那姑娘又拿著錦旗過來了。

「進水行不成。」

「衍。」他回答的很快,沐華庭根本搶不到機會,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他就笑著指了指面前的酒杯了,沐華庭很想直接操起酒壇子砸在他的臉上,但那些混在人中的護衛又讓她有些不敢輕舉妄動。

還是不得不把面前的碗一干二淨,頭已經開始有些暈眩了,再喝一杯,估計她就要直接倒在這里了。

「畫中人。」

「佃!」不等皇平陽開口,微醺的沐華庭帶著幾分酒氣的聲音響起,本來不想跟他爭,但怕自己待會就喝的倒下,他搶答的速度無比快。

皇平陽笑著點點頭,干了自己面前的一杯酒。

「鳳頭虎尾。」

「幾!」

也不怕得罪人,沐華庭若是酒醉了,發起酒瘋來那是十分厲害的,雖然還沒有完全醉,但幾乎是那題目一出來她就瘋狂的搶答了,反復幾次,皇平陽已經喝了許多了,但他的酒量比沐華庭要好的多,仍舊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這樣玩太小了,如若下一輪我再猜出來,侯爺就把面前的這壇喝完如何?」指了指面前大約兩斤的酒,這可都是有度數的燒酒,就算是酒量再好的人喝下去,也必然倒下去了,再說喝這麼多燒酒也是傷胃的。

但皇平陽卻很爽快的答應了。

「熙熙攘攘。」

「侈!」仍舊是搶答,還好經常听天橋底下的老王頭說書,偶爾也會听到他告訴自己的燈謎,這些燈謎,幾乎早就印在沐華庭的腦中了。

「喝!」指了指面前的那一大壇子,沐華庭賣起了瘋,那皇平陽卻也不推辭,直接抱起壇子喝了,有些透亮的酒水順著他的衣領滴了下來,敞開的胸膛,蜜色肌膚十分誘人。

放下壇子,他的身子已經有些搖搖晃晃了,沐華庭站在他的面前,他艱難的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直接沖著沐華庭倒了下來,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就那麼直接壓在沐華庭的身上倒在了地上。

梵慕倒在了桌子上,皇平陽倒在自己身上,詭異的場景,沐華庭想叫那姑娘過來幫幫忙,她卻拿著錦旗笑著走下去了。

「啊!」

熙攘的花燈節,平陽郡內大街上,沐華庭瘦小的身體夾在兩個男人中間,兩個一米八多的大男人滿臉通紅被她分別架在兩邊,艱難的朝那城樓邊走去,過往的男男女女無不對這里側目。

沐華庭現在很想殺人!他媽的皇平陽不是說那些嫖客都是他的護衛嗎?可為什麼自己像他們求助時他們頭也不回的帶著女人進了房間?連看都懶得看一眼?在心里把皇平陽罵了無數遍,本來她也是想直接把皇平陽丟在那里的,可是他的咸豬手,抓著自己的手臂死都不放,掰了許久實在沒辦法,沐華庭真懷疑他是裝醉的,可是不管自己怎麼扇他的耳光他都不醒,沐華庭才只好把他帶出來。

一邊梵慕,一邊皇平陽,都是比沐華庭高一個頭的健壯男子,身材高大,身體又健壯,沐華庭矮小的身子壓得更矮了,才一米六幾的身體站在兩人中間,三個人很好的詮釋了一個凹字。

艱難的背著兩人到了城樓,才終于有守城的兵衛過來幫忙,把梵慕送回了他的房間蓋好被子,沐華庭想讓那些士兵帶走皇平陽,那只手卻還是死死的抓著他,掰的她的手疼,只好再次扛著他,走向了他的房間。

士兵已經都回去了,皇平陽的房間很近,在走廊的最末,沐華庭送他回了房間,他的手卻還是死死的拉著自己,已經有些醉意,拉著兩個男人回來,沐華庭也已經累的不行,又掙月兌不開他的束縛,他那俊朗的臉上也被自己扇了好多巴掌,可卻都沒有反映,手都摳紅了,沐華庭有些累,便靠在他的床邊,想小憩一會,哪知那本來抓著自己手的皇平陽卻突然沖過來抱住了自己的腰。

力道雖然不大,卻仍舊是掙月兌不開,沐華庭真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直到听到他下一句話。

「娘,不要離開我。」

小聲的呢喃讓沐華庭忍不住蹙了蹙眉,難得看到他總是笑著的臉皺起了眉頭,似乎做了什麼噩夢,那俊逸的臉上流出了兩行清淚。

沒再去掰他的手,沐華庭也不知道該對他說些什麼,就那麼任由他抱著。

「都怪他!」

「娘,那不是我!」

「娘,你為什麼不救我!」

近乎絕望的話,沐華庭叫不醒他,所以不知道他是在說夢話還是在發酒瘋,只是看著他那突然哭起來的臉,有些跟著他抽痛,雖然不知道他小時候經歷了什麼,但他那段夢話,也許跟他與皇帝奇怪的關系很有關系了。

靠在皇平陽的床邊,直到日上三竿,沐華庭才醒來,醒來的時候懷里已經沒有皇平陽的身影,自己躺在他的床上,外衣已經月兌了,身上蓋著他床上的被子。

揉了揉眼楮看了一眼房間,卻沒有皇平陽的身影,穿好衣服帶上門出來,就看到梵慕有些慌張的尋找自己的身影。

「你去哪了?」急促的走了過來,梵慕來過這里,知道這是皇平陽的房間,不覺皺了皺眉,「對不起我酒量不好。」

「沒事。」沐華庭拉住他的手,給了他一個溫暖的笑容,手輕輕的攬上他的脖頸,偏過他的視線給了他一個早安吻,果然他就馬上安靜了下來,白皙的臉上浮上幾分緋紅,他看著沐華庭的目光十分嬌怯。

與梵慕手拉手從城樓過來,卻剛好踫到從下面端著早餐上來的皇平陽,他已經換了衣服,不似昨天的醉酒模樣,意氣風發,「怎麼不多睡一會?」

有些曖昧的語氣讓沐華庭有些黑線,梵慕還在旁邊呢!

「額,天氣太好了,我出來走走。」沐華庭伸手指向城樓外,老天卻不給面子的打了一聲響雷,外面正刷刷的下著大雨。

皇平陽笑笑,將餐盤遞給沐華庭,「你們吃吧。」

這麼正常又善良,倒還真的不像他了,沐華庭回頭,梵慕皺著眉頭一臉苦楚。

「怎麼了?」

「沒關系,我不會多想的。」難得看他如此體貼,都讓沐華庭奇怪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讓這兩個男人如此開竅了。

雨刷刷的下了一天,來攻城的敵軍也沒有再前進的意思,所以城中很閑,皇平陽奇跡般的沒有再來找自己,一連三日都是大雨滂沱,走也走不掉,梵慕坐在房中試藥,沐華庭坐在房間,百般無聊,才終于出了走廊,想到處走走。

只是沒走多久,就看到前方城樓里的小閣樓內,皇平陽一個人有些孤寂的坐在那里,簡單的小方桌,一把紅木椅,他坐在椅子上,平淡的看著窗外的雨,似乎在想什麼。

沐華庭本來轉身想走,他幽幽的聲音卻從身後傳來。

「既然來了,何必急著走。」

「過來坐吧。」仍是一臉的笑意,指了指自己對面的椅子。

「你在這看什麼?」

「看回憶。」他的聲音很淡,卻莫名帶著幾分淡淡的文藝男青年的氣息,沐華庭皺了皺眉,看向那窗外的大雨,為毛她看到的只有雨點。

這是位于山海關城樓最高的一個小閣樓,平日里人來的十分少,下面也幾乎沒有士兵把守,沐華庭也是以為沒人她才來的,沒想到會看到皇平陽。

「昨晚。」

「我醉的跟豬一樣,沒對你做什麼。」皇平陽笑著看了她一眼,似乎在安慰,又似乎在嘲諷自己,「對了,今早起來我臉疼的厲害,是不是你昨晚打我了?」

「當然不是!」沐華庭有些夸張的笑道,「是你昨晚自己喝的太多,走路沒站穩撞在柱子上了。」

「然後撞到了臉?」他挑眉輕笑,卻並不戳穿她的謊言。

「你昨晚。」沐華庭皺了皺眉,想到他昨晚說的那些東西,好奇心忍不住有些重。

「嗯?」

「說了些奇怪的東西呢。」沐華庭看著他仍是一臉笑容的臉,看向窗外,「跟你母親有關吧。」

那笑著的臉突然就沉了下去,皇平陽端起一旁的茶抿了一口,半天才開口。

「不大記得了。」

「不能提起嗎?」

「不是。」他搖搖頭,但臉上卻寫著明顯的不情願,沐華庭閉嘴不再問,他卻又看向她,「如果你想知道,我倒可以告訴你。就當是你幫我擊退敵人的報酬好了。」

「這麼簡陋的報酬你也拿的出手?」不悅的瞪了他一眼,皇平陽笑了,沐華庭頓了頓,還是點了點頭,「那你告訴我吧。」

「不是不想听嗎?」笑著瞪了沐華庭一眼,放下手中的茶杯,皇平陽開始陷入了追憶。

「十五年前,焱肆還沒當皇上,先皇執政期間,他母親不受寵,雖然是太子,但卻經常在宮中被人欺負,當時受寵的薛太妃也有一個兒子,只比他小一歲,也同樣與他一樣,聰明好學,太傅經常在先皇面前夸獎他,薛太妃的娘家是當時權傾朝野的薛國師的家,薛國師在朝廷勢力很大,有許多大臣都對他阿諛奉承,也因先皇時常在朝堂之上夸獎薛太妃的兒子,有許多大臣紛紛開始提議讓先皇廢太子,立薛太妃的兒子為太子,但廢太子豈是小事,我父親仍在朝廷,當著他有名無實的清平王,對這件事也極其重視,他極力反對,當時只有幾個大臣站在他的這一邊,其中包括你的父親。」他笑了笑,看著沐華庭的目光柔和了許多。

「然後呢?」

「但先皇當時鬼迷心竅,被薛太妃迷的顛三倒四,加上朝堂之上眾臣的挑撥和薛太妃娘家的勢力,他也開始有了廢太子的想法,加上當時,焱肆一直心情很不穩定,那段時間也經常有人嘲笑說他的太子會被廢,而即將坐上太子之位的,是那個薛太妃的兒子,有一日清晨,他在御花園練武,那薛太妃的兒子也不知道抽了哪根筋,非要跑過去跟他搭訕,可能聊的不夠投機,或是薛太妃的兒子太過刻薄,氣急的焱肆將薛太妃的兒子推入了水中,救上來以後,大病了幾日。有廢太子的聲音以後我父親一直很擔心這件事,安插了幾個眼線在先皇的身邊,在前一晚得知了先皇已經擬好了廢太子的聖旨,打算在第二天宣布。」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老是在精彩的部分就突然停了下來,沐華庭看著他的眸子有些晶亮,他卻仍然不緊不慢的品著自己口中的茶。

「我父親是一個立場堅定的人,有自己的信仰,他是絕對不允許這種事發生的,所以在當天晚上,他進宮面見了皇後,將此事告訴了她,皇後是焱肆的母親,她是斷然不會看著自己的兒子被廢掉的,于是當天晚上就派人劫持了薛太妃的兒子,為了掩人耳目,她將自己的兒子也送進了賊人手中。哪知道那賊人突然叛變,讓皇後給出黃金萬兩,不然太子與薛太妃的性命都會不保,皇後當年不受寵,她是拿不出那麼多錢來的,我父親听說這事,氣急去找那賊人理論,我娘不放心,便帶著我也跟去了。」

隱約覺得下面的事跟她娘有什麼直接的關系,沐華庭幾乎是豎起了耳朵。

「那賊人被逼到絕路,眾人包圍,卻還是死活要拉著那兩個皇子,太子當時已經十三,在皇宮也跟著師父學了幾年武功,自我感覺良好的他對那賊子出手,惹怒了賊子,將薛太妃的兒子直接推入了懸崖之下,萬丈深淵,掉下去必死無疑,混亂中,年紀尚小不安分的我被賊子挾持,與太子一起,被他壓在崖邊,賊子開口萬兩黃金,父親氣急,回去湊錢,卻湊了許久也才得了千兩,賊子生氣,指著我與太子,讓我娘在其中選一個,他只放了選中的人。」

「你娘他,選了太子?」皇平陽的臉色平淡,只是從他的眼中,還是能看出對當年那件事的哀怨。

「我被賊子扔下山崖,父親發狂,沖過來要殺盡賊子,賊子手中卻還握有太子,就那麼劫持著直到成功逃月兌。」

「那你後來怎麼活下來的?」

「雖是萬丈深淵,但崖底有個無涯老人,出來撿藥的時候湊巧踫見了掛在樹上的我,也真是命大,從那麼高摔下來我居然沒死,不過那個薛太妃的兒子就沒那麼幸運了,摔在我的旁邊,面目全非。無涯老人問我是誰,可我雖然想起,但年紀尚幼的我開始憎恨我的母親,並不想回去,便說不記得自己是誰,無涯老人看我可憐,收我做徒弟,好好心安葬了薛太妃的兒子,在崖底一呆五年,轉眼我已十六,無涯老人在將畢身絕學全部傳授與我之後也去世了,沒有人的陪伴,一個人在崖底孤獨的滋味,你一輩子都不會懂。」他看了看沐華庭認真的目光,臉上仍是掛著那淡淡的笑意。

「我出崖了,在出來的時候得知,當年的太子已經繼位,成了當今的皇帝,但我回到自己的家,那里卻已經變成了靖王府,住在那里的人變成了皇焱卿。我四處打听,才終于得知,當年先皇派人四處尋找薛太妃之子,最後在崖邊發現了我父親的東西,且回來的太子也有些驚嚇過度的大病,加上薛國師的挑撥,他斷定我父親就是謀殺薛太妃之子的凶手,不顧手足情誼,判我全家滿門抄斬。」

沐華庭听的心驚膽顫,看著皇平陽充滿笑意的臉卻一點都笑不起來了。

「所有人都以為我也跟我父親一起被殺了,但我知道我還活著,而且我是那家人的兒子,太子欠我的,這是我當時唯一留下的想法,我尋訪眾臣,卻發現許多老臣已經換了人,唯有你父親仍然在任,我在你父親門外跪了一天一夜,你父親才終于見我,我告訴他一切以後,他決定第二天帶我入宮。看到我還活著,焱肆當時想必都快嚇哭了,他什麼也沒說,就那麼站在那里,直到丞相提醒他,是不是該我一個封位,補償當年他父親的過失,焱肆也是有心機的人,他怕若給我太多兵馬,我會對我母親的事情展開報復,但若不給,自己心里又過不去,而且也難讓丞相服他,思來想去,他決定給我封號平陽侯,管理著這離京城十萬八千里偏僻的郡侯,常年無戰事,他也好控制我的兵馬,讓我始終在他的掌控之中,對外他只是宣稱我的他在宮外的義弟,雖然我與他同姓。」說到這里,幾乎已經將皇焱肆看見皇平陽就有些愧疚的原因給說清了,沐華庭也有些無奈,只是看著皇平陽那平淡的臉色,心里卻有些不舒服。

「你不難過嗎?」

「難過什麼?」

「你母親的事。」

「都已經過去了。」皇平陽起身,平淡的沒有一絲波瀾的臉上倒像是剛才在敘述別人的事情。

「想哭就哭吧。」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蹦出一句這麼突兀的話,沐華庭卻十分認真的看著他。

他滿是笑意的臉上露出幾分嘲諷,「你以為我跟你一樣白痴嗎?」

外面一直下大的雨也慢慢的停了,皇平陽看了一眼那雨中的前方,笑了笑,「沒有人能控制我。」

十足的霸氣,似乎是在告訴沐華庭他並沒有受皇帝的控制,也不會按照他料想的那樣生活,不過他倒是真有這個本事。

收買人心,為自己培養暗地里的勢力,他全都做到了,而這些訓練神武的將士,似乎也都在為日後做著準備。

皇平陽的身影已經離開,沐華庭獨自站在閣樓上,看著那個走下樓仍是一臉笑意的男人,不免對他多了幾分佩服。

「莫不是愛上我了?」感覺到身後那道一直追隨著自己的目光,皇平陽笑著回頭看向城樓上的沐華庭。

沐華庭有些無奈,卻笑著扭過了頭,若論起來,他的身世也算少有的可憐了,怕是那以後,他大概不相信任何人了吧。

吃過晚飯,想出來散散步,卻又看到前方坐在城樓上搖著扇子的皇平陽,他看到沐華庭過來指了指身邊的位置,十分自然的讓她坐下。

「敵軍已經退兵,你為什麼還呆在這里?」有些奇怪,沐華庭忍不住問道。

「現在不是時候。」他笑著看了一眼前方,「有沒有讓敵人發起攻擊的辦法?」

「你什麼意思?」

「我說,如何讓敵人這兩天過來攻城。」

「你想干什麼?」

「你吃的太多了,我得去皇上那多給你要幾個燒飯的。」淡淡的語氣,卻讓沐華庭明白了他的意思,敵軍攻城,他就有理由去找皇上要兵馬了。

「你怎麼早不說!」

「一開始就要兵,那是不戰而輸,如今我已滅敵軍數萬人,正好可以說我方傷亡慘重,不堪重負。」

「可他會那麼傻嗎?」沐華庭皺了皺眉,皇平陽的野心她很清楚,只是她並不贊同他的想法。

「不給,這幾座城池就都是西域國的了。」

他說的十分自然,沒有那種電視里反派人物特有的讓人討厭,反而很有魅力。

「別讓本侯失望。」回頭沖沐華庭笑了一聲,他再次起身下去了。

似乎有意逃避沐華庭,一連三天,也不見皇平陽,替代他來的,變成了那個胡子拉碴的李將軍。

「侯爺讓我來問,公子想出辦法了嗎?」李將軍的大胡子拖到了胸口,黝黑的臉上帶著幾分笑容。

沐華庭皺了皺眉。「你們侯爺呢?」

「侯爺這幾天有事,就不能親自來了。」李將軍的聲音有些粗礦,「我來也是一樣的,公子出的主意也都是我下發出去的。」

「他在哪?」

「這末將可就不知了,怎麼公子還沒想出辦法嗎?」

「你告訴他,如果再這樣躲著我,我馬上就帶梵慕走。」

「別啊公子,侯爺這幾天真的有事。」李將軍的臉上露出幾分為難,看他的樣子就知道肯定是皇平陽吩咐的,沐華庭皺了皺眉,態度堅定。

「就這麼說!他若要怪罪,讓他來怪罪我!」

「是。」李將軍有些不清不願的出去了,門外傳來兩個嬉鬧的身影,沐華庭笑了笑,易何貼在梵慕的身邊,似乎正在往他口中塞著什麼,兩人推推搡搡的進來了。

與梵慕相處越久,越發覺他性格的可愛,也越來越喜歡他這樣的人,只是那易何,自從皇平陽不出現以後,他整天死皮賴臉的跟在梵慕的身邊,有時候想跟梵慕獨處一會都沒有機會,偶爾能把他趕跑,突然之間他又會沖過來,導致現在,沐華庭一看見他就有些頭疼了。

「華庭。」梵慕猛地推開易何拉著自己的手,目光溫柔。

「怎麼了?你塞什麼?」有些不悅的瞪了那易何一眼,那易何卻眼珠一轉,笑的十分皎潔。

「這是我特制的鴛鴦丹,只要吃了此丹。」他邪惡的笑容有些不堪入目,湊在沐華庭的耳邊輕輕說道。「比藥還剛烈,立馬欲火焚身,不管動物還是人,只要是異性就立馬上了。」

梵慕紅著臉站在一旁,不悅的拉開他,「這種東西師父你自己吃就好,不要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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