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天氣並不是很好，一大早就陰沉沉的，空氣濕度很大，似乎是要下雨。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按原計劃去探望百合子。
……
「老鄉，快開門！」我砰砰砰的敲著厚實的木門，高聲喊道，「查水表！」
「……」毫無反應。
「同學，這里有你的快遞！請簽收。」
「……」依然沒有動靜。
「百合子醬，在嗎？」我又換了個稱呼。
「啊啊啊煩死了！」蒼白頭發的少女拉開門，怒氣沖沖的瞪著我質問道，「為什麼反射不掉你的聲音啊魂淡！」
「因為——那是心的呼喚~」
她嘴角一抽，甩手就要把門掩上，卻被我疾速伸手擋住︰「啊呀呀，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哦~」
她用鼻子不屑的「切」了一聲，轉身進了屋。
從背影看去，短短的碎發下，她的脖頸白皙而修長，襯托得身材更加縴瘦了，甚至顯得有些弱不禁風。
我月兌鞋進屋，隨手關上了門。
里面的陳設和昨天沒有什麼區別，只有牆角那堆空咖啡罐壘得更高了。
百合子頭朝里側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似乎完全沒有交流的**。
既然這樣，我也不和她客氣，在沙發的另一端坐下，從茶幾上那堆同一品牌的咖啡中抽出一罐，拉開拉環，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身旁躺在的少女依然沒有反應。
咳咳，看來還是要我來主動活躍一下氣氛……
「喝點什麼？」我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咖啡可以嗎？」
說著我遞過去一罐。
「喂！」她一把揮開我的手，「這里是我的家！那些咖啡也是我的！」
「嗯……」我再次把手向她伸去，「要來一罐嗎？」
「哼！」
……
場面很快變成了我和她人手一罐，「呼嚕呼嚕」的小口喝著。
「這個牌子的咖啡味道不錯嘛~」
「……」
「不過我還是覺得xx牌的更好。」
「喝膩了。」
「只有這個沒喝膩？」
我又喝了一小口，仔細的品味了一下，沒嘗出什麼特別之處。
「……快了。」
「喝膩了再換一種？」
「嗯。」
簡單的對話就此結束，房間內再次只剩下「呼嚕呼嚕」的喝咖啡聲。
沒過多久，就連這個聲音也不存在了。亂糟糟的屋子里，彌漫著是難以言喻的安靜。
因為我們都喝完了。
「再來一罐嗎？」
「不用了。」
「好吧……那麼現在進入正題……」
听到我的話，百合子放下手中的易拉罐，稍稍坐得正了一些，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涼宮春日。」
「我是一方通行。」她的聲音沙啞而富有磁性，顯出一種雌雄難辨的中性魅力。
一方通行……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
「你不是叫鈴科百合子嗎？」
她聳了聳肩，「都一樣。」
「好吧……我只是來問問，昨天你為什麼想要殺我？」
「……」
「就因為我免疫你的能力？」
「可笑……」
「什麼可笑？」
「殺人，需要理由嗎？」
「不需要嗎？」
「……」她沉默了一陣，皺著眉頭「切」了一聲，表情變得更加陰郁了。
對話再次陷入僵局。
其實我只是隱隱的察覺到，昨天的那場戰斗似乎另有隱情。不過她這麼不配合，我也沒有辦法。
既然這個被我一拳撂倒的少女沒出什麼事，兩個人又話不投機，我還是先走吧……
輕聲嘆了口氣，我放下咖啡罐，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百合子依然沒有出聲，只是偏過頭去，出神的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欣賞著什麼景色……或者說，純粹是在發呆？
因為那里沒有任何可供欣賞的景色。目之所及，全是灰撲撲的水泥高牆，以及上面潮濕斑駁的痕跡。把本來就陰沉的天色映襯得更加暗淡了。
百合子的住所，正是這樣一個高樓環繞，終日被陰影籠罩的簡陋宿舍。
「叮鈴鈴——」稍顯刺耳的鈴聲打破了室內的沉寂，也打斷了我即將離開的步伐。
「喂。」沙發上傳來百合子不耐煩的聲音。
我回過頭來，正巧看到百合子那緊皺的眉頭。
「……哦，知道了，我這就過去！」她的聲音愈發的陰沉抑郁。
看來不是什麼好事。
縴瘦的少女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也不看我，徑直朝門外走去。
……
僻靜的小路上，百合子和我一前一後的走著。
「你跟著我干什麼？」
「好奇嘛~」
「哼！」
片片烏雲壓得很低，越積越厚，後來干脆溶成一塊，把整個天空遮蓋起來。太陽已經躲得看不見了，地上昏暗得像在夜里，自動控制的光感街燈一盞盞亮了起來，把街道照得一片昏黃。
要下雨了啊……
結果，一直到了目的地，頭上也沒有落下半滴水，只是空氣又悶又濕，顯得很壓抑。
水穗機構病理解析研究所
通體白色的方形建築在高樓林立，什麼奇形怪狀都有的學園都市中並不算惹眼。由于這附近的路燈比較稀少，整個建築看起來像是隱藏在陰影中，顯得極為低調。
雖然外形樸素，可里面的警戒等級可一點都不低。一路上攝像頭隨處可見，幾乎走不了幾步就是一道電子門禁，或者什麼奇怪的檢測裝置，還有保安定時巡邏，戒備的森嚴程度堪比國家領導人的居所。
我為了減少麻煩，就直接用精神力在身體周圍布置了一層扭曲場，把一切探測手段全部屏蔽掉了，就像個背後靈一般「飄」在百合子身後，輕松的穿梭在各種通道之間，倒也別有一番趣味。
由于屏蔽了所以外界探測手段，百合子也看不到我了，她中途疑惑的回頭找了幾次，甚至還向反方向走了一段，但最終只能無奈的放棄尋找。
我在後面笑得恨不得捶地，可惜聲音也被屏蔽了。
又穿過了一道自動鐵門，前面隱隱傳來了幾個人聲，有男有女。
百合子的行動顯然在他們的監控中，剛步入走廊，一男一女就迎了上來，女子一頭齊肩短發，穿著褪色的老舊牛仔褲，男的頭發蓬亂，似乎好幾天沒有梳洗過。兩人都是神色冷漠，一襲白大褂，很有科學家的氣質。
「你來了。」女研究員說道，話中不帶任何感**彩，也沒有任何問候的意思，只是單純的陳述句。
百合子只是用鼻子「嗯」了一聲，連回答都欠奉。
「實驗在半小時後開始，你準備一下。」說完這句，女子轉身就走，倒是那個男人仔細的端詳了百合子幾秒，說道︰「希望你不要像昨天那樣天真的手下留情，因為沒有任何意義。」
听到這一句話，百合子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仿佛準備朝獵物沖刺的豹子。
那個說話的男人也注意到了這一點，面露驚慌的後退了幾步，才敢再次開口︰「不要做多余的事，你的能力都是學園都市給的，你沒有任何選擇。」
百合子的肌肉繃得更緊了，拳頭更是捏得咯咯作響。
男人不再多說，利落的轉身離去，或者說，落荒而逃。
「什麼實驗？」我的好奇心已經爆表了，便直接取消屏蔽，在百合子面前現身問道。
當然，現身之前，我已經把這附近為數不多的幾個攝像頭全部「弄壞」了。
「你？！」她驀然回首，眼中蘊含的暴戾比昨天聲稱要殺我時更多了幾倍。
「跟你進來的嘛~」
「你的能力？」
「at力場，各種好用~」
「切……」她翻了個白眼。
「他們說的是什麼實驗？」我再次問道。
「既然你的能力這麼好用，那告訴你也無妨……」她一邊望著前方厚厚的牆壁出神，一邊語氣平淡的講述著，「絕對能力者進化計劃——只要殺掉他們制造的克隆人兩萬次，就能晉升lv.6的實驗。」
「不可能的。」我斷然說道。
「什麼意思？」
「殺人就能升級，你以為打游戲呢？」我不屑的瞥了她一眼，「難道你參加的就是這種腦殘的計劃？」
「是嗎……嘿嘿，腦殘？呵呵，呵哈哈哈……」她裂開嘴，喉嚨里發出低沉的笑聲，並有逐漸變大的趨勢。
「等等，求別笑！」我連忙伸手捂住她的嘴。
也許是我的及時出手，她很快就安靜下來，倒是沒有像上次一樣發狂的笑個不停。
只是那雙圓睜的紅色眼眸，充滿了悔恨與不甘。
「被逼的？」
「……」
「你不是lv.5嗎？」
「唔嗚……」
「哦，抱歉。」我放開捂在她嘴上的手。
她抬手抹了抹嘴，沉聲回答道︰「lv.5算什麼？還不是學園都市的一條狗！」
「你就沒有試著反抗？」
「……」她低下頭，沉默了幾秒，輕聲答道，「沒用。」
雖然看不到表情，但從那微微顫抖的身體可以看出，她的心情絕不像語氣那麼平靜。
「要不要再試試？」
她驀然抬起頭，目光無比復雜，其中有恐懼、憤怒，也有慚愧、悔恨。
我們就在空無一物的走廊中靜靜的對視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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