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少主閑涼娘子 綻篇三十二 敢愛,便不會松手

作者 ︰ 伊盞

御上墨這麼一說,與沈綠兮相熟的人都隱約覺得有幾分道理,貌似至今,想害沈綠兮的,或者是傷害沈綠兮的,不是傷了殘了死了被折磨了,就是躲著不敢出來了。

驀地,絕無花身體頓時一僵,喉嚨哽住了半響,陡然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那這聲吃痛的哀吼聲忽然劃過天際,那聲音如此痛苦,不禁令人毛骨悚然,然後,絕無花先是面部自發出一聲驚叫之後就開始僵硬,逐漸一寸一寸的,蔓延至手腳,到全身,然而,僵硬過後,竟是猶如一陣又一陣波浪般席卷而來的抽痛,面部,胸口,他的胃,大腿,一點一點,直至全身脹痛抽搐,整個人砰然倒地。

他要是再意識不到是怎麼回事,那他就妄為一代鬼醫了!

中毒!他被人下毒了!

但至今,與他近身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已經暈了過去的沈綠兮!她是什麼時候給他下的毒?他怎麼可能一點都沒有察覺?

絕無花陡地僵硬的抬頭,憤怒地指著暈睡中的沈綠兮,伸出僵硬的指尖顫抖著,目中噴火,「她什麼時候給本尊下的毒!」

他對這毒竟會束手無策,且,時間越長,他發現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無力,仿佛像是全身的內力盡失一樣,可恨的是,他堂堂鬼醫,卻無法解毒!這毒,他壓根從未見過,就算是沈綠兮的娘所下的毒,也困不住他,一個女娃子,怎麼可能讓他動彈不得,不可能,不可能!

「兮兒說了,你本就不是什麼好花,她只是幫你還回原樣罷了。」御上墨淡淡斜睨著痛苦掙扎憤怒的模樣,將沈綠兮最後說的話稍微頗有些藝術性地重復了遍,成功的將絕無花氣的臉色鐵青。

季見杞和北丹青抽了抽嘴角,果然是沈綠兮的做事作風,就算是死,她也不會讓害她的人好過,甚至,比她更難過,瞧堂堂鬼醫如此狼狽的樣子就知道了,得罪沈綠兮這丫,還讓她痛了那麼久,不付出多幾倍的代價,那丫頭可是會很記恨的。

估計絕無花此後回望往事,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事,就是一時頭腦發熱去招惹了沈綠兮,不僅她一人的攻擊力強,就連她身邊的人也是一個比一個手段狠辣,當然,此時此刻的鬼醫,還沒有這樣聰明的覺悟,這也導致了他今後悲慘的晚年生活是如此的‘豐富多彩’。

「他們的女兒當真囂張,哼……你們給本尊記住了,告訴她,這筆賬,本尊遲早會和她算的!」說完,絕無花拼盡最後一絲力氣,飛身躍入迷霧當中,眨眼不見了身影,迷霧森林越往深處,迷霧越是濃郁,如同籠罩著濃濃的黑霧一樣。

絕無花臨走時的話底氣十足,只不過,再次會面時,到底是誰跟誰算賬,那,就不一定了。

「好哇!女圭女圭臉大爺,你居然是霧盡島的人啊!藏得夠深的啊!」絕無花一走,趁著自己哥哥正給自己嫂嫂療傷之際,御上晴立馬蹦到空蹇旁邊八卦去了。

碧海霧盡島啊……。多少人向往想去的地方啊,很多傳言都說,那可是人間仙境呢!

「你們又沒問!還有,不要再叫本大爺,女圭女圭臉!」空蹇聞言目中寒光大作,一聲憤怒爆喝,一字一頓從牙縫里把這句話擠出來,越說越陰沉,直氣得鼻孔冒煙,又憤然扭頭瞪著緊閉著眼一直沒有醒來的沈綠兮,心底咒罵了兩句,都怪這個女人,整天叫他女圭女圭臉,現在好了,她的號召力不是一般的高,人人都學著她叫,他都快瘋了!

「女圭女圭臉?唔……。小蹇,這稱呼很適合你……」空連澈像是听到了什麼有趣的事,十分沒有兄長愛的將自己弟弟給出賣了,嗯,這不懷好意的兄長,絕對是以常年欺負捉弄自己弟弟為樂趣的。

「大哥!」空蹇狠狠瞪了空連澈一眼。

「咳咳……。」沈綠兮重重咳了兩聲,縴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才悠悠睜開眼楮,肩上的痛意減了一大半,還在隱隱作痛,許是一陣一陣的作痛刺激了沈綠兮腦袋,又或者是她在臨暈倒之前心心念念著這件事,她月兌口而出的第一句竟是,「那朵花殘了沒有?」

御上墨以拳抵在嘴邊,輕咳兩聲,以作掩飾,但眼角斜揚的角度已出賣了他,一向淡定自若,風吹不動的御少主居然偷笑!

空連澈跟蹤了空蹇那麼久,自然猜到這個綠衣女子就是他弟弟不惜違抗父親偷跑出來的心上人,什麼叫語出驚人,他今日算是領教了。

「沈綠兮,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痛?」北丹青沒好氣地翻翻眼,如不是看在她有傷在身,她恨不得撬開這丫的腦袋,看看這丫里面淨裝了些什麼,讓人少省點心不行?

北丹青獨有的連諷帶刺令沈綠兮瞬間清醒了,又被北丹青戳中痛處,只覺得肩膀上的傷又痛了幾分,忍不住委屈地蹙起秀眉,可憐兮兮的哀怨道,「嗚嗚……。丹青,我的傷疤還沒好呢,而且,還很痛,忘不了……。」嗚嗚嗚,去他女乃女乃的鬼醫,就不會給她下毒嗎?她最怕痛了!

那可憐的模樣讓人看了心生憐惜,誰舍得責備一句。

可是,沈綠兮的兩位閨中密友,一個心如寒冰,一個鐵石心腸,裝可憐這招,對她們是沒用的。

「從今天起,十天內,不許踏入煉藥房半步,違者,按老規矩處置。」咱們鐵面無私的季少將親自開口了,一說話就是一副公事公辦沒得商量的口吻,沈綠兮連個上訴的機會也沒有,因為,還有個斜眼冷睨的執法者北丹青高高在上的眼神警告著她。

沈綠兮縮,不停地縮,直到縮回自己夫君懷里才覺得與外面黑暗的世界隔遠了些,正打算走懷柔攻勢的某兮才嚅動了幾下唇片,自家夫君清冷獨有的磁性猶如清泉落石般的動听嗓音毫無預兆地響起。

「嗯,還有,回去之後,這段時間,也不許外出,直到傷好為止。」某夫君更強勢果斷,直接下了死令。

沈綠兮欲哭無淚,一路上情緒無比的低落,即便是御上晴在她耳邊嘰嘰喳喳熱切爆出了空蹇的身份,她也無暇兼顧,和她的自由與煉藥相比,那些全都是浮雲……

萬惡的社會!萬惡的閨蜜!萬惡的丈夫!

全都是同流合污,無恥的趁著她受傷剝奪了她人生最寶貴的東西!

一路上,沈綠兮周身就籠罩著一層濃濃的低氣壓,簡直是生人熟人皆勿近,就連平常與她形影不離的夫君大人,也不允許靠近半步,可憐,某個沒啥脾氣的人耍起小性子來,也是很讓人頭疼的。

空連澈考慮很周到,早讓人在迷霧森林外準備好了馬車,省了他們不少時間。

相處下來,眾人自然想起了在格勒部落時,千棠圻說霧盡島幫忙解困一事。

「這麼說,是你們兩個出面幫千大哥解了困?」平常這個時候,最有發言權的一般都是咱們的沈姑娘,無奈她這兩天一直處于低氣壓狀態,連嘆氣都懶的嘆一聲,就別提是說話,所以,咱們八卦的御二小姐擔起了重任。

空連澈斜斜輕掃了眼有些心虛眼神亂飄的空蹇一眼,才抹開一道猶如春風般的笑容,帶著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一舉一動,皆是賞心悅目。

「舉手之勞而已,不足掛齒。」連聲音都是該死的好听!

兩個無知的少女立即就沉淪了。

啊啊啊!原來霧盡島的男子這麼的溫柔!——晴兒丫頭的心聲

啊啊啊!原來師母說的沒錯,不能在小範圍看美男,要將眼角擴大,美男就四處可見!——妝影丫頭的心聲

空蹇見自家大哥又一次輕而易舉地將兩個丫頭俘虜了,甚是不解,明明大哥什麼也沒做,那些女人都像是犯了花痴一樣統統黏上來,他從霧盡島苦苦追來,那麼大的誠意,這沈綠兮怎麼就一點反應也沒有呢!

不過兩天,他們一行人便到了阜城。

御家堡別院。

一得到消息的素笙和苾兒早早就每天站在大門前盼星星盼月亮一樣在那等著,等了足足好幾天日夜,終于將人盼了回來。

「嗚哇~小姐!小姐你終于回來!嗚嗚嗚~」沈綠兮拖著疲憊的身子剛跳下馬車,被苾兒忽然高分貝的哭聲差點嚇得閃了腰,額上冒出幾條黑線,心生出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滋味,苾兒小妞,都那麼久了……小姐這麼多年教導你的處之淡然去哪了!

好吧……其實是咱們沈姑娘矯情了,她也想這兩丫頭了,除了父母和季見杞北丹青,從小陪在她身邊,和她好事壞事一起做盡的,就是素笙和苾兒了,要是真有一天離開了她們,她應該才是那個哭的最厲害的人。

「小姐,姑爺,二小姐,季小姐,北小姐,還有單小姐,兩位公子,房間和熱湯已經準備好了,莫少爺吩咐好了,先讓小姐你們休息一下,他們待會就會趕回來了。」素笙依舊處事沉穩,但在看著沈綠兮時,仍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們家小姐,從來沒有離開那麼久,這一看,小姐好像廋了整整一圈,臉色也有些蒼白,想必在外面找尋老爺夫人的下落很辛苦吧,真是苦了小姐……。

沈綠兮沐浴洗刷後,清洗了一身的污垢,連帶這幾日的心情抑郁也一並洗掉了,和素笙苾兒聊嗑了一會兒就沉沉睡了過去。

素笙和苾兒在床邊靜靜看著她們小姐的睡顏許久許久,直至真實感受到她們小姐的確回來之後才忍著快要流出的眼淚,靜悄悄退了出去。

細風自窗柩輕盈飄入,靄霞簾子就被輕輕掀起,銀錯銅鏨蓮瓣寶珠紋的燻爐緩緩升騰起淡淡的霧氣,仿若盛開的一朵曇花,氤氳霧里,清悠的香味彌散在風里,沁人心脾,讓人安睡。

御上墨悄然推門而進時,沈綠兮睡得很沉很沉,這些天她幾乎累壞了,許久沒有睡得如此安穩。

床上的人兒睡得安穩靜謐,似是在做夢,時而嗚咽兩句,帶著濃濃的熟睡的鼻音,烏黑的長發披散,側身而睡的人兒模樣慵懶散發著極致誘惑,闔上的雙眼縴長睫毛時而輕微顫動,紅唇微微嘟起,衣裳凌亂大開,泛著誘人粉紅色的肌膚暴露在外,嬌美的身姿讓人神馳意亂。

御上墨眼眸轉深,凝望著熟睡的人兒許久,陡地轉身,從高台上找到了一個碧色小盒,回到床邊,看著她肩上的或深或淺的傷口時,幾不可察的嘆了口氣,這小妮子,為了和他賭氣,死活不肯上藥,只是服了些止痛的丹藥,讓他既心疼又無奈。

他動作異常輕柔的拉開她肩上的衣衫,小心翼翼地在她肩上涂上藥膏,此藥膏有愈合傷口止痛的作用,剛剛涂上的時候,會有股涼涼的感覺,夢中的人兒只覺得肩膀涼涼的,很舒服,呢喃了聲,睫毛顫動了幾下,又沉沉睡去了。

御上墨側身躺在她身旁,撐起半個身子,目光柔和如水,如墨似漆的琉璃眸子波光流動,深深的眸底,映印著一人的容貌。

千棠圻他們曾經問過他,為何選了她。

他的回答是,若是世上能有一人僅憑一眼足以讓他心生漣漪,那這個人,只有她。

她不是最美的,也不是最出眾的。

卻偏偏讓他心動,只為她一人心動。

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曾經跟他說過一句話,世間總會有一個人悄無聲息地就走進了你的生命,就像是空氣,你每天在呼吸,你與她同在,漸漸地,其實兩個人並非是非誰不可,只是,你習慣在呼吸的時候,空氣中有她的味道。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她就像水一般,慢慢在他生命長河中緩緩流淌,細水長流,不急不緩,溫暖而自然,仿佛天地間因她的存在而黯然失色,一抹簡單素淨的淺綠色,卻深深的撞入別人的視線,刻印在心底,仿似那抹素淨的淺綠色,是大地斑斕中,最耀眼奪目的色彩。

她的一顰一笑,時而迷糊,時而狡黠如精靈般,都像是一幅幅絕妙的畫卷,翻開一頁一頁,全是她的傳奇。

他的生命,幸而有她。

沈綠兮沉沉入睡,直至旁晚時分,夕陽斜照,才悠悠轉醒,一睜眼,便看見側身而睡,睡顏安靜的御上墨。

微微一怔之後,沈綠兮小心翼翼地撐起半個身子,將滑落一半的薄絲錦被動作輕緩替他蓋好,爾後,干脆整個人趴在床上,撐著下巴,盯著那張沉睡的絕美容顏看的發呆。

怎麼就有人長得那麼好看呢……

對方還是個男的,而且這個男的,還是她的夫君,一個比自己長得還要出眾的夫君,她該是傷心還是應該偷笑?

初見他時,是洞房之夜,他如此的風姿泰然,清雋瀲灩,宛如絕代公子陌上君子,淡漠而疏離,優雅而高貴,清雅而沉靜,宛如斂盡了鋒芒的美玉,一旦綻放,萬眾矚目,無人能匹。

「御上墨……即使你是天下最優秀的人,我也不會自卑,縱然千千萬萬的人都說我與你不相配,我也不會放開你,因為,我敢愛。」

凝望著他的俊顏,沈綠兮低聲喃喃自語。

我敢愛一個如此優秀的你,即使你身後是萬丈光芒。她很懶,所以只能緊捉一個人的手,捉住了,就不想放開了。

季見杞問她,要是捉錯了手怎麼辦?

她笑著告訴自己的好友,手,只有適合不適合,沒有錯與對,有些人捉著湊合不了,有些不想湊合,便自然而然松開了。

北丹青取鬧她,你就知道你現在捉住的手就是適合你的?

她揚起芊芊十指,透著指尖縫隙仰頭遙望著高高的曜日,對北丹青說,不伸出手去捉住,又怎麼知道是否合適,合適了,自然就松不開了。

沈綠兮在自家夫君額上偷親了個,小心翼翼地爬下了床,換好了衣裳,便出了房間。

房門闔上的那一刻,床上的男子緩緩睜開如墨的琉璃眼眸,流光轉動,似有萬千溢彩,薄薄的唇片微微輕揚,抹開了一個極之醉人的弧度,某個娘子那句輕喃自語的話方才盡然讓他听進了心底,掀起了一波漣漪。

他們的結合,並不是沒有反對的聲音,御家堡的長老們就是反對聲一片,只是父親還是現任的家主,他們雖然意見甚多,卻無法阻止,但仍然斗氣在他們大婚之日不曾出現,這事他並沒有和她說過,除了爹娘,也沒人知道個中原因。

她是特別的,在看見她第一眼,他便知道,這女子,注定會在他生命中精彩綻放。

她說她不會自卑,確實如此,她從來都是自信的,一言一行,心思有時遠比大姐還要謹慎玲瓏。

她說她不會放手……

听到這句話時,御上墨清晰的感受到,自心底涌上的翻浪,那股激動欣喜灼熱燃燒。

他靜靜地闔上雙眼,腦中浮現著那抹淺綠色的靈動美麗的身影,唇瓣抹開一道淺笑。

漸漸入睡。

黃昏時分,斜陽余暉返照山光水色,交織成一幅氤氳漂浮著的畫面,瑰麗無比,天空一片深紅色的雲靄,映照在湖面上,把湖匯集成了薔薇色,染紅了湖邊上的綠樹楊柳,春靄夾雜著紅染的薄霧籠罩了整片天空,熠熠生輝。

清風徐過,漾起了沈綠兮淺綠的衣擺,斜揚翩飛的衣袂染上了雲靄的斑斕,添了幾分嬌柔秀雅。

沈綠兮剛從桌木彌水兒和若久景少那里出來,給他們做了簡單的診治,打算從明天起就給他們施針,見杞她們只說不讓她進煉藥房,可沒說她不能替人診治,不能到別的地方煉藥啊……。

正所謂,你有張良計,我便有過牆梯……

況且,她的傷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好像睡了一覺之後就好了很多了,現在一點都不痛了,壓根就不會影響她煉藥的事兒,見杞和丹青就是小題大做,還有御上墨,居然還給她禁足了!

沈綠兮一人無聊在庭院內瞎逛著,正好看見了空蹇和空連澈兩兄弟在湖邊似乎在商談些什麼,空閑下來,看見了他們二人,沈綠兮忽然間記起當時她心情抑郁時,貌似晴兒好像有跟她提到空蹇的身份是什麼來著……。

呃……?是什麼來著?

沈綠兮懊惱的拍了拍自己不爭氣的腦袋,關鍵時刻就掉鏈子,偏偏她就記得晴兒好像提過空蹇的身份很勁爆,害的她現在想知道卻又想不起晴兒到底說些了什麼,真是撓心撓肺的!

在沈綠兮苦思冥想,想到險些抓破了頭的時候,空蹇和空連澈已經察覺了她的氣息,從湖邊走了過來。

「你在做什麼?」空蹇見她又是皺眉,又是撓頭的,模樣糾結,便開口問道。

苦想的正糾結不已的沈綠兮本就煩躁,抬首瞥了一眼就月兌口道,「在想空蹇是什麼人!」

有時候,人的反應是反射性的,這一刻,空蹇也是如此。

听見沈綠兮的話,他腦中只有反射性的一個念頭,頓時面色一黑,神色十分不愉怒道,「本大爺自然是男人!」

呃?

一聲爆喝過後,場面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沈綠兮回神,默默抬頭看著他,仿佛是在看著一個怪物。

空連澈肩膀一抽一抽,可見忍笑忍得有多辛苦。

「我知道你是男的,你那麼大聲,是欲蓋彌彰麼?」沉默了好一陣,沈綠兮才默默輕瞟了他一眼,涼涼說道。

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的空蹇直想找個縫隙鑽進去,尤其是在听到自己兄長再也抑壓不住發出的笑聲,空蹇此刻連殺人滅口的心都有了……。

他今日終于體會到從前母親跟他說過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他母親曾說,這世上,有一種人,叫貴人,在你落難需要幫助之時,他會施加援手,還有一種人,叫小人,不僅能將你逼上絕路,讓你屋漏偏逢連夜雨,處處讓你受盡打擊。

沈綠兮,肯定是他命中的小人!

「沈姑娘,有禮了,在下是空蹇的大哥,空連澈。」沈綠兮自醒來之後就一直和御上墨他們鬧別扭,壓根沒正眼看過其他人,所以她還未知道空連澈是空蹇的大哥。

好一個氣宇軒昂卻不失謙和的絕代佳公子,單看他眉宇間流露出的尊貴卓然的氣焰,便可知此人並非池中物。

「嘖嘖……差太遠了……分明就是一個天一個地,你們是親兄弟?」沈綠兮的眼神在空蹇和空連澈身上瞟來瞟去,最後搖頭嘆息了句。

空蹇就像是被戳中什麼痛處一樣扎地而起,身體氣得抖了又抖顫了又顫,一聲暴怒狂吼,「沈綠兮!」

「在呢……我說空蹇,你應該向你大哥學習,彬彬有禮,你長得人模人樣的,脾氣怎麼就那麼臭呢!」沈綠兮勾唇一笑,清眸水光閃爍,帶著十足的狡黠。

「本大爺的脾氣怎麼臭了,你還不是頂著第一淑女的稱號淨做些不淑女的事兒!」話不投機半句多,空蹇大爺和沈姑娘就像是天生不對盤一樣,兩句不和就能吵起來了。

只不過,沈姑娘的吵架方式也特別過人,讓局外人的空連澈看的興致盎然。

「你的脾氣比水溝還要臭,第一淑女的稱號又不是我自封的,再說了,我是不是和你有什麼關系。」

「該死的女人,等本大爺將你娶了回去之後就狠狠折磨你!」

「不好意思,我沒有一女侍二夫的習慣。」言下之意就是,你沒機會折磨我。

「誰讓你一女侍二夫了!你馬上和御上墨和離!」

「休想,我夫君對我那麼好,我為什麼要和我夫君和離?」

「本大爺也會對你好!」

「說謊!你剛才還說著要折磨我來著,哼!你大哥可是證人!」

空連澈連忙參和一份,十足兄長的架勢,溫顏笑道,「嗯,小蹇,你確實是這樣對沈姑娘說的。」

空蹇忍住想將自己大哥一腳踹進湖中的念頭,不可對兄長不敬,嗯……忍耐,忍耐……

「那是嚇唬你的,不可當真。」

「我夫君可不會嚇唬我,你人品不好,我才不要上你的當。」沈綠兮忒有性格一甩腦袋,揚眉說道。

空蹇牙齒磨的咯咯地響,「本大爺什麼時候人品不好了?!」

沈綠兮嫌棄的瞥了他一眼,煞有其事的用眼神對他品頭論足了一番,隨即默默說道,「你人品一向不好……。」

空蹇剛要反唇駁回沈綠兮的話,就在此時,庭院里傳來一道輕挑帶笑的聲音,伴隨而來的,是幾道輕重不一的腳步聲。

「呦,嫂子,你這可是在背著二哥與兩位美男子私下幽會?」

莫致遠、君無邪和靳之隨三人剛回到別苑,經過庭院,正好看見沈綠兮他們,便一時興起,調笑了兩句。

哪知,空蹇突然念頭一轉,頭腦一熱就將莫致遠的話給接了過來。

「沒錯,本大爺這次回來,就是要將沈綠兮帶回霧盡島的!」

呼呼~吹過一陣涼涼的微風,拂過幾道僵化的身影。

沈綠兮嘴角不停抽搐,額上冒出黑線,機械性的扭過頭看著得意洋洋像宣告什麼喜事一樣的空蹇大爺,極力忍著想將他一掌拍飛的沖動。

空連澈也霎時被自己弟弟忽然的豪言壯語給震懾,一時愣住。

首先回神的是君無邪,可惜這廝是個幸災樂禍的貨……

「哈哈!沒想到御上墨也有今天!哈哈,笑死我了,小子,我支持你,搶御上墨的妻子絕對是天底下最美妙的事!」君無邪毫無避諱地邪魅笑了起來,聲音夾雜著幾分玩味。

沈綠兮臉黑了。

敢情她的存在的意義就是給人搶的?

莫致遠和靳之隨雙雙掩臉,君無邪,你想找死也別連累我們哪……。

這話要是讓上墨听到,這廝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世上就是有剛剛踫上恰巧這回事,莫致遠和靳之隨正掩臉默哀,立馬就應驗了。

「這麼說,你也想搶我的娘子?」

就在這個時候,遠遠傳來一道好听至極的聲音,低沉的嗓音里帶著隱晦的听不清楚的情緒。

莫致遠和靳之隨暗暗叫苦,無語相看一眼,真是好的不靈丑的靈!

上墨是什麼時候到的?

毫無疑問的,上墨的修為一定是又高了一層!

見到御上墨,君無邪的氣焰不減反增,他環胸靠在石壁上勾起一抹邪笑,帶著一絲挑釁,「你知道我向來喜歡搶你的東西。」

回答他的不是御上墨,而是氣到極點的沈綠兮。

「你說搶就搶嗎!我就說你這斷袖的和空蹇就應該是一對兒不是,不是打我夫君主意,就是想打我的主意,說你們不是天生一對都沒人信了!」

哼!看你們還敢不敢整天想著要拆散我和上墨!

果然,斷袖二字一出,君無邪和空蹇同時黑臉了。

片刻,二人同時暴怒。

「本座不是斷袖!」

「本大爺才不會和這個斷袖在一起!」

然後,場面一竿倒似的,轉眼變成了君無邪和空蹇兩人的爭吵大戰。

君無邪,「你說誰是斷袖啊!」

空蹇,「說的就是你!你要是喜歡御上墨就趕緊出手,我好帶著沈綠兮私奔!」

御上墨挑眉。

沈綠兮暴汗。

君無邪,「誰他媽的說本座對御上墨什麼什麼了!」

空蹇,「還用得著誰說麼,估計現在御家堡的人全知道了。」

看著兩個人像個不依不饒固執爭吵的孩子一樣,所有人抹了一把冷汗,給沈綠兮投向了一個敬佩的眼神,才一句話,就解決了兩個麻煩,高!非常高!

有人說,有些感情是吵出來的,要沈綠兮說,有些針鋒,也是吵出來的。

譬如,空蹇和君無邪。

要是不是知道實情,沈綠兮怕是也要懷疑這兩個人是不是一對歡喜冤家,見面就吵,還樂此不疲了……。

不過,空蹇和君無邪兩人也不至于真像那些長不大的孩子那樣失去理性,互不相讓吵了兩句之後就直接大打出手了,愣是讓大家看了一出好戲。

夕陽漸漸西下,一輪彎月掛上夜空,繁星點綴著夜幕,宛如耀眼的寶石般散發著璀璨的閃光,映照著大地。

書房內。

「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月兒斜掛,俏皮的月光漏進窗柩,投落在御上墨清雋頎長的身影上,留下了一道長長而沉靜的剪影。

他斜倚在窗邊,姿態閑適,他的容顏在月光的暗影里,一時看不清楚,唯覺一雙宛如琉璃般流光轉動的眼眸中,掩不住他眸底清冷凌冽,低沉的聲音,淡淡的語氣,卻隱含著讓人無法逼視的冷肆。

莫致遠、君無邪和靳之隨皆是收起了之前嬉笑了模樣,取而代之的,是沉重。

「事情是前段時間發生的,丹麓國的天香蹤林和鄔國的暗流宗門的人不知怎麼回到了阜城,起初本是天香蹤林的人和暗流宗門的人鬧上了矛盾,雙方打了起來,事情就在我們遁空門地盤上發生,羅佑便帶人去勸解,以免傷及無辜,可後來不知怎麼的,倒是羅佑和天香蹤林和暗流宗門的人打上了,還傷了他們的人,死了兩個剛好又是在天香蹤林和暗流宗門地位不低的人,兩大門派的的勢要讓羅佑他們給個說法,可羅佑卻說是那兩個先挑釁他,他當時根本沒想過動手,他說是兩大門派的人先動手,他們無奈之下才出手防衛的,卻沒想到天香蹤林和暗流宗門的人個個出招狠辣,招招奪命,羅佑眼看自己的手下死傷不少才被惹火了,一怒之下,就殺了那兩個人。」

「殺了那兩個人而已,怎麼就招惹了那麼多人圍攻遁空門呢?」對于江湖勢力紛爭之事,沈綠兮甚少了解,但從事情上分析,明明就是一件很簡單很無語的事情,怎麼就鬧成了滿城風雨。

「天香蹤林和暗流宗門在門派中也是有一定地位的,他們的號召力當然也不會低,他們撂下的話就是說羅佑他們太囂張,不過是在遁空門地上吵了兩句,就要殺人,天香蹤林和暗流宗門也算是二流門派中的上流勢力,加上暗流宗門本就不是什麼善良之輩,兩大門派想要針對我們剛剛崛起卻風頭遠勝與他們的遁空門,理由實在是太多了。」

靳之隨清潤的鳳眸微微一眯,猶如黑潭般的眼眸在夜色顯得愈加的深沉。

「簡單的說,他們是看遁空門不順眼,想除之而後快?」沈綠兮雖然听的迷迷糊糊,但重點還是听出來了。

遁空門算是後起之秀,就好比御家堡在各個勢力中有撼動不了的實力和地位一樣,遁空門雖然是後起之秀,卻發展神速,短短幾年,地位和聲望遠勝了許多門派,一躍成為了二流門派中炙手可熱的一大勢力,威望甚至隱隱有向一流門派上升的趨勢,單憑這一點,就能讓不少心有不忿的門派勢力眼紅不已,心懷不甘,一旦有機會,還不蓄勢待發。

再加上,羅佑在遁空門只是個暫時掌事的,傻子都看的出來,遁空門真正掌事卻從未露過面,有人就開始有些猜疑,也有人猜測,遁空門背後的人,必定是實力超群的人,是以,一些謹慎的人就不敢貿貿然動手,若遁空門背後的人真是什麼高人,他們可就倒霉了,誰也不願做出頭鳥,直到這次天香蹤林和暗流宗門發生的這件事。

「可是,天香蹤林遠在丹麓國,暗流宗門也是鄔國的勢力,他們為什麼要跑到蕪月國來針對遁空門呢?」要說是勢力門派之爭,這距離也太遠了吧?

沈綠兮的疑問,也是大家的疑問。

「就是這一點,我們理不出個頭緒來,御伯父和御伯母已經前去查探了,希望能盡快有消息。」

原來公公婆婆去打探消息了,難怪回來之後見不著他們,听了莫致遠的話,沈綠兮才恍然過來,兩位長輩是御上墨的父母,自己兒子的遁空門被人圍攻,自然不會袖手旁觀,有公公婆婆出手,事情應該會更好解決些吧?

「明日把遁空門將納入御家堡的消息傳出去。」一直默不作聲的御上墨忽然淡聲說了這樣一句話。

莫致遠、君無邪和靳之隨齊齊怔愣。

率先反應過來的是一向沉穩的靳之隨,「上墨,這個時候將遁空門納入御家堡,屆時他們肯定會將矛頭指向御家堡的,而且,御家堡背後,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盟城。」

莫致遠和君無邪十分認同的使勁點頭。

「御家堡出面相助,和將遁空門納入御家堡,結果都是一樣,同樣會惹人非議,盟城只不過是在等一個機會,盟城的水是深是淺,試了才知道,這次不就是個好機會。」微微掀起眼簾,御上墨三言兩語就剖析了當下的形勢,既然已經是騎虎難下,那就迎難而上。

話一落,靳之隨三人頓時沉默了。

他們都知道,御上墨說的是事實,這些天,他們以御家堡的名義四處周旋,也只是解了燃眉之急,並不能徹底解決問題,為今之計,想要爭取多些時間查明事情真相,將遁空門納入御家堡,是唯一法子。

明日,注定是個風起雲涌的日子。

一個崛起之秀,實力不凡的勢力,宣布納入御家堡的勢力範圍內,無疑又是一個重磅消息,砸到人們的頭上,尤其是前來圍攻遁空門的勢力門派,如今進退兩難的角色恰好調轉,這風頭一轉,就瞬間變相轉為了他們將要圍攻的,可就是御家堡了!

那和圍攻遁空門可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圍攻遁空門他們是信心十足,不過就是一個二流勢力門派,他們人多勢眾,不怕攻不下一個遁空門,可對方換了是御家堡就不一樣了,圍攻御家堡,那無疑只有兩個字︰找死!

形勢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除了天香蹤林和暗流宗門,其他各大各小的門派紛紛有了想退縮的念頭,一些膽小的,在一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就像逃命一樣帶著自己的小兵小給跑了。

原本佔盡風頭的天香蹤林和暗流宗門的人,一下子像是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一樣,氣焰滅了不少。

誰敢大張旗鼓哭著喊著要和御家堡作對?

就算是略輸御家堡一籌的水無門,也不敢放下如此狠話。

「唔……天香蹤林,怎麼听著好像有點熟悉呢……好像在哪听過似的……」後知後覺的沈綠兮忽然想起天香蹤林這門派好像在哪听過,撓了撓頭,苦想了一會兒,忽然靈光一閃,猛拍了一下腦袋,驚呼道,「啊,那不是那個好的梵沅兒的門派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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