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辰羽本想偷偷的瞥一眼里面的情景,卻不料第一眼便讓她呆愣當場。舒
正對大門的客廳中央立著一張考究的八仙桌,桌上擺滿了各式菜肴,其間不時地有下人將冷了的菜拿出去,不久後又將熱好的菜重新放回原位,而上首閉目端坐的老者卻絲毫不受時不時在眼前晃動的人影的影響,如同坐化般寧靜而威嚴。
「羽兒!」
突然上首之人雙目霍然大開,在看到門外呆立的靚影時帶著抑制不住的驚喜喊道。
古辰羽驚慌地欲轉身逃離,卻不想來者眨眼便至身前,一雙飽經滄桑之目欣喜若狂地將她盯著,「外公知道你一定會來的,走,菜已經熱好了,我們進去吃!彗」
「我」古辰羽沒料到他竟會一直等著她回來,不感動是假的,但這突然而至的親情讓她無措又惶恐。
「我們已經吃過了!」暮夕不著痕跡地將古辰羽護在身側,冷淡地說道。
「爹,這麼晚了,羽兒肯定是吃過飯了才過來的,您還非等著她過來才肯用膳,現在人來了,您難道還想拉著她再吃一頓,她這麼嬌小玲瓏,想必胃中也塞不下這麼多東西。畢」
隨後趕到的伊南微笑著打趣,越看便越是喜歡這個和小螢神似的外甥女。
「呵呵,你舅舅說的是,那羽兒你今晚便在這住下吧!」千川尷尬地笑道。
「是啊,羽兒,舅舅已經吩咐下人整理好房間了,是你媽媽以前住的屋子,自從她走後除了平常的打掃,里面的東西一直保持著原樣。」
不得不說,伊南比千川更狡猾,暮夕惡狠狠地瞪視一臉笑意的伊南,此時將羽兒的媽媽搬出來,肯定能打動剛剛體會過母愛的她。
果然,古辰羽先前還猶豫不知如何回絕的神色一震,隨即腦海中浮現那抹明亮的靚影,此時她正微笑著對她招手,她鬼使神差地點點頭。
「哈哈,爹,羽兒她答應了,我們趕緊進去吧,幾位小友如果不嫌棄也請到寒舍小住幾日。」伊南見古辰羽點頭暗自松了一口氣,笑著招呼古辰羽五人進府。
「可以嗎?」雪黎驚喜地問道,她本就對人族的事感到好奇,在外面隨意一瞟就能看出里面的奢華,如果能住進去肯定很好玩。
「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暮夕冷然答應,隨即率先朝內行去。
千川和伊南眼中此時的暮夕就如王者親臨,其渾身散發的睥睨霸氣讓身經百戰的二人皆是一陣心顫,在「核心人才大賽」中看到他的過人表現時還只是覺得這個男子很強,卻不想竟強悍到了讓二者心懼的地步。
「少爺還沒有回來嗎?」
古辰羽剛踏入客廳,便听到先到一步的伊南皺著眉頭問一個奴僕裝扮之人。
「回侯爵,還沒有!」那男子低聲回答。
「你下去吧!」
「羽兒,你們逛了一晚上也累了吧,早點回房休息,我們明日再好好聊聊!」伊南說完轉身吩咐下人帶客人去客房。
古辰羽本就不知該如何面對二人,伊南的安排正好也順了她的意,微微俯身便要告退,卻听得身後傳來千川的話,身體一怔,止了前進的步伐。
千川見古辰羽對著自己微微一拜欲跟隨暮夕等人離去,忙喚道︰「羽兒,你等等,我帶你去你母親的房間。」
「羽姐姐?」青音回身,擔憂地望向臉色泛白的古辰羽。
「我沒事,你們先去吧!」古辰羽勉強擠出一絲微笑,目光在對上暮夕眼中的緊張與柔情時微頓,隨即果斷地轉身。
「有事就叫我,我會第一時間出現!」暮夕對著那抹毅然轉身的倩影柔聲說道。
「謝謝暮同學的好意,在我公爵府,老夫可以保證羽兒的絕對安全!」千川笑著拒絕暮夕的好意,眼中的威嚴卻是彰顯無疑。
「但願如此!」暮夕帶著警告的意味冷冷地瞪視千川,旋即轉身跟上前面僕從的腳步。
「羽兒有一群很好的朋友呢!」待得暮夕等人離去,千川才欣慰地似自言自語。
「嗯!」古辰羽小聲呢喃,獨自面對千川和伊南讓她感到緊張與不安。
「爹,羽兒也累了,我帶她去小螢的房間吧!」伊南見古辰羽明顯沒有說話的興致,提議道。
「我親自帶她去,羽兒,你跟我來!」千川心中嘆息,要想古辰羽接受他還得慢慢來。
「謝謝!」古辰羽對著經過她身側的千川輕聲感謝,千川的身體倏然一怔,隨即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這里便是你母親生前的居所,自從她走了以後便沒有人再入住,一直保持著原有的樣子。」千川打開玉螢的房間,頗為感傷的介紹。
屋內的擺設很簡單明淨,一張青色紗幔公主床,一張楠木書桌,其上整齊地擺放著一堆魔法書籍,陳舊的紙質可看出年代的久遠,靠里牆處安靜立著一個衣櫃,其上沉了一層灰跡,可見其很久未有人問津。
「謝謝!」古辰羽感激地朝千川點點頭,便不由地邁步而入。
「我是你外公,做這些都是應該的,你不必對我說謝謝!」千川有些無奈地再次強調他外公的身份。
「好!」古辰羽輕聲應道,她似乎已經慢慢開始接受這個全新的身份了。
「外公就不打擾你了,你記得要早點休息。」千川心中一喜,知道欲速則不達,輕聲叮囑後便悄悄地退出房間順手將房門一並關上。
古辰羽一步一步走得很緩慢,每前進一步腦海中便想象著母親曾經在這個小小的房間中活動的靚影,珍而重之地拾起母親曾閱讀過的書籍,玉手反復在暗黃的書皮上摩挲。
「《光馭心得》?」
古辰羽好奇地打開,才看第一頁便被母親的強大所折服,這是一本玉螢對駕馭光之神珠能力的修煉心得,其上不僅詳細描述了出現在她身上的種種情況,而且還在旁發表了深刻的見解,這對于現在的古辰羽而言簡直就是一件至寶,她一時看得入神,竟忽視了時間的流逝。
「誰?」
一道黑影毫無征兆地躍入房中,古辰羽警惕地問道,而當看清來人後卻是早在預料之中的嘆息。
「你來啦!」
「你知道我會來?」男子訝異。
「我在等你!」古辰羽輕柔地將書合上放回原處,這才無奈地望著男子,淡笑,「霄譽•萊昂斯!」
「原來你早就猜到了,倒是我小看你了!」霄譽自嘲地一笑,隨即換上狠戾的眸色,「古辰羽,你母親早在十五年前便被逐出了家族,你該知道你並沒有資格成為萊昂斯家族的繼承者!」
「我從未想過要和萊昂斯家族扯上關系,我只是想完成媽媽當年未完成之事!」古辰羽無奈嘆道,她從未奢求過能與僅次于皇室的萊昂斯一族攀親,或者說貴族的榮耀她不屑有之!
「萊昂斯的榮耀不需要女人來支撐,你不屬于這里!」霄譽突然憤怒地低吼,卻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力與悲哀。
而這一切古辰羽都看在眼里,對于霄譽激動地怒吼她感到詫異,光之神珠乃萊昂斯家族祖傳之寶,她以為只要讓光之神珠留在萊昂斯家族內便可保其一世尊榮,可此刻從霄譽的反應來看似乎並非如此簡單。
「你該知道光之神珠已被我融合,除非我死,否則它將一直留在我體內!」將心中的萬般疑惑壓下,古辰羽不動聲色地皺眉道。
「古辰羽,你真以為就憑一顆拳頭大的珠子就能支撐起萊昂斯千年來的榮耀?」霄譽氣憤地瞪大雙目,不論是爺爺還是父親,抑或眼前之人,為什麼大家都那麼固執地認為僅憑一顆珠子就能將萊昂斯的榮耀延續?
不!他要推翻這個千古的定論,他要證明給他們看,即使沒有光之神珠,萊昂斯人族第一貴族的地位依然無人可撼動!
「難道不是嗎?」古辰羽眨動著琉璃大眼不解地望著驟然拳頭緊握,青筋躁動的霄譽,無邪之態惑人眼眸。
「你若不信,我們便來賭賭,看誰才是能夠挽救萊昂斯榮譽之人!」霄譽被古辰羽的純真表情迷惑,待得反應過來時不禁暗自惱怒,漲紅了臉道。
「怎麼個賭法?」古辰羽收了玩弄之態,正色道。
霄譽沉思片刻,才幽幽嘆道︰「不出兩年你就會知道,不過你不會有機會的,到時請你主動離開萊昂斯家族,不得再與其有瓜葛!」
霄譽說完又在心中補道︰羽兒,請你相信我,雖然這具殘體已經無法再提升,不過天無絕人之路,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我也一定會達到和你一樣的高度,你要等著我,萊昂斯不需要再靠女人來支撐,哥哥哥會保護好你!
「好!」古辰羽安靜地看著霄譽的俊臉上閃過悲傷、無奈、痛苦、掙扎等復雜表情,當其最後定格在決絕之上時,她才鄭重地答應,同時也在心中決定,無論霄譽隱瞞了什麼,她都不會讓他一人承擔。
「明天就回皇家吧,這里不適合你!」霄譽見古辰羽答應,才暗自松了口氣,語氣也不再那般生硬疏離,輕聲叮嚀一番便欲轉身離去。
古辰羽心下一暖,待回過神來時霄譽單薄的身影已融入暗夜中,她感激地對著他離去的方向呢喃︰「謝謝你,霄譽表哥!」羽兒定會查明真相,絕不會讓你孤軍奮戰,你知道嗎?我還是比較喜歡初見時那個擁有陽光般明媚笑顏的你呢!
經由霄譽的一鬧,古辰羽心事重重之下便再沒了看書的興致,熄燈上床,被子暖暖得好像媽媽的味道,媽媽,你放心,羽兒會幫你守護好萊昂斯的!
冬夜的寒風凌冽,一條單薄的身影待古辰羽進房後便一直守在暗處,霄譽與古辰羽的談話他都看在眼中,一雙黑曜石般神秘的邪眸中閃過諸多情緒,到得最後也唯余一聲幽嘆,羽兒,你真是我們此生的劫,而我們在劫難逃!語氣中竟生出對霄譽的相惜之情!
待得燈熄,人入眠,他才放心地轉身融入暗夜中。
早晨的陽光明媚,似乎在昭示著新年的光景一如此時的晨曦般祥和光明!
古辰羽跟隨府中的婢女來到前廳時暮夕等人也正好趕到,青音立即撥開前面的人跑到古辰羽面前雀躍地問道︰「羽姐姐,你昨晚睡得可好,我和雪黎的床有那麼大。」
青音說著雙手比劃著床的大小,「躺在床上都能翻好幾個身呢!」
雪黎听到青音提到她也急忙湊上前來,不過她可沒像青音那般奔放,羞答答地道︰「羽姐姐,謝謝你!」
一旁的婢女見了掩嘴偷笑,古辰羽牽過二人的手,好笑道︰「兩個傻丫頭,我們進去吃飯吧!」
「沒見過世面真可怕!」待得古辰羽三人遠去,卓洛才低聲嘆道。
「需要我幫你轉達嗎?」暮夕一臉邪惡地笑道。
「不需要!」卓洛惡狠狠地瞪一眼笑得一臉狐狸樣的男子,抬步而入。
「哈哈!」身後傳來暮夕爽朗的笑聲。
「羽兒,各位小友,快過來用早膳!」
今日的千川公爵紅褐色錦袍加身,富貴而不失威嚴,見古辰羽五人進來,忙笑著起身招呼。
「小音,這是什麼?」雪黎看著精致小碗中一個個圓圓的丸子,好奇地問道。
「雪黎小友,這叫做湯圓,寓意團團圓圓,羽兒能回來陪老夫過年,正好應了這團圓之意,因此老夫擅作主張以湯圓招待各位,還請諒解!」
千川公爵不待其他人有所反應,忙解釋道。
古辰羽眸中閃過一抹傷感,當千川說到團圓時她的腦海中便浮現古晉、沐楓、青音和她在青石鎮一起修煉的日子,隨即又想起才不久前見過的媽媽,只有他們同在,那才是真正的團圓啊!
「羽兒,你怎麼不吃?」千川望著久久未動筷的古辰羽,關切道。
「奧,對了,怎麼不見伊南侯爵?」古辰羽自從進來後便一直沒見到伊南,想起昨晚霄譽出現的事,她才想到堂堂公爵府怎麼可能讓一個人隨意自由出入,想必現在他們父子正在一起呢。
「你舅舅有點事情,今天便不能陪你了,他讓我代他向你致歉!」千川眼底的憂慮一閃而沒,希望譽兒和羽兒的接觸不會打亂他的計劃。
「沒關系,正事要緊。」古辰羽不在意地一笑,隨即低頭拾了一顆湯圓放入口中,柔軟爽滑的口感,里面的芝麻餡破口即化,不過,湯圓這東西太過甜膩,吃幾顆便足以,畢竟若是真正團圓了不需湯圓便已甘甜,而若不能團圓即使再多的甜也無法掩蓋心中的苦澀。
「青音小友,你們後天才開學,不如在府上多住兩天?」膳後,千川問向看起來比較好說服又能影響古辰羽的青音。
「好」
「不用了,學校里還有點事,我們等等便回去了,昨天打擾了!」
青音的好字還未說全,便被古辰羽客氣的回絕掐斷,她這才想到千川的用意,不禁在心中暗罵老狐狸!
「羽兒,青音小友既然想留下你便讓她留下吧,學校的事開學後也可以處理。」
青音暗惱,這千川公爵敢情是把她當擋箭牌了,看她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就以為她好欺負了?
「回千川公爵的話,我剛才的話還沒說完,您可能有所誤解了。」青音面上不動聲色地笑道。
「哦?」千川一愣,難不成他判斷失誤了?
「嗯,羽姐姐你也真是的,我本來就想說留在這耗費時間,你們現在都那麼厲害,我若再不趕回去努力修煉就真要被你們拋棄了!」青音嗔怪地瞪一眼古辰羽,說著便起身拉著古辰羽羽走。
千川畢竟是古辰羽的外公,雖然他想要留住她的做法讓她不甚贊同,但出發點仍是好的,只是她現在無心留在此處,轉身微微一笑,她知道有些事終究要面對,「外公,我們先走了,等學校的事處理完了我定回來小住!」霄譽的事她還沒調查清楚,所以她必須再回萊昂斯家族,只是今日便留下未免會讓人生疑!
外公?听到這個期盼了十數年的稱呼,千川頓時雙眼氤氳。
「羽兒!」
待他回過神來時古辰羽五人早已遠去。
「羽姐姐,你真的要回來住?」出了萊昂斯公爵府,青音驚訝地問道。
「這是我媽媽的娘家,我回來住不是很正常的事嗎?」古辰羽微笑反問,她不能將他們卷入這場未知的戰爭中。
暮夕狐疑地望著淡然而笑的古辰羽,她總是這樣任意妄為,不願讓旁人為她擔心分毫,輕嘆一聲,他終是沒有說出反駁的話。
「啊?那你搬來公爵府了,我該怎麼辦?」青音突然想到古辰羽若走了寢室便只有她一個人了,尖叫道。
「我走了你不是正好可以和雪黎同住。」古辰羽笑著調侃,心中卻是泛上苦澀,音兒,我不能讓你牽涉其中。
「羽姐姐,我討厭你!」青音氣憤地轉身沖到最前面,她和古辰羽這麼久怎會不知她的為人,此時讓她憤怒的是古辰羽竟然連她也要隱瞞!
「小音?」雪黎無措地去跟過去輕喚。
「雪黎,你別煩我,我現在心情不好!」青音受傷地道,肯定是因為她修為弱幫不上羽姐姐的忙她才不能告訴她的!
「哦,那你什麼時候心情好了,記得要和我說,不然我不知道!」雪黎吶吶地道,她其實是很希望和青音一起住的,這樣她就可以不用一個人對著空蕩蕩的屋子了,可她的心里又不想羽姐姐離開,哎,她也好煩!
「駕,讓開!」
「音兒,小心!」
「青音!」
急速奔來的馬車迎面而來,青音還陷在先前的失落中,低垂著頭,險險便要被馬車擠壓,卓洛一個閃身快步上前將她拉離危險地帶。
「啊!你干什麼?!」青音在慌亂中跌落入卓洛寬厚的胸懷。
「笨蛋,你不要命了!」卓洛惱恨地朝她怒吼。
青音從未見過如此盛怒的卓洛,悶悶地說不出話,仿似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般低著頭,先前的氣勢一掃而空,「對不起!」
「下次不要再讓我我們擔心了,」卓洛緊繃的身體一松,無奈道︰「小羽她有事瞞著我們,我們都知道,她並非只針對你!」
「我知道!」青音不敢相信地抬頭看向卓洛,他這是在安慰她嗎?隨即她輕笑道︰「卓洛,你真不會安慰人!」
「呃」卓洛頓時有扇自己一巴掌的沖動,他怎麼又做笨事了!自省一番後發現懷中的人兒竟然未推開他,帶著小小的竊喜去看她的臉,才發現原來人家是太關注眼前的情景而未有時間將他推開,自嘲一笑,不過,就讓他再擁抱她一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