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氏冷笑道︰「對喲,掙錢自然是各憑本事,沒本事的喝粥,有本事的吃肉。可是我就算喝粥也丟不下這張臉出來吆喝買賣,總不像有些人為了吃香喝辣,就叫自家女兒出來吆喝,跟那城里喜樂樓的姑娘站街有啥區別!」
喜樂樓是雙湖縣城唯一的官辦教坊。許氏一听黃氏這麼糟蹋自己兩個女兒,沖過去指著黃氏罵道︰「你沒女兒就這麼缺德說別人家的女兒!你這張嘴就跟臭水溝里撈出來似的又臭又惡!」
黃氏不甘示弱,叉腰挺胸,像只公雞似的回駁道︰「誰缺德?誰缺德?大家來評評這理兒!哎,是我讓唐家斷後的嗎?是我死不要臉拖著人家唐少爺私奔的嗎?是我不甘心硬要勾搭自家少爺嗎?徐三娘,缺德的是你家香草!她給香家丟了臉,給全鎮都丟了臉!從今往後,我們鎮上那些沒出嫁的姑娘都不敢說自己是龍泉鎮的,怕婆家嫌棄喲!」
許氏氣得臉通紅,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黃氏的每一句話都像針似的扎在她心口!她一直懊悔,當初要是早點察覺香草和唐少爺有私情,早點斷了香草那份心思,恐怕就不會惹出這麼多麻煩來!她常常為此自責,今天黃氏這般數落香草,她真是心如刀割啊!
黃氏見許氏氣得說不出話來,趾高氣昂地說道︰「咋了?心虛了?那就趕緊回去找把鋤頭把你那賤皮女兒埋了吧!」
蔣二姑不知何時站在了旁邊,听著黃氏的話心里十分痛快。她指著許氏數落道︰「許三娘,都是幾十年街坊了,你行行好,積點德,莫再做造孽的事了!你見過誰家沒出嫁的女兒出來站攤吆喝的?不過呀,你家那香草出沒出嫁都一樣,她跟唐少爺都私奔了喲,誰知道那啥還保不保得住 !」
「你說啥!」許氏立刻轉身沖蔣二姑快步走來,「你再敢胡說八道,信不信撕拉你的嘴!我家香草是清白的!」
蔣二姑後退了兩步,躲在木柱後面說道︰「香草是清白的,誰信呀?除非那唐少爺不是男人!你家香草不是女人!那孤男寡女共處一堆,能清白得了嗎?」
「死婆娘,我非撕了你的嘴不可!」許氏怒不可遏,沖上去拽著蔣二姑,兩人就扯打了起來。
香草和香珠忙朝她們奔了過去。這時,蔣二姑的兒子蔣孝山從汪嫂子的酒館里沖了出來,一手抓一個將兩人扯開了,並把許氏推搡了一掌,喝道︰「都幾十歲的人了,還打啥架呀?嫌自家的臉沒丟盡嗎?」
蔣二姑見兒子出頭,捧著臉倒在地上亂蹬雙腳,哭道︰「打死人咯!打死人咯!一家潑皮賴婦都這麼欺負人喲!人不要命不可怕,不要臉才是最可怕的喲!」
「你還說!」許氏起身又要撲過來。香草和香珠忙把她攔住了。
蔣孝山不耐煩地沖許氏喝道︰「快回家去!省得我娘看見你又煩心,到時候你們倆再打,我可不顧不上啥道義不道義了!我娘又沒說錯啥,做了就要認,丟了臉也要認!」
「你……」許氏頓時氣得說不上話了。
蔣二姑還躺在地上撒潑罵道︰「狐狸精喲,桃花精喲,邪花入室喲!唐老夫人早該尋個道士和尚把那妖精收了!貽害萬年喲!」
香草看著蔣二姑那股撒潑的勁兒,忍不住掩嘴笑了笑。蔣孝山指著香草的臉問道︰「你還有臉笑?你可曉得鎮上的人都是咋說你的!」
香草仰頭看著比自己高一個半頭的蔣孝山,氣定神閑地說道︰「那你告訴我鎮上人是咋說的,我听著呢,那兒有條凳,像你娘一樣坐在那兒說給我听听。我倒是奇怪了,一個五大三粗的大男人不干正經事,學婆娘們嚼舌頭,有啥意思?你剛才說得沒錯,做了就要認,可我從來沒說過我不認呀!」
蔣孝山臉上露出鄙夷的笑容說道︰「你居然好意思認?丟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