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原打算召集幾戶人家湊地,但她畢竟是第一年干這個,都說投資有風險,虧自己的就算了,要是虧了別人的,那就虧大了。所以她一開始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如今胡氏自己找上門來,她腦子一轉,倒覺得還可行。
「四娘,這丑話我要說在前頭,這種甘蔗是有風險的。」
「啥叫風險?」
「就是說不準會虧了。我也是第一年干,不敢隨便拉人下水。您既然來找我,我也不能駁了您的面子。這事的確還沒定下來,倘若定下來了,我會來告訴您,您再決定干不干,行嗎?」
胡氏連連點頭道︰「嗯,就這麼定了!那我先走了,還要派帖子 !」
可胡氏剛一轉身,就發現梁氏站在門邊那堆高高的干柴後面。她不由地嚇了一跳,喊道︰「梁二娘喲,你站那兒干啥呢?」
梁氏挪出來,扯了扯衣角,笑道︰「我等你們說完話好進去看三弟妹 。」
胡氏走後,梁氏湊近問香草︰「你要做啥甘蔗買賣?」
香草不知道梁氏听到了多少,敷衍道︰「二伯娘,您听錯了吧,我沒說做啥甘蔗買賣。」
「嚇!還騙我呢!我耳朵好使得很,剛才你們說的話我全听見了。你們說要種甘蔗,還是頭一年種,有什麼險,是不是?」「二伯娘,您可真閑啊!不過,我的確沒說過那樣的話,您是幻听吧!」
「你沒說過?你對燈盞發誓你沒說過,要不然就斷子絕孫!」
香草笑了笑,問道︰「我干嘛要對燈盞發誓啊?您請讓讓,我還要去招呼攤子呢!還有,我娘在屋里躺著睡覺,您改天再來看她吧!」
梁氏給香草連哄帶拉弄了出來,心里十分不服氣。上次景紅雖然偷了香椿,可家里一分銀子沒掙到,反而賠了好些油和雞蛋面粉。她把這筆帳都算到了香草頭上。這回,她親耳听見胡氏想跟著香草種甘蔗,以為有什麼大便宜可以佔了,哪里肯放過呢?
接下來的兩天,梁氏想方設法地套許氏的話,又跟汪嫂子和胡氏打听,結果半個字都沒撈著。這時候,她聯想到最近那位蒙時少爺也打算在鎮上種甘蔗,心里是又驚異又惶恐呀!像她這樣的人腦子里裝不下太多東西,單憑這點,她就覺得要出大事了!于是,風風火火地往香未家趕去。
剛一進門,香未的媳婦李氏就給嚇了一跳。因為奔跑,梁氏那圓木木的臉上紅一塊,紫一塊,紅的是肉,紫的是舊年冬天生的瘡疤。她像一個跳梁小丑遇見了什麼緊要軍情似的,模樣慌張,大驚小怪。
李氏一邊抓草喂雞一邊問道︰「二嫂,你跑啥呀?哪家狗攆你了?」
「要出大事了!」梁氏表情驚恐地張開兩只厚手掌說道。
「我們鎮上有啥大事可出的?」李氏生性冷淡,待人接物總少了一份親熱。
「香草又要出事了,又要丟我們香家的大臉了,你說這是不是大事?」梁氏的面孔每一個細胞里都擠滿了她試圖想表達出來的夸張,這麼多夸張聚集到一起就形成了一張扭曲可笑的臉。
李氏不以為然,回頭瞥了梁氏一眼,忍不住笑了笑說︰「香草出事那是她的事,與我們何干,你多操心了。」
「大嫂,香草還是我們香家的人呀!咋能說與我們無關呢?」
「那你說說她要出啥事了?」
梁氏立刻手舞足蹈地將自己听來的和想象出來的說了一遍,無非是說香草狗改不了吃屎,背地里又和蒙時少爺搭上了,兩人還要一起種甘蔗呢!
李氏听完後反應還是冷冷的︰「由她去吧,反正我早不當她是香家人了。」
梁氏在李氏這兒踫了一鼻子灰,惺惺地走了。這時,香樟從屋里走出來問道︰「娘,二伯娘又來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