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月哪里知道巧兒替她受了多大的委屈,還被罰了禁足。一路上,她都在想送茶時蒙時看她那愕然的神情,忍不住自顧自地笑了起來。她心想,蒙時事後一定會追問,當時送茶的那位年輕漂亮的媳婦是誰呢!下一次再見面時,蒙時又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
她笑著笑著就走到了自家鋪子跟前。一抬眼就看見了黃氏那張難看的臉。她心里那份樂頓時蕩然無存了。
黃氏見了她自然沒給好臉色看,還惡言惡語地問她去了哪兒。她沒好氣地回答道︰「我去了巧兒家,幫她家推豆腐呢!」
黃氏譏諷道︰「你這是起了哪門子好心呢?人家家里沒人干活兒嗎?非要你去幫忙!」
好月回頭瞪了黃氏一下,說道︰「我跟巧兒是自小一塊兒長大的,向來都是你幫我我幫你,這又怎麼了?」她說完甩頭就進去了。黃氏悶著氣在鋪子門口坐了一會兒,剛好香草出來,心里猛然想起了什麼事情。誰都知道蒙少爺是巧兒小叔子吳良生的東家,經常在她家出入,那好月去了能不撞見嗎?于是黃氏連忙跑到灶屋里,沖好月問道︰「我問你,你在巧兒家見到蒙少爺了嗎?」
好月白了黃氏一眼道︰「見著了,那又怎麼樣?蒙少爺就在她家,難不成我還躲著嗎?」
黃氏氣得上下牙直打架,指著好月罵道︰「真是個不爭臉的東西!既然她家里有男客,你就該立刻回來!還好意思給人家推豆腐呢,你安的是啥心?」
好月反問道︰「那你說我安了啥心?你說!」
盧興听見爭吵聲,急忙進來把黃氏拉走了。可黃氏的怒罵聲仍舊不絕于耳,她說︰「我勸你趁早安分點!瞧瞧對門那狐狸精,她的道行高你幾百年呢!你要是敢做出那傷風敗俗之事,我第一個淹死你!」
好月氣得渾身直哆嗦,將手里的菜全都丟在了地上,狠狠地踏了幾腳。她心里覺得十分委屈,不僅僅是因為黃氏的謾罵,更多的是對這門婚姻的不滿意。掀開蓋頭看見盧興那瘦長蠟黃的臉時,她的心就像是掉進了萬年冰窟窿一樣!
當初媒婆把盧興說得多好,家里有鋪有地,生來就是做少爺的命。他有一門手藝,身子骨不錯,照顧家里樣樣周全。可嫁過來後,好月才知道,盧興打小身子就弱,沒個主見,任何事都听從他母親黃氏的安排。照顧家里?怕是家里照顧他多一些吧!
幾顆眼淚落下,好月便坐在灶前哽咽了起來。黃氏還在拿她和香草比較,言下之意就是香草早和蒙少爺勾搭上了,你別痴心妄想了,要跟香草爭,那得觀音的道行才行呢!她越听越煩,越煩越不服氣,一個香草算個什麼?生得還不如自己漂亮;能做生意算什麼,一個女人再會掙錢也是白搭!蒙少爺算什麼,終究還不是一個男人!
或許從這一刻開始,連好月自己也不曾察覺,一個可怕的念頭已經開始在她心里滋生了。
當天,許氏從梁大仙那兒回來後,日子就選定了,本月的二十八日。日子定好了,香草就叫小滿回去接姨娘一家子。許氏忙前忙後,又搬新被褥又拿新枕頭,杯碗瓢盆樣樣都置辦妥當了。香珠笑道︰「娘跟自己要搬家似的高興呢!」
香草笑道︰「往後你就知道了,親姐妹分開太久總是記掛著對方。」
香珠一本正經地說道︰「那我就不嫁遠了,省得以後掛念姐姐和家里。」香草笑道︰「你都想到這一層了,我倒是給忘記了。珠兒有十七了吧,該定親了!」
許氏道︰「這事的確給耽誤了,見著金大姑,我一定把這事提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