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婆呢?找了沒有?」香草著急地問道。
「司璇姐姐已經去找穩婆了!香辛姐姐正好在,替我看著呢!我趕緊上這兒來跟您說一聲,少爺不在嗎?」「這會兒找他也沒用!趕緊去瞧瞧!」香草三人急忙跟著綠兒去了。
路過食店時,香草隨帶叫上了許氏等人好幫忙。還沒走到晉氏小院里,香草就听見晉氏那痛苦的申銀聲,仿佛快死了似的。蒙易嚇得吐吐舌頭道︰「生個娃兒這麼恐怖?」
喬大夫拿了藥材跑來,胡氏忙接過來,招呼香雲一塊兒去熬藥。香草忙問喬大夫︰「好好的,咋會早產呢?」喬大夫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瞧著那模樣,只怕是受了啥刺激。她平日里本就有些憂郁不安,再受些刺激,就更容易動胎氣了!這會兒子能把娃兒生下來就好,生不下來的話只怕母子都難保了!」
廖慶點頭道︰「許伯母這話說得極對的!」
香草臉色都變了,心想誰會給晉氏刺激受呢?綠兒不過去借了幾根絨線,晉氏就早產了,莫不是有人存心搗亂?她忙走過去對良坤說道︰「你帶幾個伙計,往這兒附近搜羅搜羅,瞧瞧有沒有啥可疑的人!」
良坤氣憤地抹開袖子說道︰「你等著,我非要把這人逮出來不可!」
「行,我這就去。」香草回了蒙香樓,吩咐下人準備了熱水,沖了個涼兒。此事,良坤已經把呂光帶來了。她下樓時,呂光正在不服氣叫罵著︰「你們人多了不起呀!我在外面轉悠轉悠犯了你們哪條規矩了?吳良坤,你少拿雞毛當令箭了!我現下還算蒙家的伙計,你莫太放肆了!」
良坤道︰「我帶著幾個伙計把這院子周圍逛游了一圈,沒想到在後院的土坡下抓了呂光!我瞧著他挺可疑的,就在給逮了回來。」
听見里面晉氏沒聲音了,所有人都焦急地在屋外等著,喬大夫最是不安,因為他拿不準這法子到底可行不可行。
胡氏听了覺得好笑,回頭說道︰「那早產跟足月產的都要痛一陣子,難免的,香雲你莫怕,娘還不是照樣生了良坤和良杰!」
晉氏這時還有一口氣兒,虛弱地問道︰「男娃兒還是女娃兒?」香草太興奮了,居然連這個都沒注意。穩婆笑道︰「是男娃兒,雖說早產了,可看著還不錯,二少女乃女乃您就放心吧!這娃兒能生出可不容易呢!」
香草忙問︰「找到誰了?」
「能行!不過要準備縫合的線和消過毒的刀才行。要不切一刀,只怕孩子的頭還卡在里面出不來呢!到時候憋了氣兒,母子兩人都難保命了!」喬大夫有些疑慮,看了香草一眼說道︰「你確定這法子可行?你見過旁人使過?」
香草搖著團扇走下來說道︰「停手吧,你們揍他也累,一邊歇口氣喝口涼茶去。」
此時,胡氏一家聞訊趕來了,原來剛才香草去食店叫人的時候,良杰還沒有回家。等他回家後說起了晉氏早產的事,胡氏等人急忙趕來看能不能幫上忙。
「你疑心啥?莫不是覺著有人故意害晉嫂子吧?」
香草一邊給晉氏鼓勁兒一邊不停地問道︰「出來沒?出來沒?到底出來沒有?」她急得像自己生孩子似的,真想把自己全身的力氣借給晉氏。
「哦喲,你還哭上了?」胡氏笑道,「是得了佷兒高興得哭吧?」「可不是嗎?」
听著里面晉氏痛苦的叫喊聲,香雲有些害怕,往良坤身後躲了兩步說︰「生娃兒真慘呢!」
這時,良坤一陣風似的走進了院子,笑問道︰「生出來了嗎?是個啥?」胡氏樂道︰「咋說話的呢?自然是個人了,還是個男娃呢!娘就盼著你和香雲能替娘多生幾個胖娃兒。」
許氏回頭笑道︰「你這才曉得你娘生你多辛苦吧?養兒方知父母恩吶!」
小滿氣憤道︰「要不先揍他一頓再說!」呂光一臉懶皮地說︰「揍啊揍啊,有種你揍死我!殺人是要償命的,你以為你自己是誰呀?當了國舅大老爺了?呸!那香草根本連蒙家的門兒都進去,你算哪門子國舅老爺呀?好好撒泡尿照照自己吧!」
良坤走後,香草等人焦急地等在外面。晉氏的叫喊聲像刀子似的割在大家心里,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可孩子的啼哭聲卻還沒有傳來。她心急如焚,不斷地叫人去看催產湯好沒有。
香草忙回過神來,轉身去了灶屋吩咐燒水了。喬大夫站在屋外,不停地問司璇晉氏的狀況。司璇抹著熱汗回頭說道︰「還在出血呢!爹,這樣下去,恐怕會出事呀!」「得灌催產湯下去,你先給她扎銀針!」喬大夫急忙跑回了翠微堂,拿藥材去了。
這時,香草從灶屋里走了出來。胡氏忙迎上去問道︰「咋樣了?生得下來不?我是生人,不好進去沖撞了。」香草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說︰「頭是瞧見了,頭發也挺黑挺長的,可惜娃兒有點大,不好生吶!」「哎喲,莫不是跟魏妙那娃兒一樣大吧?她又是早產,可不好喲!」
「真的讓我來剪?」香草有點激動啊!剪刀可使慣了,卻第一次剪臍帶。她接過剪刀,微微發顫地移到了那條血糊糊的臍帶上,雙眼一閉,剪刀一合,就那麼一瞬間,臍帶就斷了,像剪鴨腸子似的!她覺得很奇妙,很好玩兒呢!
香草去灶屋里用熱水和皂角沖洗了雙手後,走出來問良坤︰「找到人了嗎?」「找到了!」zVXC。
「蒙時故意將他支開,又豈會叫他回來問事?分明是撒謊!」香草抹了抹手說道,「良坤哥,我先回去換身衣裳,你帶著他來蒙香樓!」
屋內晉氏的表情越加痛苦,她的勁兒幾乎快用完了,嘴唇都咬破了皮。司璇和香草拿了東西進了屋,讓許氏許真花和穩婆重新換上了用熱水洗過的棉布被褥,然後才開始動手。
胡氏喬大夫等人也在外面焦急得不得了。司璇顧不得一手血淋淋的,開門出去對喬大夫說道︰「爹,頭太大了,出不來咋辦?」香草一听這話,走出去說道︰「要不,切一刀吧!」「啥?切……切一刀?那能行嗎?」司璇問道。
香草忙端著藥湯進去了。她扶起晉氏的頭灌了下去,並說道︰「嫂子,真看見頭了!你要再不使把勁兒,那孩子耽誤在肚子可不劃算吶!二哥還等著看娃兒呢!」
喬大夫一臉沉重的點頭道︰「行,就照你說的去做!這孩子再耽擱,怕是出來也不行了。那縫合的羊腸線好在我前幾天備了一些,司璇你去拿那沒用過的小切刀,往火上多烤兩遍,我去準備止血膏和麻沸散!」他又回頭對胡氏說,「那熱水得多燒開幾鍋,備用著!」胡氏和香雲綠兒忙去了。
香雲不好意思地低頭笑了笑。良坤笑道︰「不急,日子還長著呢!」
片刻後,一陣嬰孩兒清脆的啼哭聲在沉悶的房間里響起。這一刻,外面的人沸騰了,廖慶差點和喬大夫擁抱上了。胡氏拉著香雲的手笑道︰「瞧吧,娃兒總是能生出來的,沒啥可怕的。」
香草當然不能告訴喬大夫,上一世在醫院里這法子用得不能再用了,只能點頭說道︰「對,我見過,喬大夫,您覺著有把握嗎?」喬大夫表情更加凝重了。他反背著手在院子里來回踱了幾步,好像還在猶豫。司璇忙說道︰「要不然,爹您讓我來吧!香草既然曉得咋辦,我來切,您在屋外替我出主意就行了!」
綠兒听見這話,忙走過來說道︰「是呂光嗎?該死的,我早該想到是他了!頭一回遇見他,他說是少爺吩咐他回來問甘蔗地里的事。後來幾回遇見他,他總是來糾纏我,可沒想到他想對付的居然是二少女乃女乃!」說帶許少。
穩婆把燒治過的剪刀遞給她說道︰「三少女乃女乃,你來剪,你是福氣人兒!往後這娃就跟您一樣福氣了!」
忽然,里面穩婆大喊了一聲︰「出來了!出來了!」
許氏撥開她道︰「莫擋著,去叫人多燒些熱水來!爐上備好湯藥罐子,喬大夫指不定要用藥呢!瞧瞧這血啊,怕是受了啥驚嚇吧!草兒啊,你是新媳婦,莫站在這兒,快出去吧!」
「我說不準,可平白無故的她咋會受刺激早產呢?指不定有人對她做了啥!你趕快去吧!這人要想害她,必然要等個準信兒才能走,應該還在這附近!」
「揍了再說!」小滿吆喝了一聲,幾個伙計紛紛上前揍了那呂光幾拳。
屋內,香草忽然很想哭,感覺比上次替魏妙接生還激動!她忙跑過去瞧了一眼那小東西,看上去八斤左右,身子裹了一層膜,肚臍還沒剪呢!
正說著,司璇拽著本鎮上唯一的穩婆來。香草跟著跑了進去一看,床上地上都是是大片大片的血,十分刺目!這讓她想起了上次魏妙生產時的情形,不由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了。
良坤回頭看了她一眼說道︰「她是早產,又不是足月才產。」
幾個人快步地往院子里走,誰曉得香辛一下子沖出來,正好撞在廖慶懷里,差點撞在了地上。廖慶忙扶住了她,紅了臉問道︰「這是要去哪兒?」「找穩婆呢!司璇去了一會兒了,我怕等不及呢!」香辛不好意思地把手收了回來,一臉著急地說道。
穩婆忙喊道︰「對了對了!就是這樣用力,只要頭出來了,這事就好辦了!」
晉氏听到這句話,忽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累得滿頭大汗的許氏著急道︰「我的親娘喲,這時候還哭啥呀!憋住氣兒呀!把那頭憋出來才行呢!」
「嫂子!」香草附在她耳邊著急地喊道,「你听見二哥就哭,是不是替二哥擔心吶?不管咋樣,你都得把娃兒給二哥生出來是不是?那是他的後兒啊!」滿面漲紅的晉氏深深地抽泣了兩聲,緩緩抬起了頭,脖頸上青筋暴漲了起來。她咬緊了牙關,使出了所有的力氣,喉嚨里發出了壓抑著的唔唔聲兒!
良坤揣了他一腳道︰「蒙家伙計又咋了?東家老早把你派回候溫樓了,你還回來做啥?明擺著今晚晉嫂子的事是你干出來!」「你少信口雌黃了?你哪只眼楮瞧著我見了二少女乃女乃?莫以為你們人多就可以冤枉我!現下蒙家是老夫人掌管著,你敢動我一根毫毛,試試看!」
司璇忙說道︰「把娃兒抱過去吧,晉嫂子虛得很,我給她縫上了之後,還得叫我爹進來給她瞧瞧呢!」穩婆和許氏抱著娃兒去了里間。香草抹了把眼淚,走出去對胡氏他們說︰「沒事了,生出來了,是個男娃兒!」
沒過多久,胡氏捧著催產藥湯小跑了過來。她遞給香草囑咐道︰「給她一口喝了,叫她莫再叫了,屏住一口氣生下來才是正事!這娃兒要在肚子里耽誤久了,憋了氣兒,出來照樣不行的。」「我曉得了!」
呂光被反綁著,沖香草不服氣地問道︰「你憑啥叫你的伙計綁了我?你還真拿自己當少女乃女乃了?老夫人可說了,蒙家族譜上沒你的份兒!」香草輕笑道︰「你單曉得蒙家族譜上沒我的名字,就不曉得連香家族譜上也沒我的名字。那族譜上有我沒我的名字我照樣兒能活著,還活得比你好,這算你可悲還是我可悲?」「我曉得我說不過你,你想咋樣明說吧!」香草坐了下來,斜靠在椅背上問道︰「你剛才是不是打算溜走往城里報信了?哦,對了,城門已經關了,你想報信兒得明天才行呢!」
「報啥信兒?我不懂你說啥!」
「那你在我二嫂後院的土坡那兒干啥呢?欣賞月光?還是等人私會呢?」
「我轉悠轉悠不行嗎?誰規定的不能大半夜地出來透透氣兒?又不是城里宵禁,你管那麼多干啥?快點放了我!」「蒙老夫人叫你來的吧?」香草直接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