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道︰「有兩只也不能獨佔了,送一只去給二少女乃女乃。我听說這烏龜是補血的,二少女乃女乃氣色總是不好,該多補補才是。」
寶兒點了點頭,解了一只烏龜順手遞給旁邊一直愣站著的听雨道︰「快,送給二少女乃女乃去!」听雨從沉思中回過了神,看了一眼那烏龜有些害怕,往後縮了一下,不高興地說︰「為啥叫我去?」
「你現成在這兒嗎?快,給二少女乃女乃送去!」
「沒了……就罵了他幾句野種,說他是他娘跟別人的生的,不是跟大老爺生的……後……後來就打起來了……打完他帶著那個穆兒就走了……」寶兒又問了一句︰「啥時候的事?」
「你就喜歡使喚我,我是少爺少女乃女乃的丫頭,又不是你的丫頭!」听雨翹起嘴巴,用一雙不服氣的眼楮盯著寶兒看。寶兒灰頭土臉地朝她拱拱手道︰「听雨姐姐,我錯了行嗎?誰讓你這名字取得好听,這得怪少爺呀!我說著順口了,可不每次都叫你嗎?你倒還真生氣了?要不然我明天去給你買盒胭脂賠罪!」「哼!」听雨甩頭走人的小模樣挺可愛的。
蒙時點頭道︰「橫豎是要曉得的,蒙易與三娘分開了這麼久,肯定是要相認的。就今晚吧,蒙易回來了嗎?」晉氏搖頭道︰「還沒呢!我叫了櫻桃去他院子瞧瞧,下午他出去了之後就沒見著人了。」
「雨竹也站在那兒呢,你咋不叫叫雨竹去不一樣嗎?寶兒哥你老是使喚我,就沒見你使喚過雨竹姐姐,尋梅姐姐,亭荷姐姐!」听雨忽然 里啪啦地冒了一串話出來,小臉都給氣紅了。
鄭均道︰「莫光顧著罵他了,趕緊回去問問少爺是啥主意,往哪兒尋人去!」
「那你家少爺還說了別的嗎?」寶兒厲聲問道。
這兩下人對視了一眼,顯得有些害怕。蒙鐘又喝了一聲︰「還不扶我回去,愣在這兒做甚呢?蠢貨,回去你們死定了!不死都先剝層皮!」
蒙時道︰「下午他來冬寧茶局找過我,玩兒了一會兒就跟穆兒走了,我以為他回來了。」這時,櫻桃回來了,說蒙易不在自己院子,連穆兒也不在。蒙時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經全暗了下來,心想蒙易會去哪兒呢?往常這小子總是天黑之前就回家來吃晚飯的。他有些不放心,把寶兒叫了進來說道︰「帶兩個人去找找吧!要是玩得忘興了,就跟他說我有要緊的事找他,他自然就回來了!」
蒙鐘好不生氣,捧著沒知覺的鼻子罵道︰「你們兩個蠢物,還不扶我回去!這回我非叫娘好好收拾他們一頓!我說不來這兒,爹非要回來,甚蒙家祖屋啊?不要不行嗎?我的鼻子喲,疼死了!」兩個下人忙把蒙鐘從地上扶了起來。蒙鐘剛起身就踹了那個膽小的下人,罵道︰「你是哪家的奴才啊?人家問你甚你就說甚,要不要送你去西邊院子跟那寶兒去!」
「為啥生氣啊?」尋梅插嘴道︰「听她說,是她娘給她定了門親,等到了歲數就求少爺少女乃女乃恩典,放了她成親去。她心里不樂意呢,回來就在這兒生氣,你光盯著王八去了,哪里看得見他生氣呢?」
蒙鐘坐在地上,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破口罵了一句︰「別找了,等著給那小野種收尸吧!」
「明天不用你叫人送來,我們不是要去接三娘嗎?索性去莊子上走一遭,我自己抓魚去!」才過看點。
屋里屋外的人都笑了起來。寶兒一邊笑一邊轉身出了院門,叫了兩個平日里要好的同伴,一個叫同福,一個叫鄭均。三人一塊兒往外尋蒙易去了。
兩個下人忙扶著蒙鐘進了蒙府大門,往竹橋那邊走去。剛過了竹橋,蒙鐘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這竹橋,吩咐那兩人道︰「去,給我多叫幾個人,拿些鋒利的砍刀棍子來!」
寶兒本打算不理這三個人,一路埋頭走過去就算了。可一听這下人的話,他立刻停下腳步,伸手扯住那下人的衣裳問道︰「你剛才說誰冒充蒙家的四少爺呢?」那下人被嚇了一跳,嚷道︰「我愛說誰說誰,干你啥事啊?你哪兒鑽出來的野貓子啊!」「沒看清楚爺爺是誰嗎?」寶兒提高了音量說道,「拿你那破燈籠好好照照!我問你,我們四少爺上哪兒去了?」
「我說錯了嗎?我爹親口跟我娘說的,蒙易就是他娘和外面一個叫蘇爭勤生的野種!我今天這麼一說,他就火了,還揍了我一頓,哼!等著瞧,有他好果子吃!」
蒙鐘一听四少爺這三個字就來火,拽了那下人手里的燈籠就朝寶兒砸過去。寶兒閃身躲開了,看了一眼蒙鐘的臉,忍俊不禁,拍腿大笑了起來︰「我說蒙鐘少爺呀,您上哪兒去弄得這麼狼狽呢?臉腫得跟湯圓巷子口賣的包子似的,眼楮就跟那黑貓差不離了!哎喲喂,這個樣子回去三老爺肯定又要心疼了!」
蒙時笑道︰「烏龜不能吃,魚總能吃吧?莊子旁邊的河里有不少魚呢,我叫人捉了鮮活的,明天給你送來,你愛拿它炖還是炸都隨你了,這總行了吧!」
晉氏屏退了左右,吩咐綠兒關上房門,然後才跟香草和蒙時說︰「你們二哥的意思,就是今晚跟蒙易說了算了,叫他緩和一晚上。要是拖到明天,這事就不好辦了!老三,香草,你們覺得呢?」
在路上,同福笑話寶兒道︰「今晚听雨可算給你長臉了,少爺少女乃女乃只怕都沒罵過你寶兒爺一回呢!她倒給你開了一回葷,往後見著了可要多遠點!」
「少爺,奴才不是怕那寶兒再打您嗎?」「小爺我怕他打?」蒙鐘想起就來氣兒,指著他們兩人說,「真是沒用的蠢貨!剛才為甚不把那寶兒揍一頓?光顧著躲了,養了你們有甚用?等回去了,我叫我娘狠狠地罰死你們!」
「我打你們嫌累得慌 !我問你們,四少爺去哪兒了?」寶兒指著這三個人問道。
寶兒應了一聲,放下了手里的烏龜說道︰「我跟他說有烏龜玩兒,他一準就回來了!」
香草笑道︰「是你自己眼神兒笨,還怪了你少爺又來怪我?你瞧不出來听雨在生氣嗎?你還直使喚她,可不是自己往牆上撞嗎?」
寶兒的火氣一下子從腳底板沖到了腦門頂,抬手就往蒙鐘鼻梁上揍了一拳。蒙鐘當即仰面倒地,打了兩圈滾,嗷嗷直叫起了疼!同福和鄭均急忙拉著他,勸道︰「好歹是東邊院子的少爺,寶兒你還是消消火兒吧!」
「一群蠢貨!」蒙鐘罵道,「討好他你們有個甚好處!他不過就是老娘偷人生下來的野種,算甚蒙家少爺!」寶兒慢慢收斂起笑容,說道︰「蒙鐘少爺,這話可不能亂說啊!您跟我們家四少爺有過節,可不能連人家老娘也罵,那太不是東西了!」
寶兒連連點頭道︰「這主意不錯,明天就去!」三人走出府門,往前走了沒多久,迎面就踫上兩盞燈籠。寶兒一看,喲,那不是少女乃女乃說的那富二代敗家子兒蒙鐘?這蒙鐘一左一右一個打燈籠的,自己走在中間,捧著臉頰不住地罵道︰「那個死野種!下次再叫我見著,我可得往死里揍他!哎喲!疼死我!死野種!」旁邊打燈籠地說︰「少爺,您跟他較啥勁兒啊!他就是個老娘偷人生的野種,還冒充啥蒙家四少爺呢!」
「去他娘的少爺!」寶兒氣得往地上吐了一口子唾沫,「要不是少爺少女乃女乃有話擱在那兒,我老早就收拾了這混蛋玩意兒!以為自己是啥東西呢,到這兒還敢這麼囂張!我們四少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等著睡棺材吧!」他說完招呼同福道,「趕緊回去把剛才的話稟報少爺少女乃女乃,多派了人去找四少爺,指不定要出啥事呢!」
同福急忙往府門跑去了。寶兒往蒙鐘跟前走近了兩步,那打燈籠的下人忙對寶兒嚷道︰「你還敢打?真當沒人能收拾你了嗎?」
「喂,听雨,在少爺和少女乃女乃跟前,你倒囂張起來了?」寶兒轉頭對香草說道,「少女乃女乃,如今您手下這四個丫頭可惹不得呀!一個個跟姑女乃女乃似的,一不小心還得罪了!」
「我甚都說了,都說了!」蒙鐘捧著發疼的嘴巴,幸災樂禍地笑道,「他居然甚都不曉得,真可憐啊,還真當自己是蒙少爺呢!怪不得我看他第一眼就覺得不順眼,夾了大尾巴就像裝狼了,去他娘的就是一條搖尾狗!」
寶兒吐了吐舌頭,道︰「我還真撞牆上了!罷了,這烏龜我自己送去給二少女乃女乃吧!」尋梅抬頭看了一眼說道︰「不必了,二少女乃女乃正來了呢!」
其中一個膽子小,見寶兒連自家少爺都揍,忙說道︰「他當時……當時揍了少爺就走了,我們也不知道他往甚地方去了!」
同福和鄭均見了都哈哈大笑了起來。蒙鐘氣不打一處來,沖著寶兒喝道︰「還好意思笑!待會兒我回去跟我娘說了,保準叫你們西邊院子的笑不出來!哼,誰打的?不就是你們西邊院子的那四少爺嗎?」
寶兒故作驚詫的表情,捂著肚子笑道︰「哎喲,是我們家四少爺嗎?那可真對不住了,你們又掐架了?我說您明曉得打不過他,不該走遠點嗎?還自己撞上牆去,這不是自找苦吃嗎?」香草和蒙時見了,忍不住都笑了起來,因為听雨一直很乖巧很听話,從來沒有這樣說過話。寶兒有點尷尬了,縮回手道︰「你不去我自己去總成了吧?好端端的,你發啥火呀?我哪兒惹你了?」
「啥?你跟四少爺說了啥?」寶兒沖上前去激動地問道。
「要收也先給你收拾了!」寶兒指著他罵道,「好好捧著你那鼻子吧,再叫我揍一回,沒準就掉下來了!」
鄭均說道︰「這天都黑了,城門也關了,要找也不好找啊!萬一出了城,上哪兒找去?」
香草道︰「正說給你送一只過去呢!你看是炖湯還是燒了吃?」晉氏道︰「這東西可補人了,但是你不能吃。這烏龜是涼血的,你頭三個月還沒過呢,千萬莫吃呀!」香草嘟起嘴巴,可憐巴巴地望著蒙時說道︰「我還說能吃呢!滿腦子想著龜鴿湯,這下啥湯都沒了!都是你害的!」
「哼!你等著!」寶兒指著蒙鐘威脅了一句,然後和鄭均往回去了。
「少爺,您要做啥呢?」其中一個問道。
「就半個時辰前的事。」
晉氏笑問道︰「這是從哪兒逮的烏龜呀?還能亂動呢!」
寶兒抓了抓後腦勺道︰「我真是背呢!你們說听雨平時哪里發過火了?我偏偏就撞上了!下次見著了該咋辦呢?」鄭均說︰「那容易啊,你買點東西哄著她唄!那姑娘家不就喜歡胭脂水粉,發簪頭花啥的嗎?要不你拿點銀子出來,往丁師傅那兒打個啥東西送她也行。」
「那你下河試試,下次我保準不讓你出門了!」
晉氏來找香草是為了說明天接青塵人回府的事。原先說好了,蒙靖滿月酒前一天就接回來安頓好了,往後就在家里住下。要是青塵人嫌不夠清靜,就另外劃了院子修禪室。總之,蒙定是不會讓青塵人再在外面漂泊著了。但眼下有個難處,那就是蒙易。青塵人回來,蒙易肯定是要相認的。
「廢話那麼多干甚?叫你去拿你就拿唄!」
「少爺,您該不會要砍了這竹橋吧?那可不太好呀!大老爺還在這邊呢!要砍了,西邊院子的人怎麼過來呢?」「老子……」蒙鐘剛要踢腳踹過去,那下人就閃開了,忙說道︰「奴才這就去拿,這就去叫人!」這人去了之後,蒙鐘靠在了竹橋邊上,哼笑道︰「不是不讓拆嗎?小爺我就拆了,看那邊敢說甚!」zVXC。
忽然,最左邊那條道兒上匆忙走來了一個丫頭。蒙鐘抬頭一看,認出了是香草身邊那個叫尋梅的婢女。原來蒙時蒙定他們得了信兒之後,已經趕忙出去找了。香草擔心蒙易會回蒙老爺這邊,所以叫尋梅趕緊來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