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桃花香 第四百二十四章 遇冤家一番挖苦

作者 ︰ 花椒魚

這女子垂著眼淚,沉默了一小會兒後,緩緩吐出幾個字︰「我……我不記得……不記得我家住在哪兒了?」

「什麼?」千合緩過一點勁兒來靠在錦芝身上,指著她氣憤地說道︰「剛才說你有病,這會兒子又說你失憶?我瞧著你就是個不對勁兒的……」千合話沒說完,月復部又隱隱作痛了。

香草忙說道︰「趕緊坐著轎子回去躺著吧!汗都疼出來,可不是小事呢!」千合瞪著這女子道︰「敢撞我?我這就叫錦芝回府喊人來,橫豎這兒里韓府很近呢!逮了你回去,再慢慢審……哎喲,真疼呢!」

宣姨娘氣得牙齒打緊,問道︰「你是故意跟我過不去是嗎?你真以為我拿你沒法子?」

「好了好了,趕緊上轎回去吧!」

「你……你分明就是故意找碴的!」香草點點頭笑道︰「我就是故意來找碴的!就是來找你不痛快的!我之前才從仁德醫館出來,逼得吳太醫連門都關了,你要不要去瞧瞧?下一個就是你了。溫馨提示你一下,往後見了我,你最好繞道走,管你飛檐還是走壁,上天還是鑽洞,橫豎莫跟我踫見了。但凡我見你一次,就笑話你一次,見你一次,就挖苦你一次!」

「不敢回答嗎?是不是心虛了?是不是根本就沒這回事?」

勁瞧是錦。「不必了,我就是來瞧一眼的。」這婦人一臉喜滋滋地打量著鋪子里一切,仿佛是在欣賞自己的東西。她轉頭問掌櫃的︰「買賣還好吧?今天下了幾單?可有大單子?經學博士家我也通了氣兒,他們家今天來人沒有?」

「這人我先帶回家去,等你好些了再上我家來審咋樣?你要逮著她進韓府,太夫人那些人听說她撞了你,只怕沒等你審就得收拾了她,萬一她真有病,不就去了一條人命了嗎?」香草瞟了一眼這女子,對千合說道。

「你怎麼說話的呢?」宣姨娘的火氣瞬間就上來了。哪個女人受得住旁人這樣議論她呢?雖不知道什麼是粉刺黑頭,可听到色斑太多,一層疊一層的粉遮蓋,她也知道香草是在諷刺她年老色衰,得厚厚的敷粉遮斑。

「你們?你也是金府的?」旁邊掌櫃的慎重其事地介紹道︰「這位就是我們金府的宣姨娘!」

「你……掌櫃的,送了她們出去!」

「不必害怕,我不會罰你或者打你。你說你失憶了,那我就更不能放了你離開了。萬一你找不著路又踫上幾個歹人,那不就吃虧了嗎?還是跟著我回府去吧!」zVXC。

「糊涂?」香草笑著輕輕搖頭道,「剛才听見韓府少夫人這幾個字時,你是一點也不糊涂的,反而顯得十分精神。」這女子眼簾迅速地垂了下來,分明有些心虛的模樣,可她嘴里仍舊強辯道︰「我剛才……剛才是一時听錯了,這才沖撞錯了人,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掌櫃的看了一眼香草,不知道是該去招呼還是不去。這時,香草題好了自己的大名兒,叫了掌櫃的一聲。掌櫃的忙走過去問道︰「您還有啥吩咐?」

香草又從亭荷手里拿過筆笑道,「我得在下面留個名號,省得你們金府的人不曉得到底是誰罵了他們!」「這……」掌櫃的好不吃驚,他當掌櫃的這麼久,還是頭一回有客人上門題字罵主人的。他正在為難收不收時,門外進來一位中年婦人。他忙迎上去笑道︰「您又來了?快請里面坐,我這就叫伙計看茶來。」

「拿著一張黃瓜老臉兒訛詐別人的東西,還笑得跟鴨子似的,不是殲人都勝似殲人了!要真是你用了寶鏡齋的東西臉上出了毛病,我真有點遺憾呢!為啥那紅疹不長滿你的臉,你的脖子,你的腰,甚至你那凹塌下去的胸,橫豎都這麼丑了,直接毀了當整回容啊!」

「你到底是誰呢?瞧著也像是哪府的夫人,這是沒事找事嗎?」

「這跟你有什麼干系?」

「行,你可不能裝好人放了她,她……她可是撞了本郡主的!萬一本郡主哪兒有不適,她指定得賠命!」

「我要,總行了吧?」掌櫃的這才在香草跟前鋪了一張紙。香草提筆在上面大大地寫了一個字︰恥!掌櫃的愣了一下,用怪異的眼神瞟了瞟香草。亭荷掩嘴笑了笑,問道︰「少女乃女乃,您這字是越寫越好了!」香草一邊欣賞著自己的字兒一邊微笑道︰「那是自然,得虧了你家少爺教得好呀!」她把筆遞給了亭荷,沖掌櫃的說道︰「這字就送給你們這鋪子了!」

「這會兒子有客人嗎?你去招呼吧,不必管我。」

「你說這話太惡毒了吧!你以為自己有多美嗎?」香草模了模自己的臉,走近宣姨娘跟前,笑了笑說道︰「人家也沒說自己多美,人家就是勝在年輕,年輕而已!宣姨娘,你還有嗎?在臉上蓋了一層又一層的粉,就能叫白富美了,是敷粉鬼吧?」

宣姨娘遲疑地看了香草一眼道︰「你到底是誰?你問這個做什麼?」

「這位夫人,求求您了,我是給嚇得一時糊涂了!您要是放了我,指不定我就能想起來呢!」

掌櫃的頓時傻眼了,指著那恥字,一臉詫異地問道︰「這位夫人,您寫這字是什麼意思?這不是罵小店嗎?」「不是罵這小店,也不是罵你,是罵你們金府的主子。好生收著吧,這可是本夫人的墨寶,難得外傳的。對了,」

「是,我就是宣姨娘!怎麼了?」這位宣姨娘微微抬起下顎,高傲地回答道。香草往她臉上瞧了好幾遍,兩只眼珠像掃描儀似的掃過她臉上每一寸肌膚。她被盯得有些不自在,退後了兩步,緊皺眉頭問道︰「你到底要做什麼?若是搗亂的話,就請出去!」

香草笑問道︰「有穿得這麼體面來搗亂的嗎?要搗亂,我找幾個小地痞就能叫你們這一屋子東西都給毀了。可我是文明人,不做那粗俗的事。」

「夫人,我們這兒可沒這試筆的規矩。您是知道的,那新筆沾了墨就沒人要了……」

「只要是裝的,背後總藏著個真面目,我倒是要瞧一瞧她的真面目是啥樣兒的!」回去的路上,香草故意繞了路,從寶鏡齋門前路過。只見那門上的匾額換成了金書麒三個字,而門里進出的都是些讀書人。亭荷氣呼呼地說道︰「少女乃女乃,瞧著心里可不舒服了,我們還是走吧!」

香草把千合送走後,轉身打量了這女子幾眼。她忽然開口道︰「這位夫人,求求您,放了我吧!可憐可憐我吧!我真不是故意撞那位郡主的!」

香草忍不住掩嘴笑了笑,對滿眼火光的宣姨娘說道︰「瞧瞧,客人見了你這副模樣,連門都不敢進了,你還是回去好好歇著吧!再溫馨提醒你一下,女人易怒就易老,你今天生了這頓氣兒,十碗燕菜粥都補不回來的,可惜了,唉……又得老三歲了!」

宣姨娘氣得臉盤子都大了一圈,憋了老半天只憋出了一句話。她怒吼了一句︰「你這是耍無賴!」剛到門口的兩個讀書人本想進來瞧一瞧,可見到宣姨娘這副獅子吼的模樣,嚇得趕緊跑走了。掌櫃的忙追出去喊道︰「兩位,兩位別走呀!進來瞧瞧呀!」

「你是想去韓府里告狀嗎?我勸你省省吧!韓太老爺會管這事嗎?在他眼里,不過就是幾個女人之間雞毛蒜皮的小事,他一個大男人摻和這些做啥呢?至于韓太夫人,你倒可以跟她哭訴哭訴,發泄發泄心里的怒火,橫豎她也拿我沒法子,你去了也白去!至于告官嘛,」香草搖搖頭道,「你狀子上要咋寫呢?說我罵了你又老又丑嗎?這不頂用啊!除非你跑回去上回吊,割回腕啥的,興許衙門會受理呢!不過像你這樣貪得無厭的女人,對錢財都如此貪婪,何況是壽命了!好了,最後再溫馨提示一下,我盯上你了,往後我們恐怕得經常見面,你恐怕得經常生氣發火,記得多喝些降火的涼茶,省得滿臉長瘡,沒準你們家老爺把你休了呢!」

「哎,你就是宣姨娘嗎?」香草心里一陣高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呢!原本還打算讓呂二哥去金府門口蹲守,瞧瞧哪位是宣姨娘再做打算。沒想到這宣姨娘倒自己送到眼前來了!

「來了,是個大單子,可勞您費心了。」

「是是是,知道了!」

宣姨娘一听這話,瞳孔里那點詫異和害怕立刻消失了,仰頭掩嘴笑了一通後,說道︰「原來是為了這事呀!韓府的二夫人沒告訴你嗎?可你總認字兒的吧?外面招牌都換了,你還進來做什麼呢?鋪子都已經盤給我們金府了,你想要回去就得拿銀子出來。不過,就算你肯出價,我也未必肯把這鋪子讓給你。這兒地界兒還不錯,我憑什麼要賣給你呢?」

「干系大了去了,你們現下佔的這間鋪子從前就是我和韓府二夫人的,你說有沒有干系?」

「听你這會兒說話,頭腦倒是格外清晰,一點也不糊涂呢。也莫廢話了,跟我回府再說吧!呂二哥,綁了她,塞轎子里送回府去!」呂二哥解下腰帶綁了這女子,塞進了轎子里,先走了一步。香草和亭荷步行往家里走去。亭荷好奇地問道︰「少女乃女乃,您為啥要把那丫頭帶回去呢?我瞧著她就是個裝瘋賣傻的。一會兒子裝可憐一會兒子凶得跟巫婆似的,怪嚇人的。」

香草沒理會宣姨娘這句話,指著她的臉對亭荷煞有介事地說道︰「我剛才近距離地瞧過了,臉上色斑太多,皮膚暗沉,毛孔粗大,還有不少黑頭粉刺呢!要不是那一層疊一層的粉遮蓋,只怕就跟雨竹用那絲瓜絡子差不多粗糙了。不過這也不奇怪了,人老珠黃了,還能跟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比嗎?」

那婦人听見這話,緩步走過來問道︰「什麼墨寶要轉交給金府的主……」話沒說完,她就已經看見了紙上那個字,一時有點沒回過神來。她的目光從字上挪到了香草臉上,打量了好幾眼,問道︰「這位夫人,你送這個恥字給金府做什麼?你是在辱罵我們金府嗎?」

「我說的都是實話呀!」香草一臉坦誠地說道,「要不然你自己卸了妝,對鏡子照照吧,沒準你自己都能把自己嚇死呢!」

「你……」「再瞧瞧你這胭脂,抹得跟猴似的,你家老爺只怕見了你一眼,立馬回頭就得找馬桶吐去!這嘴唇涂得跟吸血鬼似的,打算半夜里扮聊齋嗎?」

「不必那麼麻煩,該我們走的時候我們自然會走。听說你之前用了寶鏡齋賣出的卉妙堂的胭脂,臉上起了紅疹,還全身發熱暈了過去,是真的嗎?」

「進去看一眼!」香草進了鋪子,見里面煥然一新,充盈著墨香的味道。掌櫃的迎上來笑問道︰「這位夫人,您打算買點什麼?」香草環視了一周,取下了一支狼毫毛筆瞧了瞧,說道︰「拿張紙來,我要試試這支筆。」

「記得把我這墨寶轉交給你們金府的主人,這算是我的一份心意了。」

「那是自然,」這婦人滿面笑容地點點頭道,「自己的鋪子自然要多多上心才是。月底了把賬本子送到府里,記得交給我,別交給夫人了,她不管這鋪子的,知道了嗎?」

說完這番話,香草輕松地笑了笑,沖亭荷打了個響指道︰「付賬,走人!」

「掌櫃的,多少錢吶?」亭荷走到掌櫃的跟前時,他還一臉驚愕地發著愣呢!听見亭荷問話,忙回過神來說道︰「承惠八兩銀子!」

「喲,你們賣的是狼還是狼毫毛筆呀,這麼貴!小心錢掙多了,遭報應的!」亭荷丟下八兩銀子,用紙裹起毛筆,跟著香草一塊兒得意洋洋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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