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都說佷女兒像小姑嗎?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對了,你趕著走嗎?我倒是備了一兩身衣裳給青麟兒,你一會兒替我捎帶去?」「行,你送到韓銘念那院子里去吧!」蒙時抬起胳膊摟著她,笑問道︰「咋了?你還感觸起來了?」她嘟起嘴巴,故作生氣的樣子說道︰「我能不嘆氣嗎?我可真無辜呢!以後要是所有人都曉得你跟唐廉的關系了,那我「喲,」楊莫可拍了拍桌面,指著唐廉笑道,「跟我賭上了?我回頭就往青桐里給你領個頭牌出來,你就說敢睡不睡吧?橫豎份子錢我們幾個替你湊了,算是迎你回來送份禮兒。」「我也不清楚,可我覺著橫豎不會是好事,還是讓千合離開城里比較妥當。你和二舅舅想個能安置千合的地方,送去安心養胎,等州府的局勢定下來之後,再考慮接千合回來的事。」楊莫可忽然明白過來了,忙賠笑道︰「我要真有妹子,今晚就灌醉他,成了他的好事,明天一早就給我做妹夫去!」唐廉樂道︰「那你現成往外找一個妹子去,找著誰是誰,我都收了,就看你有沒有本事找著呢!」「嘿嘿……別這麼說嘛,我就是回來瞧一眼千合,一會兒又得去呢!對了,遠明哥說了,晚上在他家擺酒,給你踐行,記得帶了香草去,自謙他們都會帶家眷的。」于自謙一邊往跟前拿杯子倒酒一邊說道,「官署其他幾個都還沒派上正經兒事呢,心里慌得很,不曉得往後是個啥形勢了。我告訴他們,不必慌,橫豎跟著韓家混也就行了,憂心那麼多做啥呢?不用我們去沖鋒陷陣,那已經是最好的了。」「啥?死蒙時!」「那我保證不去砍守衛,行了吧?」「韓銘念,我也要去!」「哼!」千合氣呼呼地說道,「我爹要是掛帥派兵了,我一準殺出去!困在這兒能干什麼呢?等我爹打勝仗了,綁了我們母子去城頭上示威嗎?我可不做那樣的事!」「還說刀呢?好不容易給她藏了,要不然……」韓銘念湊到蒙時跟前說,「非拿著刀殺出去不可!」「怎麼不玩刀了?」蒙時笑著走進去說道。「跑了怎麼辦?跑了給抓回來,更麻煩了,爺爺指定得派人把你看得牢牢的,到時候你連這個院門都別想出了。」「怕了你爺爺是吧?」千合不服氣地說道。「他是我爺爺,我能不怕嗎?再說了,也不是怕,是擔心你會亂來,傷了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唉!」香草坐在旁邊秋千上嘆了一口氣道,「到時候要真讓你挺著個肚子殺出去,殺得出去嗎?沒等走到院門口,就給抬回來呢!坐下吧,孕火還真旺盛呢!」「為什麼?」韓銘念奇怪地問道,「哥,你之前不是說爺爺不會對千合怎麼樣嗎?」蒙時輕嘆了一口氣道︰「那是我太高估他老人家的善心了。」蒙時正要答話,唐廉就已經走到了廳外。趙遠明幾個都起身迎著他,怪他怎麼來得這麼遲。他環視了一眼,正好和蒙時目光相踫,微微一笑道︰「慌啥呢?郡馬爺不是還沒到嗎?」「我也要去!」千合嘟起嘴巴說道,「我不是你韓銘念的家眷嗎?」韓銘念無奈地說道︰「不是我不肯保你出去,我怕你一出去,真拿把刀上城樓砍守衛,我找誰哭去?你就待在家里吧!」「不行不行!」「我要去嘛!帶我去嘛!」「可我不能就這樣等著給人宰吧!」韓銘念忙說道︰「你還懷著韓家的孩子呢,誰敢宰你呢?就算生下來了,你也是這孩子的親娘,出不了事的。對吧,哥?」蒙時沉思了片刻,往院外看了一眼,低聲說道︰「最好……把千合弄出城去吧!」趙遠明樂道︰「哎喲,那我還得感激他不是?等他來了,先擱三杯兒在這兒,叫他自己收拾了才許跟我們喝酒!」「不過這回,得虧了唐廉把我們都想著,」「我不做,遠明哥一個人做,不正顯得遠明哥厲害能干嗎?到時候爺爺知道了,一準賞他個大官做!」替近脾去。「說個笑而已!」蒙時走進院子時,正好听見千合在嚷嚷︰「有本事現下就綁了本郡主,把我關在這兒算哪門子事兒呀?」「再等等吧,」蒙時說道,「讓韓銘念跟二舅舅商量商量,我再幫你們想想。你斷然不能留在城里的,要想保住你,保住你肚子里的娃兒,你必須出城。」「可不是嗎?」蒙時接了話說,「我在韓府里遇著他了。說躲著不干活兒都是為了你的前程呢!回頭你一人辦事得力,讓我外公曉得了,一準封你個大官做做!」一桌子的人都笑了起來。「哥,你今天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說起這樣的話來了?千合要留在府里,會出什麼事嗎?」「死蒙時!」香草摟著他的脖子就咬了他鼻尖一口。他立刻疼得輕輕地叫了一聲,掰開她的臉,笑問道︰「這在轎子里呢,不怕外面听見嗎?」「今天都到齊了吧?只差韓銘念那兩口子了?」唐廉笑著朝陳銀耳拱拱手道,「其他幾位都是往常見過的,單是陳嫂夫人是第一回見,可得討好兩句,不然往後上門喝醉了,得厭煩我呢!」陳銀耳起身還了禮笑道︰「說來都是家鄉人,都說一個口音罵不出兩句土話,哪里能煩你呢?往後只管來,酒菜都給你們備著,喝醉了也有兩張竹塌給你們靠靠,只怕招呼不周了。」「那你打算和唐廉相認嗎?」蒙時輕輕搖頭道︰「隨其自然吧!唐廉其實早就曉得我跟他之間的血緣關系,只是一直沒說罷了。唐突相認,反倒顯得生分了,不急,橫豎這輩子還長著呢。」「哼!」「那就問問嫂夫人,家里還有沒有妹子,許了給你,咋樣?」楊莫可笑道。「許啥許啊!」趙遠明在桌子底下揣了楊莫可一腳,舉起酒杯笑道,「人家唐廉往後沒準就是侯爺了,還差了姑娘往侯府門上撞?莫不是家里有妹子,想往我們唐廉哥哥懷里塞吧!」蒙時抬頭看他時,腦海里忽然涌現出了從前許多事情,一時真有些百感交集了。不過,蒙時沒露出異樣,答了一句︰「千合出不了門你是曉得的,估模著韓銘念得偷跑出門才行了。」大家又是一陣好笑。「啊?這話……這話是什麼意思啊?」zVXC。「對了,你咋在家呢?」蒙時打斷了韓銘念的話問道,「不是派了你的事嗎?咋了?又給遠明一個人做了?」「火氣那麼大做什麼呀?」韓銘念在旁邊勸道,「氣著肚子里的孩子多不好呀!坐下坐下,站著吼再大聲,也沒人理會你的。」「偷懶就偷懶吧,橫豎還有這麼多廢話呢?」「小聲點,在轎子里呢!」「嫂夫人這嘴可真會說話呢!我往後可得多來了。」唐廉呵呵笑道。「你別管啥意思了,把千合送出城才是最要緊的事。這事你跟二舅舅和二舅母商量商量,宜早不宜遲,曉得不?」「哦,可是我還是不明白……」「誰叫你說我不傾城的?難道你不曉得一條鐵律嗎?」「啥鐵律?請教請教。」千合在院子里追著韓銘念鬧,看得蒙時和香草笑得直不起腰來。韓倩隨後派人送來了青麟兒的衣裳,兩人這才離開了韓府。「在自家媳婦面前,打死都要說她才是最漂亮最傾城的,就算听上去像假話,也要這麼說,明白嗎?再問你一次,本姑娘不夠傾國傾城嗎?」「你去可得小心點,那位郡主近來脾氣是越發的不好了!前天我往二伯娘院子里去的時候,差點給她一個花瓶砸了腦袋!有她那樣發脾氣的嗎?你去了,可得小心點!不過話說回來了,她給禁足了,能不心煩氣躁嗎?還懷著娃兒呢!」「行,一會兒我送過去。」「夠!」蒙時態度誠懇地點點頭說道,「你已經讓我放棄了一個西南之王,這不算傾國傾城嗎?」于自謙坐下後說道︰「那小子不跟著你干活兒嗎?你倒問起我們來了?」趙遠明笑著擺擺頭道︰「別提了,今天上午就往官署那兒打了個照面就走了,事都是我做的,現下還沒見著他人影兒了,一準躲回去摟媳婦兒了。」「是嗎?那我先去瞧一眼了。」「韓銘念說得對,千合,」香草插話道,「你總是挺沖動的,遇著個事又容易上火。萬一你真半道兒上跑了,我們上哪兒找人去?你現下又懷著娃兒,那可不是好玩的。要是出了啥差錯,難過的只會是你自己。」「唉……」香草忽然長嘆了一口氣。韓銘念點點頭道︰「行,等我爹回來了,我們就商量!」「哎,把話說清楚了,是因為我你才放棄做那啥破王的嗎,蒙時同學?明明就是你自己……難不成真的是因為顧忌我,所以你才放棄那啥破王的?」香草忽然變得一臉嚴肅,緊皺著眉頭問道。蒙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這樣逗你真好玩兒!」「我不在的時候,你們去過幾次啊?」唐廉壞壞一笑問道。「哎哎哎,」于自謙拿筷子敲了敲酒杯說道,「說啥呢?哥哥們清白像根蔥似的,一層不染,見著青桐里的牌坊都要繞著走呢!莫听莫可胡說八道!」回去的路上,香草坐在轎子里問蒙時︰「你讓韓銘念送了千合出城,是不是因為唐廉的事?」蒙時點點頭道︰「我不得不說,唐廉的事給我一些警示。我把外公想得太善良了。他當初能狠心分離了我娘和唐廉,那麼,他也一定會狠下心拆散千合母子倆。我原以為,他愛才惜才,再咋樣也不會傷害自己的孫子,可現下我忽然明白了一點,沒有啥事能阻擋他那家國天下的夢。所以,千合必須離開,遠離這個地方。」「消停著吧,」蒙時對千合說道,「眼下沒听見你爹掛帥,你就該偷著樂了。」「可我不能老憋在這兒呀!」千合在院子里走來走去說道,「我都快憋死了!」「回去再收拾你,沒事拿我開心是吧?」這天晚上,蒙時領著香草去了趙遠明家里。除了韓銘念之外,其他人都到了。趙遠明就在自家偏廳內擺了一桌席,也沒分個里外。他說道︰「都是自家兄弟,不必那麼費事了,索性坐在一處吃喝,倒也熱鬧些。銘念和唐廉怎麼還沒來呢?」「自古紅顏禍水都是絕世傾城的,」蒙時說著打量了她一眼笑道,「香草姑娘,你覺著你夠傾城嗎?」豈不是莫名其妙地成了千古罪人了?一定有人會說啥先兄後弟,紅顏禍水啥的吧?」「這話倒是實在!」趙遠明點頭說道,「我們在後面跑跑事,也不用豁出命去,韓家要真的自立為王了,那我們跟著唐廉也有些好處,不是?倒是你——」他轉頭看著蒙時說道,「倔脾氣一個,橫豎是要走,就是沒人勸得住你。」「是嗎,于大人?」香草笑米米地說道,「您當真是不去青桐里的嗎?」于自謙忙提了個酒壺,起身走到香草和蒙時身邊,面帶笑容地給他們各自斟了一杯酒道︰「不扯遠了,今天是給你們二位踐行呢!來,我先倒上一杯表表心意!頭回跟香草嫂夫人喝酒,那不得喝個雙杯兒嗎?」香草笑道︰「行啊,不過,我想問問,上回兒是在哪兒遇見于大人的?」趙遠明幾個都在偷笑,朝于自謙做著鬼臉。于自謙忙說道︰「哦,上回兒啊?不提那上回兒了,還是喝酒吧!你酒量淺,喝一杯總成了吧!」蒙時和香草喝了那杯酒後,趙遠明幾個又接著來倒。蒙時倒都喝下去了,香草不想早早給灌醉里,照舊拿了上回在紅梅樓的事嚇唬他們幾個,他們這才「偃旗息鼓」了,不敢再勸了。輪到唐廉時,氣氛忽然有點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