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遠明一臉茫然地看著悅媛問道︰「你怎麼糾正這個錯誤呢?莫不是想……」正說著,院子里忽然又來了人。趙遠明抬頭一看,笑道︰「哦,原來是蒙時家的寶兒爺呢,一準是給唐廉送禮來的。」悅媛起身道︰「遠明哥,我剛才跟你說的事,你回頭幫我問問唐廉哥他們,若是誰能想起什麼事,記得跟我說一聲。」
了哥剛頭。「晚上你不來?」
「我來湊什麼熱鬧呢?」悅媛苦澀地笑了笑說道,「難不成來看蒙時和香草如何夫妻恩愛嗎?那不是給自己心里添堵嗎?我還是送份禮兒就罷了。」
快到傍晚時,唐廉府上的燈籠已經高高掛起,將府邸照得紅紅亮亮的,顯得一派喜氣。趙遠明幾個早就攜了家眷在二樓暖閣里說說笑笑了。唐廉走進來時,掃視了一眼問道︰「蒙時兩口子還沒到嗎?」
她前腳回到韓府時,唐廉後腳就派了一張帖子來,算是補請了她和韓銘愈了。含露問她︰「小姐,您為什麼不去呢?這可是見蒙少爺的好機會吶!」
「唐廉?」韓銘念停下筆,抬頭時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說道,「他今晚擺接風酒嗎?真是時候呢!看樣子我得送他一份大禮兒,才對得起我們那份兄弟之情。」
「別說了!」悅媛緊皺眉心輕輕搖頭道,「一提這事我心里就……」
刀在半空中騰旋了好幾個來回,最後 當一陣脆響落在了天井旁邊。韓銘愈瞪大了眼楮,往後退了三四步,指著唐廉喝道︰「速速拿下唐廉!」
「可他畢竟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太老爺的嫡孫,大老爺唯一的兒子,這王位不傳給他傳給誰呢?二少爺那個樣兒,根本做不了王,唯獨蒙少爺倒還有些資格,可惜……可惜他自己不願意呢!」
「留著他做啥呢?」唐廉搖搖頭道,「老家里還有堆事兒呢!他爹又剛清醒,可不得回去看一眼嗎?但凡有心,啥時候都能聚!」趙遠明點點頭說道︰「要是得空,大家都約了往那龍泉鎮上去玩一趟,听說那兒挺不錯的。」
「哼,那倒是呢!誰知道她在蒙少爺跟前怎麼添油加醋地說您呢!小姐,今天在書齋您怎麼不拿出些氣勢壓壓她呢?瞧她那股子得意勁兒,以為死死地抓著蒙少爺了不得了!我听人說,那男人有些貪圖新鮮,一時喜歡得不得了,過了那陣子也就淡下來了。倒是像小姐您這樣對蒙少爺長情的,那才能天長地久呢!」
樓上的人也听見了韓銘愈的話,紛紛好奇地走了下來。韓銘愈滿意地點點頭說道︰「行,人都到齊了,那我這份禮兒也到了獻寶的時候了!來人——把禮兒送上來!」話音剛落,只見穿風堂那兒架著一個年輕女子進來了。唐廉一見那女子,頓時驚呆了!韓銘愈往他臉上瞟一眼,得意地說道︰「唐廉,我這份禮兒不錯吧?有沒有把你嚇住呢?」這女子給丟在了眾人面前,她看上去受過刑,渾身都帶著傷痕。唐廉的拳頭瞬間就握緊了,雙目怒視著韓銘愈,似乎已經意識到發生過什麼了。
「我不是想留著蒙時嗎?你們難道想他走嗎?走了就湊不齊了,是不是?往後喝個酒,少了他和香草,不好玩了!」
「小姐,」含露忽然打斷了她的話說道,「好像姑爺回來了,您先別說了!」片刻後,韓銘愈推開了房門,興沖沖地走了進來,一副滿面春風的樣子。他進門來看都沒看悅媛一眼,便吩咐含露道︰「去拿些吃的,我餓了,順帶泡壺濃些的白眉茶!」
「隨你!」韓銘愈向悅媛投去了冷冷的一瞥後,又繼續低頭揮毫自己的草書了。
「不必了,」韓銘愈得意地晃晃腦袋說道,「你得先收了我這份禮兒不是嗎?對了,蒙時趙遠明他們呢?叫了他們一塊兒下來瞧瞧我送給你的禮兒吧!」
蒙時發現唐廉的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了,似乎一觸即發的模樣。兩只拳頭握得緊緊的,青筋都暴露了出來,可見他內心的極度憤怒!
「各位,」韓銘愈一臉殲計得逞的笑容說道,「這的的確確是我要送給唐廉的禮兒!爺爺不是吩咐唐廉負責搜查那刺客的下落嗎?可巧,今晚我就抓著了一個!」
唐廉面色如鐵,雙眼如鷹鷲般地犀利。他狠狠地瞪著韓銘愈,努力地壓抑著讓胸口起伏不停的怒火,問道︰「那我是不是還得謝你一回?」韓銘愈哼哼笑道︰「不客氣,也別謝了。你我好歹是多年同窗,又同在我爺爺麾下,自家兄弟不必言謝了!不過——」他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子說道,「她很不老實,不肯說實話,挨了好些鞭子嘴都還硬著呢!我看交到你手里,也不會招出什麼話的,倒不如索性——」
隨行的七八個侍衛立刻一擁而上,將唐廉團團圍住了。趙遠明忙問道︰「這是要做什麼啊?」韓銘愈冷笑道︰「你還看不清楚嗎?唐廉跟刺客根本就是一伙兒的!要不然他剛才為什麼要出手救這個刺客同伙?」
「我來給唐廉送禮兒的,今天不是他的接風酒嗎?大家都來慶賀他死而復生,我不該來送份禮兒嗎?」韓銘愈的口氣一點都不友好,反而像上門挑釁的。
韓銘念翻了個白眼問道︰「哎,你有完沒完?送完禮兒就趕緊走,別在這兒沒事找事!」
「奇怪了,」韓銘念不滿地說道,「他還當真好意思來?也不怕掃了我們的興致?走,下樓去揍他一頓,攆了他走!」
悅媛看著手里的帖子,露出一絲酸澀的笑容說道︰「我去做什麼呢?听今天香草的口氣,她好像已經把我前幾天說的話告訴了蒙時,蒙時心里一定不待見我,嫌我在那兒礙眼呢!何苦去討這個沒趣兒呢?」
「你打算去?」
「他說姓韓。」
「婉兒家也就父母兄弟幾個,奴婢派了人跟蹤他們,倒也沒發現什麼大動靜。」
「小姐,您覺著那婉兒還活著嗎?」悅媛將揉成團的帖子丟在桌上,說道︰「我也不知道,可我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跟韓銘愈和離的機會!」
「你不必盤算了!」韓銘愈丟了毛筆在旁邊,面帶得意的笑容說道,「我親自給他備一份禮兒,保叫他滿意!我還會親自送到他家去,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韓銘念也配當王儲嗎?」悅媛冷笑道,「往後的西南若是落到他的手里,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兒呢!他根本不配!一無德,二無才,單憑長子嫡孫的身份繼承,會令人信服嗎?」
韓銘念笑道︰「讓他晚會兒吧,橫豎他明天擰著要走,多罰他幾杯,索性灌醉了,看他怎麼走!」
「不說這個了,我先走了。」悅媛敷衍地笑了笑,走出院子跟出來接寶兒禮兒的唐廉打了聲招呼,匆匆出了門。
含露瞥了他一眼,轉身出了房門。悅媛少有看他這麼高興,忍不住斜眼打量了他幾眼,見他走到書桌前竟然興致大好地揮毫潑墨了起來,心里真是有些奇怪了。
「我也正盤算著送什麼禮……」
「是誰啊?」唐廉放下酒杯問道。
「這小子還真沒良心!」唐廉拍著韓銘念的肩頭笑道,「一轉眼就忘了昨天晚上誰給他擋了酒了!沒良心的家伙,回頭跟蒙時說,下回別幫他了!」
「誰稀罕你那份禮兒了?趕緊拿回去,拿回去!」
「恕奴婢直言,若是韓家起事成了,姑爺就會順利成章地成為王儲。而您也會成為高貴的王妃娘娘,到那時,就算發現姑爺跟丫頭有私情,老爺和夫人未必會答應您與姑爺和離!」
正說著,香草和蒙時已經到了暖閣外面。唐廉忙迎了他們進來,吩咐下人上菜開席。一桌子正吃得歡聊得歡時,一個下人匆匆跑上樓,向唐廉稟報道︰「少爺,外面來了位客人,說是給您送禮兒來了!」
「哎喲!笑話我不敢吶?我現下就去揍給你們看!」韓銘念果真抹了衣袖就往樓下沖去。唐廉忙跟在他後面說道︰「你站住,喝了點頭就發暈了?趕緊回去,我去就行了!」韓銘念咚咚咚地跑下樓,一邊跑一邊念叨︰「我還怕了那小子?我兄弟都在呢,怕他干什麼?揍他個烏眼黑鼻的,趕緊滾回去哭去!」
「憐香惜玉唄!」香草忽然沒頭沒腦地冒了一句出來。韓銘愈轉過頭厭惡地瞪了她說道︰「這兒沒你這婦道人家說話的份兒,一邊待著去!」
「唐廉送帖子來了,晚上他擺接風酒,你去嗎?」悅媛故意說道。
「韓銘愈,這就是你送給唐廉的禮兒?這是哪門子禮兒啊?」韓銘念問道。
「韓銘愈,你來做什麼呀?」韓銘念不悅地問道。
唐廉忙攔住了韓銘念,朝韓銘愈拱拱手道︰「這咋好意思呢?勞煩你親自送了禮兒過來,要不嫌棄,請往樓上坐吧!大家都在上面等著呢!」
于自謙接了話道︰「那地兒也不能再叫龍泉鎮的,前幾個月已經發了公文,定了龍泉為驛站,現下已經改名叫龍泉驛了!」
「為什麼不去?今晚可是瞧好戲的時候呢!你不去嗎?蒙時一定會在那兒,你不想見見嗎?」
「這是……這是咋回事啊?」楊莫可看著地上受傷的女子問道。
韓銘愈不理會韓銘念,往唐廉跟前走了一步,哼笑道︰「哦,對了,這還不是那個刺客,只是刺客的同黨而已!刺客嘛,已經被帶回了韓府,交給爺爺了。唐廉,我對你好吧?一抓著刺客的同伙,立馬就帶來給你,讓你帶去爺爺跟前獻寶。兄弟這份禮兒算厚了吧?」
「啊?」院子里頓時沸騰了起來。韓銘念最先叫嚷出來,指著地上那女子問道︰「這就是刺客?我說韓銘愈你腦子發昏了吧?哥都說過了,那刺客是個男人的樣兒,你隨隨便便找個女人來抵賬啊?」
悅媛移開目光說道︰「我不想跟你說這些無聊的話,你要去便去,我是不會去的。」
大家都坐著不動,盯著韓銘念一個勁兒地笑著。于自謙說道︰「趕緊呀,我們還等著喝酒呢!我們可不敢去揍他,橫豎還是我們的頭頭呢!你去正合適!」
「如意是婉兒的表姐妹,連帶她家也一塊兒盯著。」
話剛說到這兒,韓銘愈忽然轉身從旁邊侍衛腰間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刀,直接朝那女子頭部砍去!眾人嚇了一大跳,婦人們更是驚叫了起來,眼看鋒利的刀刃要落到女子頭上了,唐廉搶先一步,一腳踢開了韓銘愈手里的刀!
「我說悅媛,這世上除了蒙時就找不出別的男人了?」
「唐廉!」韓銘愈已經走進了院子,一派趾高氣揚的架勢朝他們走了過來。
「天長地久?」悅媛揉著那帖子問道,「我真能跟蒙時天長地久嗎?別說他身邊還有個香草,我身邊都還有個韓銘愈呢!對了,我讓你打听那婉兒家的事,你打听得如何?」
唐廉忙拽著他笑道︰「回去吧,來了就來了唄,真想給我的接風酒整個滿堂紅嗎?行了,上樓去,我應付了他就來。」
「韓銘念,」韓銘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說道,「你還是一邊呆著去吧!這份禮兒是爺爺吩咐我親自送來的,有你什麼事啊?趕緊吧,叫了蒙時他們下來!」
「難道是韓銘愈?」
「她說得也沒錯啊,」蒙時用略帶寒意的目光盯著韓銘愈說道,「唐廉不出手,我就已經出手了,只是他身手比我好,快了我一步而已。」
「蒙時你這借口可真有些糙了!」韓銘愈甩袖道,「你不是向來自以為很聰明嗎?找這樣的借口倒配不上你那聰明勁兒了!憐香惜玉?誰信?」「韓銘愈,你大晚上的拖了一個打得遍體鱗傷的姑娘來壞我們的興致,還要當著我們的家眷面兒殺人,把她們幾個
沒見過世面的婦人嚇壞了,你賠嗎?你不心疼,我們可心疼。我倒是想問一句,刺客的同黨抓了,那刺客也抓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