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蘆?」唐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誰家給自己閨女取小名兒叫葫蘆的?一听就是個男娃兒的小名兒嘛!」
「再笑?」
「好了,不笑了,就這樣吧,蘆兒。我們可說好了,只是救千合出去,你不能再有別的心思。莫以為你有點功夫了不起,你要敢動手,保準你出不了城。」
「回去,行嗎?」蒙時緊皺著眉頭說道。
「不是……」蔡靈舒不管羅杉怎麼勸,一路到了官署門口。正好,蒙時從大門里匆匆走了出來。一看蔡靈舒,他倒抽了一口冷氣,問道︰「你咋跑這兒來的?」蔡靈舒裝模作樣地行了個禮說道︰「少爺,我是替少女乃女乃來看著您的。您現下要去哪兒啊?」
「可少爺交代……」
「去吧!」隨後,香草和韓銘念出了昶書廳。韓銘念一邊走一邊咯咯咯地笑道︰「嫂子,你這回馬槍殺得真是太漂亮了!你啥時候想著要回來的呀?」
蒙時翻了個白眼,心想唐廉這是上哪兒招惹來的人呢?他點頭道︰「行,你明白自己在做啥就行了。」
「我對著你——我怕呀,頭一回談買賣就跟你談,我心虛得慌!」「那你現成轉身回去跟你爺爺說,你干不了這活兒,另外換個人就行了唄!」
「早氣過了,哎,談不談啊?要不談,我賣給其他人也能掙錢呢!」
「唐廉,你真的是在找死呢!」
「不住這兒,咋了?你還打算跟我一塊兒住?」
這人的確是香草,她大大方方地走了進來,單膝下跪向永成帝行了個禮。永成帝這才回過神來,呵呵笑道︰「原來是你啊!起來吧,香草,真叫朕意外呢!」「謝陛下!」
「你忘了?別叫我蔡小姐,我現下是蒙時的丫頭蘆兒。帶我去了官署,你就可以回去了。」
「我要去看千合,這是我來這兒的目的,你不能擋著。」
永成帝點了點頭笑道︰「原來是吵架了,這麼說來蒙時是不知情的,這收糧的事是你一個人單干的?」香草笑道︰「沒錯,是我一個人單干的。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沒有充足的糧草,士兵們不可能空著肚子回回都打勝仗。我不過是以一個買賣人的眼光來看待戰事,想從中賺一筆罷了。」
「全收了?」蒙時奇怪地問道,「此時正好是秋收時節,糧食應該很充足,誰這麼豪氣全收了?」
「啥?她咋跑這兒來了?」
「簡單而言,就是兩夫妻正處于互相不理睬,各干各的,互不干涉的階段。」下面又一陣壓抑著的笑聲。蒙時又好氣又好笑,真想拽了香草就回家去慢慢聊。
「沒錯,」香草一邊解開這小布包一邊說道,「這布包里有十條包扎傷口用的棉紗布條,每一條都用獨家秘制的傷藥湯浸過十次以上,藥效絕對很好。另外還有個用柏木做成的小盒子,盒子里有九格,每格里裝著不同藥效的藥丸,譬如三七傷藥丸,柴胡退燒丸,天麻傷風丸等等。大家想想,每個士兵後面不可能都跟個軍醫吧。有了這布包,即便是軍醫沒在時,也可以自己先行治療。我不敢說這布包能有起死回生的效用,但至少每個士兵帶一個,就多一份繼續為陛下效命的機會。陛下,您說呢?」
「說笑的,我給你找衣裳去了!」
蒙時又是高興又是尷尬,看著兩個多月不見的香草,心想她到底要干什麼呢?
「這有趣啊!」韓銘念呵呵笑道,「行,走吧,一塊兒去就是了。」
「嗯,那你現下是要跟朕談買賣了?」永成帝對韓銘念吩咐道︰「好好跟著你嫂子學著點,可別辜負了朕對你的期望。你從前不是嚷著要做買賣嗎?這回朕給你機會了!」韓銘念高興地笑道︰「謝爺爺!不是,謝陛下!」
「不等哥了嗎?」
香草從袖子里取出了一個巴掌大的小布包,方方正正的,小巧別致。她先是在手里掂量了兩下,說道︰「這東西十分輕巧,方便攜帶,而且作用還不小。」
永成帝問香草︰「就是你把朕八成的糧都收走了?」香草笑道︰「陛下,話可不能這麼說。在商言商,我只不過比您早一步佔了先機而已。」
「蒙時不住在這兒嗎?」
「軍用藥包?」
馮大人道︰「這人已經來了城里,說敬仰陛下英姿,想親自面見陛下商談。」永成帝想了想,說道︰「行,有本事買下八成糧的人,我也打算瞧瞧是誰,你去把人帶來吧。」
「唉!」唐廉撞了撞蒙時小聲道,「你這回可是把她得罪慘了,處處跟你過不去呢!這樣的媳婦還要嗎?」
香草道︰「要打仗自然要物資,我只是想趁機賺一筆而已。走吧,去哪兒談?」
韓銘念沖香草問道︰「嫂子,你可真能想呢!這玩意兒是怎麼琢磨出來的?是不是擔心哥上了戰場會受傷呀?」香草輕輕搖頭,看都不看蒙時答道︰「不是,沒想那麼多,就想咋賺錢來著!」
蒙時無奈,只好帶著蔡靈舒一塊兒往韓府去了。進府門之前,蒙時輕聲對蔡靈舒說道︰「你最好記清楚了,這兒是啥地方。若是你被人發現,或者被人抓了,我會先他們一步滅了你的口,不會給你機會供出我哥來的。」蔡靈舒瞥了蒙時一眼道︰「這是搶了自己哥哥女人的愧疚心在泛濫嗎?你放心,我還不會自尋死路!」
馮大人答應著走了出去。沒過多久,馮大人就帶著一個人進來了。當這人出現在大家面前時,大家全都驚呆了!蒙時更是傻眼了,使勁地看了好幾眼,這不是自家媳婦香草嗎?什麼時候變成許姓買賣人了?
「你自己弄回來的女人你還好意思問我?她是啥樣兒的人你不清楚嗎?我說你真是……」話沒說完,永成帝便招呼他們說道︰「都拿去瞧瞧,做得還真不錯,一點都不重手,隨身帶兩個都不覺著重!」
蒙時笑道︰「東西是不錯,不過我不好開口,讓他們說吧。」永成帝點點頭道︰「是啊,你和香草到底是夫妻,買賣上是該避嫌點。這樣吧,香草,朕讓銘念跟你談這事,橫豎朕打算讓銘念接管物資籌備一事。你覺得呢?」香草彎腰行禮道︰「這樣安排是最好不過了,謝陛下!」
「冷戰?什麼意思?」
蒙時接了話問道︰「那老板娘這東西要賣多少一個呢?」香草伸出五根指頭說道︰「量大從優,五百個起批,價格嘛,好商量。」蒙時笑米米地問她︰「沒個折扣啥的?」
「不來這兒跟您談買賣,還能談啥呢?您不會是懷疑這事是我和蒙時串通好了吧?實話跟您說,我跟您這位東平郡王還正冷戰著,分居著,所以收糧一事他根本就不曉得。」
「幾乎是收走了八成的糧,我們也只收購到了兩成。若前線戰事繼續,糧儲就不夠了。」
「哥,等等我!」韓銘念喊了一聲,忽然從大門里追了出來。他看見蔡靈舒時,有點奇怪,問蒙時︰「這是誰呀?」
「你確信這府里沒人能認出你來?」
「那是自然,」香草接過話自信地笑了笑說道,「我做了幾十次試驗,換了很多材料,最終這個才是最輕的。」「看來你花了很多心血呢!」這功起我。
進了府門後,韓銘念找了個丫頭帶著蔡靈舒去了。蒙時看了她背影一眼,心里略微有些擔心。可又能怎麼辦呢?誰讓她是自己哥哥帶進來的呢?
「沒人會認出我的,你放心好了。」
蔡靈舒一听要去韓府,忙說道︰「那奴婢也跟著您一塊兒去吧?」
「那好,你現下就是香草從雙湖縣城老家派來給蒙時的丫頭,因為香草擔心沒人照顧蒙時,所以才派了你來,明白嗎?我找身衣裳給你,換了就送你去蒙時家。」
蒙時忙對蔡靈舒說道︰「我都說了,你不必上官署這兒來伺候著,回去吧,我現下有事要去一趟韓府,趕緊回去吧!」
「放心,王爺給我的命令,只是救了千合出去。」
旁邊韓銘念輕輕地捅了蒙時一下,歪著腦袋小聲道︰「哥,你也不知道?」蒙時咬著牙齒回話道︰「誰曉得啊?她也沒跟我說過呢!」唐廉插了一句說︰「你們兩口子,做事都這麼出人意料,還真有默契呢!」趙遠明他們全都忍不住低頭偷笑了起來。
韓銘念忙點頭道︰「去吧去吧,她在院子里呢!我一會兒叫個人帶著你去!」
羅杉忙勸道︰「蔡小姐,這樣不太妥當吧?那兒是官署,您最好……」
「趕緊拿上來給朕瞧瞧!」永成帝十分好奇,忙叫人把那傷藥布包拿了上去。
「拆了骨頭都不給你!少打趣我了,你弄來的那個蘆兒,這會兒子正在府里呢!」
「你還生哥的氣啊?」
「听說是一位姓許的買賣人。」永成帝插話道︰「看來這人是想與我們做筆買賣。這樣吧,蒙時,你去跟這許姓買賣人談談,談買賣你在行吧?」
「跟您東平郡王談,」香草斜眼瞟了蒙時一眼道,「那就沒折扣!換個人嘛,可能還好說些!」
「我說嫂子,」韓銘念笑道,「你這買賣都做到自己家頭上來了?」
「啊?」韓銘念驚訝地問道,「是香草派你來的?哎喲,她當真是放心不下自己的相公呢!」
走到半路上時,蔡靈舒停下腳步問羅杉︰「蒙時現下在哪兒?」羅杉道︰「東平郡王應該還在官署里辦差。」蔡靈舒想了想,轉身道︰「我要去官署。」
「不是,是便攜式軍用藥包!」
「什麼東西?」永成帝問道。
蒙時問道︰「糧儲不夠嗎?」馮大人道︰「原先是備下些,足夠往渝州和西南山道運送一個月的分量。不過,這糧儲都得提前備著,運走一些,自然要補給上。可是,我派出去的人回來都說,這附近百里之內的糧都叫人給收購了。若是要往偏遠之地收購,只怕人力物力以及時間都耽擱不起,所以特來回稟陛下,商量個對策出來。」zVXC。
「你不帶我去,我自己打听著去!」
隨後,兩人去了昶書廳里,看見馮大人正在跟永成帝說著什麼,唐廉,趙遠明他們也在。永成帝見他們來了,忙說道︰「你們來得正好,剛剛馮大人還在說糧儲的事,蒙時你是買賣人,這方面自然懂些。銘念你跟著要打理軍備糧儲的事,也得多學著點。」
「要想掙錢,自然得想出別人所想不到的。陛下以為,我這便攜式軍用藥包咋樣?有沒有興趣大量訂購?」「你們說呢?」永成帝問蒙時幾個。
唐廉給蔡靈舒找了身丫頭的衣裳後,叮囑了她幾句,便派羅杉送她去蒙時家里了。
「嫂夫人,」趙遠明問道,「那是什麼東西啊?吃的?」
「我又不是來找他的,等他做啥呢?沒了你哥,你還談不成買賣了?」
「回王爺的話,」香草一本正經地轉頭看著蒙時說道,「這事最好不是王爺來跟我談,省得人家說我們抽了啥油水,暗箱操作。還是請陛下換個人來跟我談吧!除了糧之外,我還有一樣東西向呈給陛下。」
說完這話後,蔡靈舒大聲地對蒙時說道︰「少爺,少女乃女乃吩咐我到了城里,一定要去代她去看望千合郡主呢!」蒙時只好回答道︰「去去就回,不能太耽擱了。」
「不行,」蔡靈舒微笑道,「少女乃女乃交代了,得時刻跟著您呢!省得您跟哪位姑娘眉目傳了情,她不知道呢!奴婢會好好跟在您身後,不會跟你添亂的!」
「買賣場上無父子,親兄弟都要明算賬,所以我今天是以買賣人的身份前來,而非陛下的外孫媳婦。我談的是錢,而不是情。」蒙時听出來,香草還是在跟他生氣呢!他笑著接了話問道︰「那老板娘打算以啥樣兒的價格賣出你手里的糧呢?」
「曉得是誰嗎?」
「奴婢叫蘆兒,」蔡靈舒沖韓銘念行了個禮道,「奴婢是少女乃女乃派來伺候少爺的。」
「換哥吧?」
「你少跟我提他!」
「別哄我了!」韓銘念嘿嘿笑道,「嘴上說不在乎哥,可心里想得慌呢!要不然,怎麼會派個丫頭來照顧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