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寂良久後,楚魅姜的聲音才怯怯響起,道︰「都是兒臣的錯,兒臣不該因忌恨蒙蔽了心智而去陷害皇妹,害父皇擔心,害父皇苦惱。」說罷,低頭再低頭。
楚皇冷哼,原本的溫華已是被極重的戾氣取代了,語氣驟地涼下,道︰「放心!要追究責任也得先追究靳貴妃,是她沒有把一個母親的職責做好,這還不算,她居然還伙同一干人等合謀陷害。都有罪,她罪大!」
楚魅姜嚇了一跳,趕緊抬頭解釋︰「是兒臣一個人出的主意,並不關母妃的事,母妃若不是心疼兒臣,她也絕不會答應兒臣這麼做的!」
楚皇橫了眉毛,眼眸里頓時添上了三分嚴厲,火大︰「不許求情!誰過大,誰過小,朕心里清楚。她平時在後宮中為非作歹,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當算了,如今,她還不知半點收斂,是愈發地狂躁囂張了……」
若不是因為一些顧慮,他哪能容許一個妃子在他眼皮底下如此放縱。
靳貴妃死死咬著牙,那張臉冷得像是臘月寒風。楚皇如此惱怒,恐怕也只是因為她謀害的對象是楚綠昔這個小賤人吧?
靳貴妃什麼都能忍,卻不能容忍楚皇對他們的偏頗,每次他這樣做時,都是恨意難消地咬牙切齒。
「是!一切都是臣妾出的主意,臣妾早就巴不得楚綠昔這小賤人早點去陰曹地府和她那賤人娘親團圓。今日計謀被拆穿,是老天不開眼,皇上要作何處置,悉听尊便。」此時此刻,她也正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冷冽的眼眸中幾乎要噴出熊熊火焰來,似是恨不得即刻便一把火直接將楚綠昔活活燒死,以報其心頭之恨。
一旁,楚魅姜听得心里一陣心急火燎,眉間幾乎擰成了一個結。對靳貴妃的行為十分無奈,現下的局面已經對她們十分不利了,她們應該先做低頭安撫,而不是和楚皇置氣。
果然,听見靳貴妃的言語越發的粗俗放肆起來,楚皇再也忍不住了。
「好!很好!」
楚皇稜起眉,舉手投足間只有無邊無際的冷漠,無邊無際的寒沉,就連笑也是那般陰冷如斯,仿佛一口古井漣灩了百年月光後留下的寒氣,沁魂噬骨︰「你既已如實坦白,朕今日便饒不得你了。」
「來人,先將靳貴妃押入死牢,三日後,處以絞刑!」接著,他一聲令下。
這麼一來,整個殿內霎時便像是炸開的沸水鍋,紛紛亂亂地哄鬧了起來。
靳貴妃幾乎癱倒在地,眼底里滿是震驚與不可思議,張了張嘴半天擠不出一個字來。
她一直認為,楚皇即便再怎麼不喜歡她,也不會要了她的命。如今看來,這個男人果真夠狠!
她深吸一口氣,如墨般的發間簪著的鳳釵微微顫動,那剔透的流蘇珠子搖搖晃晃,映著那沒有血色的頰,帶著一種攝人心魂的蒼白。
「父皇息怒!母妃不過是一時糊涂,說的氣話而已,那並不是她的真意。求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啊!」楚魅姜幾乎被嚇得驚魂失措,咕咚一聲撞地,連連磕頭,忙不迭道。
楚皇衣袖一甩,怒然斥道︰「氣話?!依朕看她本就心如蛇蠍,單憑她今日所犯的罪行就夠她死好幾回了。再者,你是她教出來的人,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還敢為她開月兌!」
一語方畢,楚魅姜頓時面色死白,雙眼里精光全失,目光渙散地滑落在地上,半晌不能言語。
南風鈺靜靜地立在一旁,此時忽地微微上前一步,話語清徐地開了口,「楚皇請開恩。」
一語方畢,大殿之上的數人皆是一臉詫異地盯著他。
誰會事先想到一貫希求自保的南風鈺竟然會在這樣混亂的時候出聲攪局?饒是在場的大多數人亦是難以解理。
就是楚綠昔也不免微微驚怪。聰明如南風鈺,應知道此刻出言勸解絕對沾不到什麼好處,但他此言卻是為何?
大殿之上,那喜色修長的身影淡佇如初,神色溫柔守禮,瞧不出一絲真實的情緒,淡淡說來,「楚皇開恩。容南風鈺斗膽進言。魅姜與靳貴妃的所作所為確實有錯,卻還未大錯到處死的地步。」他迎上楚皇精銳的目光,話語平靜如常,「楚皇能否容情處置?」
一旁的覃皇听聞此言,竟然臉色一凜,不由得微微嘆息。
南風鈺頂著壓力直言進諫,可是斟酌妥當?且不說靳貴妃楚魅姜是否會因此感激他,以及皇上是否會因此惱他偏袒一方,僅僅是她們二人欲取楚綠昔的性命,又可有把太子楚訶曦一派放在眼里!?畢竟他才是楚國未來的儲君。
眾位使臣賓客皆是微微搖頭,卻相當有默契地不發一辭。
然而,就在這要命的當頭,卻還是有人不願就此息事寧人。
「請皇上開恩!」諸楚國大部分朝臣皆紛紛上前跪地,請求楚皇放過靳貴妃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