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一起,屋中一下子靜下來。
竇雅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便去開門,原來外頭敲門的是她院中灑掃的粗使丫鬟,十幾個人圍在外頭,都提著燈籠,衣衫不整,神色驚慌,她皺了眉︰「都不睡覺,來我這里做什麼?」
「側妃娘娘,您沒事兒吧?奴婢們听見這邊有人驚叫,就過來看看,」為首的丫鬟上前一步,神色驚慌道,「娘娘只怕還不知道吧?前院都有消息了,說今夜有刺客入宮刺殺皇上,皇上受傷了,刺客被大內侍衛重傷卻跑了!有人過來知會咱們,今夜京城里頭不太平呢,到處都有人搜查刺客!娘娘要小心些才是啊!」
「有人入宮行刺皇上?」
竇雅采的臉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這刺客,莫不就是昏迷在她這里的夏侯懿吧?
「哎呀,這兒有血跡!娘娘啊,您這兒有血跡,快!快去叫人來!刺客跑進咱們瑞王府了!」
有人發現了雪地上的血跡,大聲叫嚷起來,鬧著要去找人來,絡玉閣在王府東南,這邊冷清的很,少有人來,也難怪這些丫鬟會害怕。
「慢著!」
竇雅采忙沖出門叫住了那大聲叫嚷的丫鬟,她不能讓這丫鬟叫人來,否則一定會發現昏迷在她這里的夏侯懿的,夏侯懿死不足惜,但是她不能讓這臭男人拖累了她和她兒子啊!
「這不是血跡,只不過是我藥園子里的血漿草熟透了,我睡不著,喊艾葉起來搗藥汁呢,她嚇了一跳,才驚叫了一聲,倒是把你們吵醒了,其實沒事兒了,你們回去睡吧!」
她順手將手邊熟透了的血漿草拔下來,狠狠一擠,鮮紅似血的汁液流了出來,滴落在雪地上,還有著淡淡的血腥味兒,夜色晦暗不明,這些丫鬟不識藥理,倒還真是哄過了她們,當即不再深究,既是虛驚一場,就都各自散了。
竇雅采深吸一口氣,幸而她把滿院子的花草樹木全拔了,種了這些藥草,否則這血跡還真是難以遮過去!
血漿草的汁液覆蓋了那些血跡,竇雅采又用殘雪覆蓋了那些鮮紅印記,掩蓋好一切之後,才回到屋中,冷凝眸光落在依舊昏迷的夏侯懿身上,沉吟半晌,從鎖著的藥格中拿出一小黑色瓷瓶來。
「化/尸/水?」
夏侯沅認得那個藥瓶,當即跳下塌來,小臉兒上全是不可置信,「娘,你難道想把父王化了?他還沒死呢!」
「再拖一盞茶的功夫,他必死無疑,你讓開,我這是為朝廷除害,」竇雅采水眸中都是冷光,「方才那些丫鬟在外頭的話,你們都听見了!」
「這是他自作孽,誰讓他去刺殺皇上呢?要是等他被人家發現,還以為咱們窩藏刺客,指不定安個什麼罪名給咱們呢!沅兒,你好歹還有一輩子要走,難道就這樣毀在他手里嗎?」
「娘,你——你怎麼能這麼說?」竇雅采一番話,說的夏侯沅驚駭莫名。
「……小王爺,小姐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
艾葉見二人對峙,抿唇嘆道,只是也沒必要做的這麼狠呀,這不像是小姐的行事作風呀。
「……娘,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要殺的,可是我的父王呀,」雖不過剛見面,可父子天性無法摒除,夏侯沅眼淚汪汪的,仰著小臉兒泫然欲泣,「……小時候,你教我念詩,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你咋能殺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