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個狀況,讓他敏銳地意識到,若能抓住這次的機會,定能給予那鐵柱一次猛擊,所以即使明知可能會有危險,可他還是不想放棄。
但二弟才一進去,他就後悔了,萬一二弟要真出了什麼事……
果然百無一用是書生麼?弟弟去冒險,而他這個當哥哥的,卻只能站在外面傻等著……
阮從文落寞地苦笑了一聲,心里更加堅定了要出人頭地的信念,若是他手里掌握著絕對的權勢,那大伯父一家還敢肆意到他們家來撒野嗎?那桃花還敢那般算計他的小妹嗎?當然不敢!
權利……從沒有一刻,他有這般渴望過那至高無上的權利!
「大哥?想什麼呢?」
「沒。」阮從文一驚,回過神來,見弟弟安然無恙地回來了,心里也總算松了口氣,「你沒事吧?有沒有被發現?」
阮從武傲然一笑,「放心吧大哥,我好歹也是練過幾年的,要是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還不如回爐重造去了!」
「大哥,你猜我發現了什麼?」阮從武興奮地咧開了嘴,見大哥只是淡然地挑了挑眉,並沒有迫切的追問,不由感到一陣失敗,滿臉郁悶地將剛剛的所見所聞說了出來。
原來,那鐵柱手里提的是個籠子,而那籠子里裝的竟是只雪狐,至于那絡腮胡子,正是鐵柱尋的買家!
之所以這般謹慎,卻是因為那雪狐並非什麼可供人隨意獵殺販賣的平凡動物,那可是西夏國的聖獸!
傳言當年聖祖皇帝在某次進山狩獵之時不小心與隨行人員失散了,並被一條毒蛇咬傷,危在旦夕,恰在聖祖皇帝昏昏沉沉快要撐不下去之時,一只雪白的狐狸餃著一株草藥過來交給了聖祖皇帝,當時聖祖皇帝也只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將那草藥給用了,不想那蛇毒竟就真的解了。
自那以後,聖祖皇帝便昭告天下,將雪狐奉為西夏國聖獸,任何人不得獵殺販賣,否則嚴懲不貸,重則斬首示眾,輕則判刑五年以上,酌情增加刑期。
只不過雖然朝廷有明文規定,但因為那雪狐的皮毛極漂亮暖和,很是受貴婦千金的喜愛,縱然本國的人不敢明目張膽的使用,但其他國家的人並不受這樣的約束,又因那雪狐極為稀少,倒是有不少人願意為此一擲千金。
俗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樣巨大的利潤,自然吸引了不少人。
只是沒想到那鐵柱竟也有這樣的膽子,要知道,這件事一旦被揭發,他可是至少要坐五年的牢呢……
阮從文眯著眼沉思了片刻,面上略顯猶豫之色,最終,還是咬了咬牙,眼里寒芒閃爍。
他不是父親,兄弟不仁,卻還一再念著兄弟情,處處忍讓,人善被人欺,要想保護家人不再受人欺辱,這個家里總要有個人學會果斷學會狠心的。
既然如此,這個惡人便由他來做好了,只要能為家人撐起一片天來,旁人如何議論他又有何關系?
腦海中千回百轉的思緒,都只發生在一瞬間,有時候,一個人的蛻變,也只需這彈指瞬間。
「里面的交易快結束了嗎?」
「還沒呢,似乎兩個人在價格上有些爭執,現在還在討價還價呢。」阮從武猶豫道︰「大哥,你該不會是想……」
阮從文默默看了他一眼,「不錯,我是想去報官。」
聞言,阮從武的神色不禁有些復雜了。
阮從文面色依舊平靜鎮定,只是一顆心卻高高提了起來,「從武,你是不是覺得大哥太狠心了?畢竟……他也是我們的堂兄。」
阮從武苦笑著搖了搖頭,「怎麼會?是他先對我們不仁的,桃花那件事,若非小妹機靈,早早通知了小叔叔幫忙,只怕小妹如今已經要被他們逼死了。」
「這件事也並非我們陷害他,就算是坐牢,那也是他咎由自取,今日他敢知法犯法販賣雪狐,明日說不準他就敢搶劫殺人了,送他進去洗洗腦子也好,免得日後再犯下更大更不可饒恕的罪。」
阮從文略顯欣慰地點了點頭,他的弟弟也成熟多了。
「走吧,我們去找林朔。」
縣太爺並不是他們這等平民想見就能見到的,這事兒,還要找林朔幫忙才行。
接著,兄弟倆便去了林朔在清水縣暫住的宅子,林朔一听是好兄弟要找他幫忙,二話不說便帶著他們去了縣太爺的府上。
這縣太爺窩在這麼個小鎮上,心里一直很是不甘心,總想做出點政績出來到時候好托點關系打點打點,給他升升官兒,或是調到其他富庶些的地方去多撈點油水。
這一听竟然有人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販賣聖獸,加上又有知府公子出面,自然是一個屁也不曾多放,立馬就派人去那宅子抓人了,很快,那絡腮胡子便被抓了回來,還有那證物雪狐,只是鐵柱似乎早已經離開了。
不過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有阮從文兄弟的指點,鐵柱家自然不難尋,而那縣太爺雖說為人比較貪婪,但腦子卻也不算差,見這阮從文兄弟對另一罪犯如此知根知底,便猜想著逃命之間或許有什麼過節。
又想著平時給這林公子送金銀美人什麼的他都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讓他有心想討好也無從下手,現在這林公子明顯對這兩位不同,那他是不是可以從這方面入手?
嗯,或許可以考慮給那什麼鐵柱加重些刑罰……
「縣太爺,草民還有個不情之請……」阮從文不卑不亢道︰「由于一些特殊原因,還望縣太爺對我兄弟二人的身份保密。」
一听這話,縣太爺更是堅定了自己的猜測,當即好心情地笑道︰「這個你大可放心,本官絕不會透露半個字!」
「如此就多謝縣太爺了,草民告退。」
回到家後,阮從文兄弟倆都默契的沒有提這件事,而那縣太爺既然存了心想討好林朔,對這件事自然不敢怠慢,阮從文兄弟倆菜剛剛到家,後腳便來了幾個官差將鐵柱綁走了。
頓時,平靜的小村莊沸騰了,紛紛在議論著鐵柱究竟是犯了什麼事,會被打多少板子,被判個多少時間雲雲,離得老遠,都還能听到範春花扯著嗓子又罵又嚎的聲音,不少人都只在旁邊看著、議論著,卻是沒幾個去安慰安慰的,可見這一家子在村子里是有多不受待見了。
鐵柱被捕入獄後,隔天便有了審訊結果,據說因其起先心存僥幸死不承認,還被狠狠打了二十大板,本就是個沒骨氣的,被這麼一打,什麼都招了,人證物證都全了,又有了兩個當事人的供詞,當即就被判了刑。
原本鐵柱的情況判個五年就差不多了,但因為縣太爺存了心想要好好修理修理這個人,竟硬是將他之前偷雞模狗調戲良家婦女等等雞毛蒜皮的事都給扒了出來,硬是往上又加了兩年。
得到這個消息,範春花當場就哭暈了過去,阮芸娘家也是一片沉寂,阮從文兄弟倆也並未顯得很高興,卻並不後悔。
由鐵柱引起的一場小風波很快就過去了,村子里的人也只議論了一陣便消停了,對于他們來說,這不過是忙碌生活中的一個小小插曲,時間就在這樣忙碌而又平靜的日子中飛速流逝著,轉眼便入了冬。
白天越來越短,天氣也越來越冷了,阮芸娘便開始犯懶了,每天起個床總要糾結個大半天,恨不能整天舒舒服服地窩在被窩里不要起來。
不過這天,阮芸娘卻是一改之前的懶散,一大早也不用誰三催四請,自個兒便興奮地爬了起來,因為她心心念念惦記的葡萄酒終于到可以開封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