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那個媒婆的原因,鬧得阮芸娘這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情緒很低落,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別扭什麼,只知道那股莫名其妙的不安讓她真的很害怕。
這樣的情緒,即使極力掩飾也還是沒能騙得過心死細膩敏感的阮從文。
吃過晚飯後,阮從文便將她拉進了自己的房間,俊逸的面龐上布滿了擔憂。
「小妹,你今天是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阮芸娘搖了搖頭,猶豫道︰「哥,要是哪天你娶了妻子,有了自己的孩子,還會像現在這樣疼我嗎?」
阮從文一愣,顯然沒想到她會問出這樣的問題,看出了她眼底的恐懼害怕,不由心疼地揉了揉她的發,認真道︰「不管如何,你都是哥哥最疼愛的妹妹,是哥哥最重要的家人,沒有誰能取代你的地位。」
家人麼?是了,正因為他們是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家人,所以她才會這麼害怕,怕將來會有別的人取代她在這個家里的地位,怕他們不會再這樣疼她愛她,怕再回到前世那種冰冷孤寂的日子。
正因為太過在意,太過珍惜,所以才更害怕失去,說到底,其實她心底還是懦弱膽怯的吧。
阮芸娘苦澀的勾了勾唇角,卻听大哥笑道,「若是小妹不想大哥娶妻,那大哥就不娶了好不好?一輩子只疼小妹一個人。」
「什麼呀,我可不希望哥哥孤獨終老!」阮芸娘嘟著小嘴嬌嗔道,不可否認听了這話心里的確挺滿足的。
不過再怎麼樣,她也還真沒想過讓哥哥不娶妻,那樣的話她第一個就要把自己給唾棄死了,而如今大哥的話,更讓她的眉宇間多了幾分釋然。
大哥說得沒錯,不管怎麼樣,她都是他們的親人,無論日後這個家里又多了誰,她也仍舊是哥哥們獨一無二的小妹,爹娘的寶貝女兒,這一點是誰也無法改變的,那她又何苦在這里庸人自擾呢?
見狀,阮從文也總算暗自松了口氣,又想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小妹,你老實告訴大哥,你是不是听到什麼消息了?」
「嗯,今天有個媒婆到家里來給大哥說親了,說是二十里外趙家村的一個姑娘,娘的意思是找個時間親自去訪一訪然後再決定。」
阮芸娘也沒瞞他,反正這事兒就算她不說娘也遲早會說的。
阮從文皺了皺眉,道︰「這事兒我等等去跟娘說,不用去訪了,還是直接回了吧。」
「誒?大哥你這是?」難道是有心上人了?
那詭異的目光,阮從文哪里還能不知道這個妹妹在想什麼,頓時哭笑不得地敲了下她的腦袋,「別瞎猜!我打算開始考科舉了,不想在這個時候分心,一切等我考完之後再說吧。」
「考科舉?大哥你已經有把握了麼?」阮芸娘知道,她家大哥從來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就算沒有萬全把握,起碼也要有**分。
阮從文笑著點了點頭,「書院里的龔先生也建議我可以去試一試,並且已經答應給我保結了。」
「真的?太好了!」阮芸娘這下是真的興奮了,一雙含著盈盈秋水的美眸瞬間化成了星星眼。
既然先生都主動允諾為大哥保結,那就說明先生很看好她家大哥了!
雖然阮從文不是個虛榮心強盛的人,但對于自家妹妹崇拜的眼神還是很受用的,清雅俊秀的面龐頓時綻放出了抹淡淡的微笑,恰恰應了那句話--少年如玉。
大哥跟娘親具體是怎麼說的阮芸娘並不知道,只知道自那以後娘親就再也沒提過給大哥說親的事了,而隔了沒幾日,那黃婆也是興致沖沖而來,結果垮著一張臉回去了。
很快,書院里也放假了,二哥就跟月兌了籠子的鳥似的,整天歡快極了,而大哥卻依舊不肯放松片刻,終日埋頭苦學,看樣子是下定決心必要一舉成功了。
見大哥如此刻苦,阮芸娘也猜到了些他的打算,童生試于大哥來說完全不是問題,大哥的目標,應該是每三年一次的秋試吧,錯過了明年,就要再多等三年了,真真由不得他不努力啊。
大哥辛苦,妹妹心疼,于是阮芸娘就化身成為了高考時期的家長,天天變著法兒的給大哥炖補品,當然了,爹娘和二哥也是不可能忘掉的。
平常沒事時候就自個兒練練毛筆字,讓她感到比較慶幸欣慰的是,家人沒有奉行那套「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思想,以前倒也教「阮芸娘」認過不少字、詩詞之類的。
除此之外,阮芸娘還有個每日「必修課」,就是給某傷患喂藥啦。
說到這喂藥,阮從武那叫一個恨啊,打心底認定了那家伙其實就是個大,否則為什麼除了他家小妹,其他人喂藥他都不喝?
值得慶幸的是,那種旖旎的喂藥法子他並不知情,否則的話,估計他會拿菜刀果斷把人給了結了。
這一日,阮芸娘照舊準時端著藥碗進了蕭舜堯的房間,嘴里苦澀的湯藥喂似乎已經刺激習慣了,唇與唇的踫觸,卻依舊會讓她心跳加速……
恍惚間,口腔里濃郁的苦澀讓蕭舜堯不舒服地皺了皺眉,不經意嘗到了一片清甜的柔軟卻瞬間讓那股苦澀煙消雲散,不禁想要更多……
這個時候,本能顯然比理智更快一步,在他還不曾弄明白那片甜甜的柔軟究竟是什麼時,舌尖便探了出去,輕舌忝,仍舊不夠,遂更加深入,想要汲取更多。
「入侵者」的忽然闖入,讓阮芸娘頓時如遭雷擊,腦袋一片空白,直到那雙一直緊閉的眸子緩緩張開,直到那雙深邃的星眸中倒映出了自己的影子。
「啊!」
阮芸娘登時驚叫著跳了起來,手里的藥丸「砰」一聲摔在地上,碎了,藥汁四濺。
眼底一絲迷茫閃過,轉而似是想到了什麼,蕭舜堯那張蒼白卻不失芳華的俊臉頓時泛起了絲嫣紅,眼里懊惱歉疚一閃即逝,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語氣更加波瀾不驚。
「是你救了我?」